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并州之战结束,已有半月的时间,期间峡谷附近,常常传出鬼怪作祟的消息,想必是那天从八宝玲珑塔中逃逸而出的几个妖魔,四处肆虐害人。虽然穆山已经派人四处探听消息,然而每当他闻讯赶到的时候,那些妖魔总会抢先逃遁,潜伏于莽莽群山之中,令穆山无处着手。
而在将张纯授首,张举,也就是徐福逃亡的消息传书给王越之后,穆山却也意外的得到了洛阳那边足以令天下宵小欢呼雀跃的消息:天子驾崩!
王越在信中提到,蹇硕意欲杀太子刘辩,立刘协为帝,不料消息走漏,引起了大将军何进的疯狂反扑,宦官与外戚之间的关系,事成水火,随时会有大战爆发,王越希望穆山能够尽快返回洛阳,帮助儒家大贤荀彧,剿灭阉贼乱臣,匡扶汉室。
晋阳军营里,大军营帐中,穆山正站在帐帷下,昂首眺望着远处天际,心中踌躇不决,疑团重重。
虽然穆山没有见过太子刘辩,然而从司马雨尘口中得知的刘辩,优柔寡断,胆小畏事,实在不是能够于乱世之中,拨乱反正的明主,心底里更是偏向了同门师弟刘协,隐隐期待着蹇硕能够成功将刘协扶上皇位,之后再出手杀掉蹇硕,彻底的解决宦官的祸患。
然而理智却告诉他,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太子刘辩继位,乃是天经地义之事,辅佐他也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只是心中仍是有着一丝的不甘。性格懦弱的刘辩若是坐上龙椅,朝政势必要落到杀猪出生,不懂政事的何进身上,到时候还不知他会怎样祸害百姓呢!
“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没什么,就是在想,究竟是谁会这么无聊,绑走了定邦,而且这么多天了竟然连个口信都不捎回来,他们到底是在打着什么主意?如果是想制造混乱的话,绑走并州刺史丁原不是更有价值吗?”穆山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女扮男装,英姿飒爽的司马雨尘,道:“你说那些绑匪到底是怎么想的?”
“堂堂并州刺史哪能说绑就绑,或许他们是想利用定邦来挟持丁刺史也说不定。”
“或许吧。只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对于定邦外出巡视被人劫走,音信全无的事情,虽然丁原口头上没有说什么,然而穆山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忧,怕是他丁原不想离开并州,不想舍弃军权,自导自演的一出把戏,意在以此为借口,打发掉自己。
“何进要求调兵前往,想必丁大人不敢拒绝。然而让他回洛阳担任执金吾,等于变相剥夺了他的兵权,只怕……”
穆山的口气很低沉,带着几分阴鸷和杀气,王越曾在信中给他交代的另一件任务就是监视丁原,如果此次丁原不服调配,就等于是想拥兵自重,到时就免不了刀兵相见了,只是他和丁原之中还夹杂着一个吕布,却是让穆山感到左右为难:“你笑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笑!”
“怎么,难道你想在军营里大开杀戒不成?”
“若是真到那种地步,不排除这种可能,想想之前的那场大战,张纯死也就算了,可是还有多少无辜的将士和百姓,被他拉着一起陪葬。若是丁大人真有这个野心,我自是不会任由他恣意胡来!”
说到此处,穆山的视线上下的审视着司马雨尘,若有所思道:“不过,既然你能笑得这么轻松,想必他是答应了!”
“丁大人没有什么野心,他不但爽快的接受了朝廷的调令,而且已经派张辽领着一千并州狼骑前往洛阳听命,相信收拾几个宦官,搓搓有余了!”
“我就不明白了,收拾几个宦官而已,以何大将军的身份,自可带上一些高手,堂而皇之的入宫面见何皇后,然后借用何皇后之口,召来宦官,将他们全部诛杀即可,为何又要大费周章的召集各地刺史,进京勤王呢?这么做,反而倒是有些引狼入室的嫌疑!”
穆山在营帐口来回的踱着步,左手支着右手肘,右手的食指和拇指不停的搓着长出了胡须的下巴,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而且师傅信中还提到了一个人,让我觉得十分的……呃,不知道该用诡异来形容还是用惊诧比较贴切一些。”
“哦,什么人让你这么上心?”
“胖墩!就是四世三公的袁家公子哥袁绍!”穆山忧心忡忡的说道:“师傅信中交代,说这个非常愚蠢的主意就是胖墩出的,何大将军竟然像是遇到知音一样就听信了,难道不仅是英雄才会惺惺相惜,傻子也一样?可是据我了解,胖墩可一点都不傻呀!更何况,胖墩手下,除了奉孝以外,还有荀彧、荀先生给他当幕僚,应当不至于给他出这种馊主意啊!这其中,我总觉得有些蹊跷,可是具体的又说不上来。”
“荀先生就在洛阳,详细情形还是等我们回去再做商议吧。”
“也是,既然丁大人已经同意了调令,我们继续留在这里也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不如这就回去!”穆山返回营帐之中,拿起早已收拾好的包袱,道:“哦,对了,刘刺史走了没有?即是身为幽州刺史,一州之事,何其繁多,他怎么能在晋阳停留这么长的时间?他到底想干什么?还有,丘力居与公孙瓒可算是有大仇,刘刺史既然招降了丘力居,那么公孙瓒他……”
“自然心有怨怼。”司马雨尘轻声阐述道:“很久以前,公孙师兄任命辽东属国长史时,经常带着数十名骑兵外出巡逻关塞,有一次遭遇数百名鲜卑骑兵,公孙师兄自知若是退却,必定难以活命,所以奋勇出击。”
“然而鲜卑之中,似有能人,将公孙师兄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那天若非皇甫姑娘也在塞外,公孙师兄早已性命不保。”
司马雨尘惋惜道:“可惜那一战下来,公孙师兄侥幸不死,皇甫姑娘却命陨当场,如今虽是靠着女娲宫的巫术支撑,苟活于世,却也生不如死。是以,从那以后,公孙师兄遇见塞外乌丸、鲜卑、匈奴等外族部队时,都跟见了仇人一般,分外眼红。尤其是丘力居还曾将他围困在辽西管子城二百余日,将他的全部威名和尊严践踏得一文不值,如今刘虞不顾公孙师兄的感受,一力招降丘力居,以后幽州怕是要发生内乱了!”
“皇甫姑娘,皇甫清墨……”穆山脑海之中不由的浮现那个曾经在龙隐山上,瀑布亭边,弹琴低唱的美丽女子,想起那个曾在白虎坛时挺身相助的善良女子,想起她的遭遇和境况,不免心生唏嘘怜悯。
“刘虞毕竟是皇族,公孙瓒虽是对他心有不满,却也未必真的敢动他。咱们还是顾虑好眼下的事情吧。”穆山极目远眺遥远的青天白云,心神似是在瞬间神游到了繁华的帝都洛阳里:“荀彧,荀先生,就连贾诩那只狡诈阴险的老狐狸都对他如此的忌惮,此番他急匆匆的让师傅将我召回洛阳,心中到底有着什么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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