不过总算能出去散心也是好的,只是不知那田姬害了什么病,竟然一病不起。
曹溪对着铜镜理了理鬓角的碎发,突然想起了一个关节——那田姬避不见人,会不会是有了身孕?
当她终于看见了瑶姬时,心内的思虑也没有尽消除,便试探着去问瑶姬。
这姜秀润知道的,可就比曹溪多了那么一点点。
田姬给太子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太子是好相与的吗?将田姬幽禁起来,已然是手下留情。
据说韩国如今在大齐与梁国之间,左右圆滑的本事越发的高明,对于大齐修建运河一事也态度暧昧,若是韩国不支持运河穿行韩国,那么太子之前的心血全都白费。已经开挖一半的河渠,也无甚大用,便是关起门来自娱的大水沟罢了!
可这些事情,姜秀润当然不会讲给曹溪听。
她现在既然是瑶姬,那便脑袋空空,只需要扮美享乐便好。之前扮成男人时,天寒些还好,这天热了再缠着围布,便有些要人命!是以姜少傅越发不爱见人,扮回瑶姬,穿上清凉的肚兜,轻薄的纱裙,那叫一个身心舒爽。直觉得浑身都松泛了许多,凉快得很!
是以搪塞了曹溪几句后,她便坐上了马车去秦家赴宴。
秦家乃洛安大族,嫡孙娶妻自然是隆重的大事。
不过姜秀润这辈子能被引为座上宾,也是意想不到之事。
不过作为新郎官儿的秦诏脸上并无甚多喜色。见太子带着两名新妇来给自己祝贺,眼睛也并未有看向太子后方的那位美妇人。
太子恭贺了小秦将军几句后,便带着瑶姬与曹姬,坐在上席的位置处等待成礼开宴。
当徐氏一身嫁衣,含羞带怯地出现在人前时,姜秀润倒是一时起了感慨。
毕竟前世里,徐氏便是带人闯入了她的外宅,将她抓起来的。若是不见她还好,这一见,竟是勾起前世的悲惨记忆,一时心内悲恨交加……
为了稳定情绪,姜秀润随手拿起酒杯,一口饮尽,却引来一旁太子的侧目。
“怎么饮得这么急?是要在秦将军的席宴上喝得酩酊大醉?”太子皱眉道,并伸手阻了她继续倒酒。
姜秀润难得想要饮酒,可是连饮几杯后,却被凤离梧阻拦,心内也是不快,便飞快抬眼,瞟了凤离梧一下。
这嗔怪的一眼,若是在别人那,便是翻了个大眼白。可是姜秀润生得好看,眉眼间自带了风情,那一眼,却像是在勾人摄魄一般。
正被成礼后转身的秦诏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
秦诏的心又抽痛一下。这几日,他不知为何,总会做重复的梦。
梦里的他,霸占了一个柔弱无助的弱国质女。因为父亲的反对,他虽然心爱这女子,却只能养在外宅。
可是就在他出兵边疆之际,却得来噩耗,说那妇人失足落水死了……
他心如刀割,在战事结束后便赶回了洛安城,可是看到了却是已经长草的坟冢……
他颤抖着想要抓开土层,再看看那娇媚的容颜,更想要在坟上立碑,写下“爱妻”的字样。可是却被一个冷冰冷的男人阻拦,打翻在地。
“既然你守不住她,便休要致死纠缠,至此以后,她与你再无瓜葛!”
听了这话,秦诏在梦中大喝着:“不!”可一遭惊醒,才发现不过黄粱一梦。
只是那梦里痛失所爱的悲切,竟与现实重叠,一时分辨不清哪是梦里,哪是梦外。
就好比现在,他在一片道贺声中麻木地娶了个不知所谓的女人,而他真心爱着的,却坐在席上冲着别人媚眼撒娇……
秦诏深吸了一口气,及时地抵下头,便如在梦里那般轻轻吐出个“不”字。
梦总归是梦,他不信所谓的前世冤孽因果。这一辈子还很长,他不信凭借自己的努力,赢不来心仪的女子。
只是在自己实力不够之前,便要静心蛰伏,总有一天,他会将那冷冰冰的男人掀翻在地,带走本该是他的……
想到这,他又恢复了先前平静而麻木的表情,用红绸牵引着徐氏,迈入了洞房。
姜秀润觉得吃酒席便是要去沾喜气。可是这场酒宴,那新郎不讨喜不说,还一脸如丧考妣,那新娘子乃是她前世的杀身仇人,她却要摆出太子侧妃的大度从容,一口口地道贺……
她修为太浅,实在是难以做到!是以在喜宴上真是如坐针毡。
可是看在凤离梧的眼中却觉得姜秀润这般闷闷不乐,有可能是因为昔日爱慕着她的男人娶了别人,她心有不快。
是以吃酒回来,他倒是难得地去了花园偏僻的院落,将瑶姬堵在了寝屋里。
姜秀润吃了酒,有些燥热,一时懒得换回男装,本来是打算在这瑶姬的房中小憩片刻,再回转外院的。
可是没想到太子竟然溜达到此,还一脸找茬的样子。
听太子紧绷着脸问她为何不快时,姜秀润只瘫在塌上连眼皮都未睁开,便将凤离梧给怼回去了。
“只是观秦家娶妻,张灯挂彩,锣鼓喧天,才知大齐的风俗并非一顶轿子从偏门入了事。原来还有舍得花金的娶法,看着这般隆重的成礼,一时替妹妹瑶姬感慨罢了!”
凤离梧觉得这小妮子的确是饮酒太多了,竟然什么都敢说!
可自己的确在娶妻一事上,节俭太多,被小肚鸡肠的妇人拿住了说嘴儿,也情有可原。
他伸手拉起酒意未消,懒洋洋的姜秀润,用巾帕替她擦着脸儿道:“若是不喜,以后补给你便是……”
姜秀润心道:补给她作甚?嫁他的是瑶姬又不是自己!可是酒劲儿翻上来了,便一时乏力懒得多言,只闭着眼舒服地感受那巾帕的清凉,然后一扭身,又从太子的怀里滚落,只趴在软塌上香甜地睡下了。
太子一时也是酒劲儿上来了,便搂着姜秀润也小憩了片刻。
待从她的偏院出来时,负责记录太子起居的女官特意询问太子:“可否要典记上幸了瑶姬?”
凤离梧想了想,点了点头,毕竟是纳娶入府门的,除了刻意冷落的曹姬外,倒是要显得雨露均沾些,不然洛安城里岂不是又要有断袖分桃的流言蜚语!
只是那屋子里的妮子不开窍,直到现在还不愿委身于他。他也是闲的,竟然能忍下那女子偶尔的大胆无状,只想任着她的性子来,等到磨平了她后,才让她心甘情愿地为自己生儿育女。
这么想着,太子的脚步倒是轻快了许多。毕竟人就在他的府里,别管睡在哪张床榻上,是男还是女,也都是他的。
这种谷仓满满,吃喝不愁之感,倒是让太子很是心安。
再说这姜秀润一觉醒来,在榻上伸了伸懒腰,便见厨下给瑶姬送来了饭食。
她在秦府压根没有吃什么,不过是空腹饮酒罢了。见饭菜满满一托盘,便拿来要吃。
可是桃华连忙道,说是太子吩咐了,给瑶姬的酒水饭食一律倒入泔水桶里,不可给她食用。
姜秀润并不知尉皇后命令下绝子汤药的事情,可是听太子特意嘱咐过,心内顿时明白了。这是有人在酒菜里动了什么手脚。
敢这么大胆动太子府吃食,而太子又能忍耐不发的,也没有几个人,不是皇帝便是皇后。
而这后宅之事,大约也就是尉皇后感兴趣了。
这么一想,顿觉凤离梧可怜,小时失了母爱没有人管不提,这大了,母亲倒是管东管西,将手伸入了太子府里。
那饭菜里大约也不是别的东西,不过是绝子一类的药物罢了。
这位尉皇后哪里配做母亲?竟是恨不得儿子断子绝孙吗?
想到前世太子一直无子嗣留下。姜秀润默默地叹息了一口气——搞不好这辈子,这位太子依然是要膝下空空,怪可怜的,不知今日给他张罗些什么饮食补一补亏欠才好?
于是这日的晚餐,又是姜少傅精心安排下的。
冬瓜虾仁汤清热去火,还有凉拌的螺肉配了提鲜的香醋。外加一大把鲜嫩的红柳枝儿烤野雉肉,陪着果酒来饮,最是鲜美。
姜秀润怕热,觉得屋内食饭不美,便命人将席子摆在了葡萄架子下,夏日夕阳未下时,坐在翠绿的葡萄架下食饭,最美不过了。
凤离梧看着她包得严实的样子,也是替她热,便道:“去屋里换身薄料的衣物出来,在孤的院子里有没有什么嘴杂的人,你毋须如此。”
姜秀润是真的热得不行,听了这话,倒是从善如流起身去换,只是太子的寝院并无她的衣物,于是干脆选了件太子的宽松麻袍套上。
这些时日与太子厮混,二人私下里有几次都是半裸相见,倒不必人前矫情那些个男女之防的细节。
姜秀润也算是看明白了,虽然凤离梧表面道貌岸然,不食人间烟火,实际是她前辈子看走了眼。
这位六畜不分的殿下,向来是肉要大块,女人也缺少不得,乃是酒肉女色样样不可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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