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厌其实对做模特没什么兴趣。
他浑浑噩噩惯了，日子过的像在混天，甚至有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不知道在为谁而活，更不会考虑毕业以后做些什么。
因为他毕业都难。
可是没有人管他，更不会有人在乎他的未来，反正好与坏都不会有人关心。
不会有人抽出一点点的时间来关心他。
就叫江厌自己也不会。
之前有一次课堂上，魔头心血来潮让他们在纸上写下最想去的大学和最向往的职业。
好像是下午的第一节课，江厌捧着书昏昏欲睡。
魔头在讲台上声情并茂的讲述着一个男孩如何从三百多考到清华的励志故事。
底下还听哭了不少女同学。
江厌原本不打算写这些的，他刚理好袖子趴下准备睡觉，就被陆怀舟激动的叫起来。
江厌刚要发脾气，陆怀舟抢先递给他一张纸。
“这什么？”
“魔头让写的。”陆怀舟问，“你不写么？”
江厌有些烦躁：“不写。”
“别啊，干嘛不写，你就没有个想去的学校？”
“没有。”
“那想去的地方呢？这总有吧。”
——想去的地方。
江厌怔住，大概是周围太热了，热的让人出神，他的思绪恍惚间回到小时候。
以前条件不好的那段时间，他们一家三口挤在一个不到五十平方米的小家里。
那时候他们都不忙，吃过晚饭后三个人就会躺在一张小床上。
江顺望搂着妈妈，小江厌坐在他们中间。
黑白电视机里，主持人正声情并茂的介绍着首都——北京。
江厌还记得，
那时候江顺望对他们说：“等以后我挣了钱，我给你们买大别墅，再雇几个佣人，咱们一家三口都搬到北京去。”
下课铃声尖锐又刺耳，一瞬间把他从梦境脱离到现实。
陆怀舟催促他：“下课了，你想好没有。”
江厌沉默两秒说：“北京。”
“北京？我操，我写的也是北京，你想去北京哪啊？”
“随便。”
“什么随便啊，你想去哪我帮你写上。”
江厌没说话，陆怀舟再转过头去看他时，发现他又趴在桌子上，漏出白白净净的后颈和耳朵。
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那我写咱俩一个学校了啊？”
江厌还是没动静，陆怀舟当他默认了。
“那专业呢？我也看着写了啊。”
“嗯。”
陆怀舟上下打量起江厌，这大文大理的专业他是排不上号了，但靠他这张脸吃饭还是绰绰有余的。
白色卡片纸上，陆怀舟替他写下。
江厌：首都电影学院，模特专业。
......
江厌还是答应了顾念签约工作室。
一来通过上次的拍摄他发现自己并不讨厌做模特，二来姐姐都说了会给他补课，又都在一个工作室上班朝夕相处，这种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尽的优势他怎么可能不要。
周五晚上，顾念给江厌发了个微信，简单介绍了一下工作室的情况。
顾念：[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天我带你去签约。]
江厌：[好，没问题。]
过了一会儿，江厌又可怜巴巴的找她。
江厌：[姐姐，明天签约完能帮我补补课嘛，我有几个公式没算明白。]
顾念再一次被弟弟热爱学习的劲头感动到了，她当即应下，又翻出不知道从哪搞来的高中数学书，复习公式到晚上十二点。
才总算是把之前快忘掉的知识又记起来。
顾念刚放下书，孟清冉的微信正好卡着时间发送过来。
孟清冉：[睡了没？]
顾念：[没有。]
孟清冉：[图片]
孟清冉：[图片]
孟清冉：[图片]
孟清冉：[快看看！怎么样帅不帅！！算不算得上人间尤物。]
顾念长指点开图片。
看起来像是偷拍的，一个男人身穿黑色西装，带着白色手套，后背挺拔的站在Burberry店门前，侧脸线条优异，干净利落的短发又让他带了些痞里痞气。
画质有些模糊，但依然遮挡不了男人快要冲出屏幕的帅气。
顾念：[帅是帅。]
顾念：[但跟江厌比还是差点。]
孟清冉：[？？？]
孟清冉：[你们俩在一起了？]
顾念：[？？？]
顾念:[没有啊。]
孟清冉:[那你给他俩做比较，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呢。]
顾念捧着手机，杯子里的红酒突然就变了味道。
她怎么会下意识的把他跟江厌做比较了呢？
孟清冉这会儿正沉迷男色不可自拔，没再继续纠结。
孟清冉：[听说这哥哥是Burberry家的导购。]
孟清冉：[怎么样？明天陪我买瓶香水？]
顾念想起刚答应了江厌给他复习，只好拒绝。
顾念：[去不了呀。]
顾念:[明天有人约了。]
孟清冉：[？！]
孟清冉：[大周末的，你去约会啊？]
顾念：[......]
顾念觉得孟清冉这辈子都逃不过谈恋爱了。
······
第二天一早，顾念约了江厌到工作室见面。
任编办公室门前，顾念特地叮嘱道：“待会任编见到你估计会很激动，你别见怪。”
江厌点头：“嗯。”
为了庆祝工作室挖来一个宝藏新人，任编还特地烫了头发，穿着Gucci最新款西装外套，上面还别了个亮瞎眼的胸针。
一看到江厌进来，任编脸上都快笑开了花。
任编指着沙发说：“快来，坐坐坐。”
江厌被她的热情吓了一跳，但脸上还勉强堆着尴尬的笑。
他最讨厌客套话那一套，这要是在别的地方，他肯定扭头就会走。
但现在不一样了，江厌做事很有分寸，知道这是顾念的领导，自然不会让姐姐为难。
“之前看江先生的照片就知道气度不凡，现在一见到本人，居然比照片上还要精致。”
“哎呦你这个皮肤，比我那些个做了美容的模特还要好啊。”
“相信我，来了咱们工作室，我肯定把你捧红了。”
“哎你平常都用什么护肤啊？牛奶吗？皮肤怎么真的白啊？打过美白针没有啊······…”
这场心灵和灵魂的深度交谈大约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签好合同后任编亲自把他们送到楼下，走时还一脸亲切的对江厌说：“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哦。”
江厌连笑都挂不住了，只说了句“嗯”，就带着顾念赶紧离开了工作室。
去补习的路上，顾念越想越觉得好笑。
江厌想气又不能气，不想笑还非得笑，时不时扭头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委屈的模样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吓到了？”
“姐姐。”江厌担心道，“她不会一直都这样吧。”
江厌长得白净，很像小孩子，呆萌起来像只迷路了的小猫。
顾念“噗”的一声笑出来，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别怕，她慢慢就不这样了。”
临近中午，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江厌生的高，以前顾念揉他脑袋时都需要踮起脚尖才够得到。
这次顾念刚刚抬起手，江厌就低头把脑袋凑了过去。
他就像只刚刚满月的小狗，对他招招手，小狗就会摇着尾巴颠颠的跑过来。
然后把小脑袋放在你的手掌心里，翻着肚皮在你掌心里打滚。
江厌把头凑过来的时候，顾念有一瞬间愣住了。
他靠的太近，顾念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江厌的五官。
皮肤嫩到能掐出水，下颌线条干净流畅，鼻梁高挺，双眼皮不宽不窄，一双眼睛自带深情，顾念甚至能从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模样。
还有混杂在呼吸里，已经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
越来越快。
像是要跳出来了。
顾念感觉自己的脸不受控制似的越来越烫，连带着整个人都冒着热气，不用想就知道她现在的脸肯定红的要滴血。
顾念慌乱的收回手：“那个，前面就是我们补课的地方。”
还是那家熟悉的咖啡馆。
四月底的天气，连空气都带着些春天的味道。
江厌戳了戳顾念的脸说：“姐姐，你脸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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