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带着衡一飞走进来,就像是土财主带着打手来收田租似的看着我和我老妈:“这是我儿子,衡一飞。”
我妈点头笑:“你好。”
姓衡的看着我妈点了一下头:“你好。”
然后眼光瞟过我,无视掉。
我僵着脸上的笑容,压抑住心里直往外蹦的三字经,我发现他的眼睛里肯定装了女人过滤系统。
“我儿子可是很出名的,上次一个设计在法国拿了奖呢。”姓高的阿姨使劲儿地说着儿子的光荣史,好像全世界就她儿子最伟大、最出色一样。
哼,我就奇怪了,什么样的家庭能养育出像衡一飞这样眼睛长在屁股上的男人,原来是她家的“宝贝儿子”啊!
就在这时,服务员走过来问:“请问,可以上菜了吗?”
衡叔叔点头,然后问我:“胜男要吃什么,再点一些。”
我温雅地笑:“好。”
然后我拿起菜单翻了翻,点了几个最贵的菜,要了一瓶五粮液和一瓶最贵的红酒。什么牌子我也不认识,反正是法文。既然咱妈和他妈是敌人,咱和他是敌人,那还需要客气什么?怎么贵怎么整,反正不要咱家掏钱。
点完菜后,我笑着将菜单递给服务员。那服务员笑得比我还开心,我怀疑她能从卖掉的酒里拿到不少提成。
不一会儿,菜和酒就都上来了,我发现贵的地方就有贵的好处,上菜不要太快,等着衡叔叔伸了筷子,我马上接上,夹了几样我喜欢吃的菜低头慢慢吃着。
一直不开口的衡叔叔忽然对老妈说:“小连,一飞如今在本市工作,还要靠你多照顾照顾。”
我妈笑:“你儿子如此出色,我怕我照顾不周到啊。”
高阿姨冷哼:“要她照顾什么,连云云,我听说你家女儿也在盛世皇家工作呢,怎么见了上司也不打招呼?”
我从碗里抬头,看了一眼衡一飞。他在喝红酒,根本没看我。老妈最讨厌用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下班了谁管你是谁。
老妈说:“哦,一飞是男男的上司啊,男男,去打个招呼!”
“了解。”我放下筷子笑,伸出手勾勾,“美女,帮我把那瓶五粮液开了。”
服务员殷勤地把酒开好,递给我,我对着果汁杯猛地倒了半杯,然后一手拿酒杯,一手拿酒壶,走到衡一飞面前。
“衡总,最近在工作上谢谢你的指点,我也无以为报,先干为敬。”我将那杯酒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了,然后看着他笑。这次他终于看我了,我真觉得让他眼珠上映出我的影子是一件困难的事,至少认识他半个月,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地看我。
老妈坐在位置上紧张地说:“哎呀,你这臭丫头怎么拿这么多酒敬人啊?一飞啊,你喝的和她一样多就可以了,不用加倍的。虽然我们这边喝酒都是男人一杯女人半杯的,但是,唉,你不行……你不能和我们这边的男人比啊……”
我摸摸脑袋对着他笑:“要不,我让让你,你喝一半?”
只见衡一飞拿过我手上的五粮液,对着果汁杯咕嘟咕嘟倒了满满一杯。我就看见酒瓶子都见底了。
“够了,够了!”高阿姨在一边抓了衡一飞的胳膊劝着。
衡一飞不理她,端起酒杯猛地一口全喝了下去,整个脸霎时就白了。
“哇,好厉害!”我拍着手叫好,对着服务员说,“小姐,再拿一瓶。”
服务员开心地又跑去拿酒,人家又有提成拿了。我也开心地跑回位置上,看着衡一飞一阵白一阵红的脸色,心里想:今天晚上不把你灌趴下,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让你以后再总是用鼻孔和后脑勺看我。
老妈倒了一杯红酒,站起来对衡一飞说:“一飞啊,白酒喝下去肚子难受吧?来陪阿姨喝点儿红酒漱漱口。”
于是他又喝了一杯红酒。
我说:“高阿姨,你看你家一飞啊,怎么这样呢,让长辈敬酒他也不回敬的啊?”
于是他又喝了一杯。
我开心地眯着眼睛,看着衡一飞平日犀利的眼神慢慢变得蒙眬,眼睛居然有些水水的。吼吼,果然长得很帅、很诱人、很诱人犯罪啊!
我勾勾手指,让服务员将第二瓶白酒打开,我又倒了半杯。
高阿姨慌忙地说:“哎,男男啊,你还没敬你衡叔叔呢。”
我看她,笑道:“好。”我端起茶杯对着衡叔叔说:“衡叔叔,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谢谢你请我吃饭。”
然后我和衡叔叔一人喝了一口茶。我拿着酒瓶又跑到衡一飞的位置上,将自己的杯子和衡一飞的杯子放一排,给他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后,说:“哎呀,倒多了,倒多了,衡总,你不行了吧?没关系我多喝点儿,你是我上司嘛,我吃点儿亏。”
我假装要将他杯子里的酒倒出来,结果手腕被他紧紧地抓住,夺过酒杯一口闷掉,然后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又清明起来了:“想喝酒?服务员再上两瓶五粮液。”
衡一飞看着我笑,他是第一次对我笑。怎么说呢,如果说顾墨涬的笑容是让我打从心底觉得温暖,那他的笑容阴森森的,皮笑肉不笑,只让我感觉一件事——我要倒霉了,他要发飙了。
我觉得服务员都快开心死了,蹦蹦跳跳地跑去拿酒,我都能听到她心里的呼声。提成啊提成。我真想问问她卖一瓶能提成多少钱,好歹分我一半啊,要不是我死命喝,他能买这么多吗?
我咬牙将手里的半杯白酒喝掉,哼,喝就喝,谁怕谁啊!反正我半杯你一杯,我绝对赢。我回头看看老妈,老妈用眼神给我下达命令——搞倒他!我知道我老妈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的儿女比自己的强,就算他衡一飞再了不起,也不能看不起人。
开心的服务员一口气将两瓶五粮液全开了,生怕我们喝不掉退货。我一边看着衡一飞沉稳地笑,一边在桌子底下发短信给紫紫:“SOS,XX酒楼504,带解酒药。”
没一会儿紫紫回:“等着,姐姐马上去救你,给姐姐点一个烤全兔,没吃晚饭。”
天哪!点烤全兔当晚饭,也不怕消化不良撑死。对着快乐的服务员勾勾手指,点了,反正不要我埋单。
拿别人的钱,点自己的菜!
不到二十分钟,桌上的两瓶酒已经喝掉了一瓶。我早就不记得是用什么理由喝下去的,似乎喝起来已经不用理由,很显然我想灌倒他,他不想被我灌倒,反而想看我自食恶果。我老妈和他老妈也不停地拿着红酒、白酒、啤酒敬对方的孩子,想下场帮一把。现在局面有些混乱,老妈倒了半杯红酒敬衡一飞。衡一飞二话没说倒了一杯喝下,高阿姨倒了半杯啤酒敬我,我也二话没说倒了一杯喝掉。好啊,红酒、白酒都喝够了,现在上啤酒了,就是酒量再好的人,掺着喝也是很容易醉的。
老妈帮我盛了碗人参鸡汤。我喝了一口,心里一阵反胃,忍住吐的欲望又喝了一口。高阿姨也给衡一飞盛了碗鸡汤,他一边小口小口地喝着,一边看着我。我也看他,这家伙怎么还没倒?一般南方人不是喝一口白酒就挂了吗?我的脑袋已经晕了,就觉得头顶上的脑袋有千金重。衡一飞比我好不到哪儿去,他的眼睛都发红了,即使是这样的一双眼睛,我还是能从他眼里看出他对我很不屑的眼神。
不相信灌不倒你。我气愤地又拿起一瓶酒,开始倒酒。衡一飞看见我倒酒,他也开始倒。我倒了满满一杯,他倒满一杯又拿过一个杯子倒了一杯。
我戏谑地看着他:这杯下去还不叫你死。
他回看我,还是那种瞧不起人、很欠揍的表情。
已经不需要言语了,我对着杯子就当它是白开水,仰起头,屏住气,皱着眉,我喝!当我放下酒杯,低头的那一瞬间,好像看见了好多金色的星星在眼前绕啊绕,嘴边大概是老妈夹给我的菜,我张口吃进去,已经吃不出来是什么味道了,咽下去就觉得肚子里的东西全在往外冒。
我抬头看他,他已经喝完第一杯,正在喝第二杯。我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他的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着。然后我听到“啪”的一声,杯子被猛地放在桌子上。他用通红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我奇迹般地读懂了他的表情,他在说:自不量力,有本事再来啊。
就在我气得全身都开始微微发抖的时候,紫紫这位大小姐终于来了。我抬头看她,她穿了一件米色的女士休闲西装,简单的直筒牛仔裤。我眯着眼睛想,这套衣服不错,穿起来真潇洒,明天去她家里借来穿。紫紫看着我笑,一点儿也没察觉我已经在计划着怎么扒她的衣服了。我听见老妈说:“呀,紫紫啊,好久没见到你了,越来越漂亮了啊。”
紫紫笑:“阿姨,我可想你了,我在隔壁包厢吃饭,刚刚男男发短信给我,说你们也在这儿,我就想走前过来敬您一杯。”
我妈立刻说:“哎呀,过来陪阿姨再吃一点儿。”
如此这般,紫紫很自然地加了把座椅,坐在我边上开始啃她点的烤全兔。我醉眼蒙眬地开始在桌子低下摸她大腿。她啃着兔腿看我,用眼神说:别急,等我吃饱了再帮你报仇。
我用眼神回复:快吃,灌不倒,兔子的钱你自付。
紫紫摇摇头,拿了个果汁酒杯倒满一杯白酒,先敬了衡叔叔,再敬高阿姨,最后敬我老妈,这些都是随意地小小抿一口。最后,她看着酒杯有些苦恼地说:“哎呀,还有这么多啊!”
确实还有很多,多得让人怀疑她刚才根本就没喝。紫紫看着衡一飞笑:“帅哥,能见到你真是高兴,能同桌吃饭更是有缘,我干掉,你随意。”说完,她毫不费力地将杯子里的酒干了,将杯子朝下甩甩,一滴不剩,紫紫继续看着衡一飞笑。
衡一飞拿起酒瓶就要倒酒,高阿姨慌忙抢过酒瓶:“好啦,好啦,她说随意,你喝口红酒就好了。”
紫紫挑眉笑得云淡风轻:“可以啊。”
高阿姨立刻将自己的红酒递给衡一飞。紫紫忽然用力地抓住我,用很宽容的语气教育我:“哎呀,没关系啦,你不要计较嘛,反正这种男人我见多了。”
很好,紫紫,你真是天才。看着衡一飞又喝了两大杯白酒,我心里那个爽啊,喝死你!你还不倒?
这次衡一飞放下杯子,低头缓了半天,才慢慢地抬起头来,眼睛死死地看着我们,一副绝对不认输的样子,一副“就你们两个丫头片子还不够分量”的样子。
我拿着酒瓶就要倒酒,紫紫抢过酒瓶看着衡一飞,挑衅地笑:“我来。”
吼吼,小妖发怒了。如果说衡一飞是高傲的男人,那紫紫就是骄傲的女人;如果说衡一飞把女人当垃圾,那紫紫就是把男人当废物;如果说一个是被女人宠坏的王子,那另一个就是被男人宠坏的公主。嗯,有好戏啊!
你一杯、他两杯,两个人几乎没说话,只是不停地倒酒喝酒、倒酒喝酒,眼神一个比一个倔强,一个比一个骄傲,一个比一个孩子气。最后简直开始抱着酒瓶灌了!
没一会儿,两瓶五粮液又见底了。衡一飞喘着粗气说:“再上两瓶。”
开心的服务员同志又出场了,在心里狂喜着又有提成了,飞奔着要拿酒的时候,一直沉默的衡叔叔站起来说话了:“够了,结束吧。”
衡一飞瞪着前方,眼睛已经没焦距了。紫紫也够呛,她的脸色白得就像个僵尸,而我的脸就红得像是个关公。衡叔叔走过去要扶衡一飞起来,衡一飞拒绝他的搀扶,自己站起来,颤巍巍地走了两步,“砰”的一声直直栽倒在地上。
我和紫紫高兴地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我还没来得及开心地大喊“终于把你灌倒了吧”,就整个人无意识地跌坐在地上,迷迷糊糊地听到妈妈和紫紫在叫我,然后身上一沉,好像有什么东西猛地压在我身上,只听妈妈一边叫着紫紫、一边叫着我。
感觉很烦啊,脑子要炸了。
于是,那天晚上我们三个都因为酒精中毒而被送去医院急诊……
第二天,紫紫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咬牙切齿地对我说,她这个月的全勤奖是泡汤了。
然后我转头问衡一飞:“我试用期有全勤奖吗?”
他瞟了我们一眼,过了半天才回:“没有。”
然后我又问:“那你有吗?”
他瞪我:“这个月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很开心。我哈哈笑,紫紫看我笑,她也笑:“去他的全勤奖,我今天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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