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隐山,大殿里,光线明明十分的充裕温亮,然而穆山却依旧举得殿内有些阴暗、潮湿。
对着上方的王越低首作揖,穆山语气艰难的说道:“师傅,弟子幸不辱命,已将……张角……击杀!”
“……不错,你果然没有让为师失望。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咱们还是要多放眼将来啊!”王越走到穆山身旁,轻轻的拍了拍穆山的肩膀,语气慈祥怜悯的说道:“这一趟应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吧……。先回去好好休息,为师明日就替你向陛下请功。”
“师傅……”穆山不为所动,踌躇片刻,终是问道:“有句话憋在徒儿心里很久了,实是不吐不快。十常侍到底有何功绩?为何陛下会将他们封为列侯,而卢师叔却落得一个终生囚禁的下场?”
“……朝廷,就是一个看不见硝烟的战场,比起沙场真刀真枪的厮杀要更加的惨烈残酷,我们这些武者,若是掺和其中,只怕连为何而死都难以弄清。这也是为师为何从不关心朝政的原因。……你要关心的是练好武艺,将来驰骋边疆沙场,为国戍守一方。其余的事情,自有皇甫师弟等人为你处理。”
“可是师傅……”
“师傅,穆山连夜赶路,此刻已经十分疲倦,我们就先回去了。”
穆山心底还有很多的问题,然而还未问出,一旁的秀娘和司马雨尘,不约而同的拉住穆山的衣角,将他拖出了大殿里。
“放手,为什么不让我问?”穆山挣开了两人的拉曳,不甘的说道:“天下会如此动荡不堪,十常侍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如今你看,战场厮杀,百不遗一的将士没有得到应有的犒赏,反而是躲在宫里败坏朝纲的十常侍,个个都封了列侯,这公平吗?”
“公平?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公平,就如同样学武,你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学会了悍天剑宗的三招剑式,可有的人即便修行数年,到现在仍然同样学不会第三招,你说公平吗?”
“……我在说的是朝廷大事。”穆山无奈的瞥了司马雨尘一眼,道:“算了,跟你也说不清,我现在正烦着呢,我要回去睡觉,好好的睡上三天三夜,谁也别来管我。”
自从在张角的那招黄泉三生之下,看到的那些并不连贯的画面,穆山再次与司马雨尘对望时,心中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心烦意乱之下,唯一能够做出的选择就是逃避。
“三天三夜,不用吃饭了吗?到时候饿死了,可别怪我没照顾好你。”
“呃……”穆山脚步一僵,回首看着秀娘掩嘴偷笑的模样,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道:“饭还是要吃的,要不等元直和文则回来,咱们到山中去抓几只野鸡,让你们尝尝我最拿手的烤山鸡。”
“为什么非得等元直和文则回来,他们都有要事在身,估计还得过几天,难道你还真想把自己活活饿死?”秀娘嫣然一笑,转身离去道:“走啦,刚好肚子有些饿了。师姐,快走,穆山烤的山鸡可比洛阳城内大厨的手艺还要好哦,今天就让他给我们当一回厨子。”
“听说了吗?皇甫师叔镇压了汝南、陈国地区的黄巾军,并追击波才、进攻彭脱,连连取胜,平定了三郡之地。”
“这算什么,广宗之战,皇甫师叔杀死张梁,灭敌三万多人,逼得黄巾军投河而死的有五万多人,又焚烧黄巾辎重车三万多辆,将张角剖棺戳尸,传首京师,这才是真正的英雄所为。我要是能有他老人家这般功绩,就是让我立刻去死我也愿意。”
“还有,还有,皇甫师叔与巨鹿太守冯翊,攻克下曲阳,杀死张宝,斩杀俘虏十余万人,筑成了‘京观’……”
“你刚才说什么?”穆山抓住路过身旁的剑宗弟子,揪着他的衣襟,怒不可遏的问道:“你刚刚说皇甫嵩将张角剖棺戳尸,传首京师?”
“对啊,张角为祸天下,又岂能让他死的那么便宜?”
“穆山,放手!”司马雨尘眼见穆山神色涨红,面目狰狞,急忙上前,一把将穆山的大手从那人身上拂开,对其冷喝道:“走!”
“京观,什么是京观?你敢告诉我什么是京观(古代为炫耀武功,聚集敌尸,封土而成的高冢)吗?”穆山双眼死死的盯着司马雨尘,眼中有着令人胆战心惊的熊熊怒火:“皇甫匹夫,真真是残暴不仁,竟连死人都不肯放过!”
“穆山,别在这里大呼小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跑来的野兽呢。皇甫将军如此作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策。”
“阿瞒!”穆山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曹操脸上满是疲惫之色:“你怎么回来了,元直和文则呢?”
“我怎么回来了,还不是为了那群阉人!”曹操耷拉着脑袋,苦笑道:“皇甫将军在前线过的也不容易,十常侍每每抓着皇甫将军不肯对黄巾军痛下杀手的把柄,不停的向皇上进谗言。我们那边收到密报,说皇上意欲将皇甫将军押解进京,让十常侍代为掌军,不得已之下,唯有痛下杀手,堵住十常侍的嘴。”
“十常侍……,又是十常侍!”穆山咬牙切齿,恨恨道:“这群阉贼,难道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可是,你们是怎么找到张角的尸身所在?难道你们那晚偷偷跟在我后面?”
“张角?除了那些黄巾头目,谁知道他长得啥样?你以为那些黄巾头目会跑到陛下面前,说皇甫将军呈上的首级不是张角的?十常侍要是敢揭破,我就能给他们扣上一个私通黄巾贼,意欲谋反的黑锅。”
“……不是张角,……桃代李僵?!”穆山猛然醒悟过来,道:“好你个曹阿瞒,这鬼主意肯定是你想出来的吧?”
“知我者,穆山也!”曹操一手揽着穆山的肩膀,哈哈笑道:“黄巾之乱,基本已经平息,大将军何进正要向朝廷上缴兵符,可惜途中出了点小小的差错,这也是我连夜赶回的原因。”
“小小……”穆山嘴角微微一抽,直觉告诉他,事情绝对不可能像曹操说的那般云淡风轻:“你口中的小小,对我来说几乎等于是天要塌下来了!别跟我绕弯子,直说吧,要我干什么?”
“呵呵,你小子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行,我就简单直白的跟你明说了。大将军的兵符在皇宫之内失窃,明晚之前,若是不能将兵符上缴,十常侍便会诬告大将军拥兵自重,有谋朝篡位之心。而若是大将军如实上报,说兵符在他手中被人窃走,那么他这个大将军也就不用再当了。至于兵符的去向,那是路人皆知的事情。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到十常侍那里把兵符偷回来?”穆山拗开曹操的大手,耸了耸肩,道:“这么光荣重大的任务,你还是找别人吧。十常侍存心看着何大将军的笑话,兵符肯定藏得死死的,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诶,在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想好了,只要你照着我说的做,我敢保证,十常侍会乖乖的,亲手把兵符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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