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日子芸娘也不想提那个杀千刀的混蛋,然而苏璨的话又是硬道理,不为别的,就为了婉言也得上心——总要给姑嫂留下相处的时间,才好培养感情。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指着娘家的父兄,然具体事宜,却多半是女眷出马。苏家老一辈分家晚,彼此感情还行。小一辈的生下来就不在一处,接触并不多,婉言多半还得指着希言过日子。堂兄表兄什么的,只能大事上使。想到此处,又暗自忧伤了一回,若她有个亲生儿子多好啊。罢罢,横竖冬娘也死了,这几年也还真处出了不少母子情分,生的也好,养的也好,总归她也就这个儿子了。至于远在天边的那个?哪凉快哪呆着去吧!可见人还是处出来的,这么一来更坚定了给希言找个好老婆的心思。却没想到希言居然还没开窍,忍不住笑道:“胡说!这都要及冠了,还小呢!你妹妹学里的小娘子也多,喜欢哪个悄悄告诉我,我替你托人牵线做媒。”
婉言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哎呀妈,您这是整自由恋爱呐?
“又没让他们私相授受,怎么不是父母之命了?”芸娘倒听的莫名其妙。
“……。”亲亲北宋,你是专门来刷新老纸对古代认知的上限的么?居然还真是自由恋爱。哦,也对,树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怎么看也不像是爹妈那年岁的人能安排出来的事!也不就是自由恋爱?她老记着久远的课本与小说电视里的那几句台词,小时候的记忆果然彪悍。长大后的认知的确能改变一些东西,然而小时候记在脑子里的东西,却总是在事情发生的时候,条件反射一般的跳出来。
希言不大乐意这么早找对象,一句话就把婉言的思绪拉了回来。只听希言道:“总要中了秀才,说亲才体面。如今我也不想这些事,没得分了心。”
“要是你中的晚怎么办呀?”婉言问道。
希言给了婉言一斜眼:“苏二娘子,能说句吉言么?”
“你可以娶亲考学两不耽误嘛!”
“我又不是神仙!再有,这家里住的下!?”希言正色对芸娘道:“依儿子看,还是有个功名才好看。再有这里真是太挤了。我要是成亲住哪儿呢?不如正经考个功名,爹爹也要回来了,看能不能搬回老宅住。或是再租一个院子,这里只做生意。”
“这倒不妨。”芸娘笑道:“你那间屋,小两口住也尽够了。便是你生了孩子,尽管放我屋里带便是。”
“好娘娘,我真想认真博个功名。不然您出去替我说也是受委屈。何苦来!”说着又叹口气:“娶亲到底是大事,花费也颇多。如今又要替爹爹活动,少不得又要填窟窿。统共没攒下什么钱。我是男子,耽误的起!可有些事耽误不起,这银子还得使在刀刃上才好。”这几乎是明说两个妹妹的亲事了。
芸娘听着这话,眼泪都滑了下来:“都是做爹娘的没用,什么事都是你们兄妹几个操心。”
算起来她一儿两女皆是能干人,三个孩子竟能把家业给支撑起来。这是别处都没有的福气,因此这几年芸娘越发依赖孩子们,自己做主的时候都少,好坏全凭他们几个折腾。街坊也只有奉承羡慕的份,可这会儿听到希言一席话,才觉得自己这个娘娘做的有多失败。不由懊悔。
兄妹三人一阵好劝,无非说些什么小鸟大了要自己飞之类的套话。说的口干舌燥,几乎把自己都骗了过去,方把芸娘安抚下来。待到晚间芸娘躺在房里回想起这段,只觉得自己八字甚好,怎么就有这么乖的孩子呢?心头犹如灌了蜜水一般,此是后话。
此刻苏家今日的家庭会议结束,希言又跑去用功了。这几天没什么客人,兄妹三人恢复了以往的作息——掌灯时节一齐背书。婉言一面听着,一面熟练的钉着希言闲时抄写的书本。灯光微弱,却也能看的出字迹丰满有力,不由暗叹:看来努力上进这四个字,非要有一个好环境不可。不能家境太好,钱多了世界就花花了;更不能家境太差,不然成天要操心养家糊口的事,书本都没得机会摸。像他们这种既不贫穷到底,但时时刻刻又有经济压力的真是恰恰好。不说别的,光看他们兄妹三人个个一笔好字就知道了,那都是现实逼的!你没有好字,就赚不来补贴家用的钱。上个月抄的那本书还卖两贯钱呢,这个月的只值一千五百钱了?丢人不丢人啊?背书也是同理,谁让你们家没钱让你们出去得瑟,更没那么多蜡烛浪费着点着灯看闲书呢?婉言暗笑:以后她有孩子了,做也要做个这样的环境出来,哈!姐居然也能上重点,要是她妈知道了,估计能把全济南的菩萨都拜一回。随即又垂下眼睑,要是她妈真知道,恐怕宁愿她在家混吃等死吧……
苏璨想回京,就得有运作。希言再次找到苏珺,一回生二回熟,苏珺跑过一回,这次至少能摸到门,好过希言一个未婚的小屁孩四处碰壁。这个年头的兄弟还是讲义气的,苏珺接到侄子的请求,二话不说,带着希言满京城的跑动,把苏家好容易攒起来点家底又败的差不多。婉言差点就呕血了!怪不得希言说不想结婚呢!特么有个“啃子”的老爹,哪来的美元结婚哟!尼玛非得从苏璨身上捞回来不可。
话说刘太后从年中就有点不好,据说冬至那天还加重了病情。有经验的老人家心思活套起来,莫非老太后要……?这么想的人还不少,底下作妖的人就开始多起来。情况混乱便有空子钻,而苏璨那又不是个大事。三年任满谋求回京,也是官场惯例了。特别对于苏璨这种东京生东京长的官员而言,对京官的渴求比外省的更甚。众人也表示理解。至于得罪过刘太后的事?你这么一个芝麻绿豆官儿,刘太后病得要死的时候记不记得你都是个问题!所以这一趟跑来,居然颇为顺利!居然还没出十五,就有不错的风声传来,银子不算白花,阿弥陀佛。
大过年的,家长都不拘着小孩。婉言家几乎赶上了菜市场。既然是看闲书的地方,一般人也不甚求安静,何况又是过年,正是要热闹方显得有气氛。婉言这混蛋居然把麻将给弄了出来。木头它是个万能的货,想做什么都容易。婉言给整了两副麻将在家里打,直把一群学生勾的越发不愿意挪地方了。还有好几个伶俐的默默记下来,回头就山寨了一份孝敬家里的女性长辈。更伶俐的是把麻将弄到纸上,自己动手做一份孝敬长辈。颇得了一份厚厚的赏钱,余者有样学样的跑去复制,顺便捞压岁钱。当然这些多出来的压岁钱,很有一部分贡献给了婉言家年前进的一大批新书里头。这就叫做皆大欢喜。婉言决定明年把拖拉机给整出来,后年就弄斗地主!争取成为东京城里最皆大欢喜的租书屋!
过年无聊的人实在太多,正月过完一盘帐,好么,赶上小半年的收入了。想着她们以前那苦逼的抄书生涯,就算是后来抄熟了,马力全开的情况下两三天能抄完一本薄的,那也就一贯钱两贯钱的收入。开书店多好啊,坐在家里招呼一下,一天比三天还强。宋朝真是一个美好的时代!要换其他的地界,士人不得经商,商人不得入仕,婉言他们就只好乖乖的在家没日没夜的抄书了。当然现在抄书的活计也没停下,毕竟那玩意比做针线赚的多多了。要不是针线属于小娘子的基本项目,迫于芸娘的高压,婉言都恨不得有多远丢多远!穿越女伤不起啊啊啊!
就这么春去秋来,嫤言毕业了,蹲家里绣大件的绣活。明眼人都知道那是嫁妆的一部分,只是不说破而已。有了嫤言在家,芸娘才真正轻松起来。嫤言是个真能干活的,不像婉言那会儿,说是在家,跟在外头差不多——她全不管事儿!任凭你油瓶倒了也好,水桶翻了也好。只要不是分到她头上的任务,她就能给你无视了!嫤言不一样,家里的家务她能安排着蔷薇做好,顺手呢把一家大小的衣服鞋袜都收拾好,能做的自己做,不能做的也货比三家的买。或者索性就问家贫做活补贴家用的同学买。反正就是弄的芸娘越发像在家享福的老封君。轻抿一口茶,日子真是太美好了!
婉言升了一级,生活倒没什么变化。希言则是异常苦逼的继续埋头苦读,秀才落第已经第三回了,真是泪流满面。好在还年轻,科举这条路又一贯艰难,倒没引起谁的侧目。跟几位难兄难弟关在房间里读书是也。只是家里毕竟做生意,多少有些嘈杂,他多半跑去同窗家里一起研读。自古以来,但凡做家长的,莫不求子女上进。希言一行人移步到同窗家,正儿八经的写字念书,只把那位惯常调皮的同窗赵十八的父母感动的差点去宗祠里上柱香,半点嫌弃之情都没有。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只希望家里的小祖宗能够真正的光宗耀祖。况且这么三五个学子日日在他们家,也显的他们家书香味四散,很是在亲友邻居前找回了不少场子,添的那点麻烦就忽略不计了。
就在这一片河蟹的时光中,苏璨他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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