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朱建的话却是让孙承宗一时间陷入深思之中。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宫中小太监一声。
“盏灯!”
朱建朝着乾清宫外望去,已然是金乌坠、皎兔升。
“好美的月色!”
冬日的月色更显一丝清冷,当然也正是因为清冷也才更显的出此时那汪银月的高傲般的华丽。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如今月依旧是月,可是故乡你又在何处?
“爹妈,儿不孝,你们可好——”
每每望着乾清宫外的月色皎皎,朱建那来自心底的痛,隐隐约约总是伤人心痕。
“陛下,孙太保,宫中宴会已然准备停当,诸位朝臣们已然入列。”
就在这时曹化淳却是上前来报。
“哦,曹公公,告诉列位臣工,就说朕与太保稍后就到。”
曹化淳的话却是将朱建从思绪中惊醒,却是随之淡然一笑,随即朝一旁还对着挂在寝殿之中京师防务图死死盯着的孙承宗轻轻道了一声。
“太保,列为臣工已在乾清宫等候。”
“哦,陛下,你看老臣糊涂了,糊涂了!”
闻听朱建此言,孙承宗这才发觉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已然过去,三、四个时辰,而现如今竟已是华灯初上之际。
“太保与朕分忧,切不可这般说。”
朱建依旧莞尔一笑。
“陛下,老臣心有所念,却是只怕有些耽搁陛下。”
“哦,太保多虑,朕本就是为太保接风洗尘,让他们等等又何妨!”
朱建见孙承宗迟疑,想来定是心中对于京师战局有了新的看法,因而却是宽慰老将道,至于那些个整日里吃着皇粮,不干事的家伙,在朱建看来让他们等等又何妨!毕竟这皇帝还是他朱建!
“陛下,老臣之前细细掂量,却是以为陛下所言,甚是,不过老臣还是以为我军若是将三河、顺义、通州、蓟州防线连为一体,必然将建奴逼退!”
“哦,太保依旧坚持么。”
见孙承宗还是固执己见,朱建心中却是有些不快,不过他也知道孙承宗坚持己论的缘由,毕竟为将者,其最先考虑的就是保证君王的安全,至于说什么建奴穿插直取京师什么的话,若是真是成为现实,那将注定会是为将者之耻辱。
念及此处,朱建心中已有所思,却是忽的出言道。
“太保,此事先不计较,哦,对了,皇城八大胡同里,到处都有一物叫卖,名为云吞,又叫抄手,太保可曾知晓?”
面对圣上突如其来的一个=句话,孙承宗明显有些不解。
“想必是圣上肚中有些饥饿,怕是才有此番疑问。”
孙承宗心中暗道。
心中有了这番计较,孙承宗却是道。
“云吞此物,乃北方普通人家之主食,老臣乃是北直隶人,从小就是吃这东西长大的,而且依老臣经验,这猪肉包韭菜的馅那是最好的。”
说到此处,孙承宗眼角之处却是流露出一丝略微的醉意,是人都看得出孙承宗那是对这饭食还有些讲究。
“吃货!”
朱建心中却是暗自唾了句,转而却是笑道。
“太保啊,云吞此物以后闲暇之日再与太保好好参详参详,今日朕不便讨论,只是朕想知道这云吞太保既然熟悉,那不知太保可曾知晓此物的做法?又是不知太保若是将这建奴入侵与那云吞做法相比,却是有何感想啊!”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孙承宗一眼。
“陛下是要——”
孙承宗何许人也,那是久历沙场之老将,可以说他大小经历的战事那可是要比朱建吃的饭恐怕都要多,自然朱建此言一出,他却是立马明白过来。
其实朱建的话,孙承宗在很久之前也不是没有想到过,只不过让建奴逼近京师,兵临城下,这是他万万不敢有的念头。
“陛下,此事是不是过于冒险。”
孙承宗却是想劝一劝朱建,虽说此计甚好,但是风险实在过大,若是让建奴十万余众兵临城下,甚至是说打破京师,这样的后果是他孙承宗万万不能接受的。
朱建知道孙承宗的顾虑,却是笑道。
“太保啊,人言常谓,富贵险中求,何况帝都城防坚固,想来建奴也不是那般容易请朕去辽东做客的!”
虽然嘴中说的玩笑,不过朱建心中也是没有那么绝对的底气,虽说按照历史的轨迹皇太极那是折戟而归,可是现如今这里是的轨迹已然偏转,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朱建他也不是神,翻手覆云,扭转乾坤说说而已,总当不得真,最为关键的是京师城防到底如何,他也是丝毫没有底气。
“是时候得去看看京师三大营摸一摸底气了!”
朱建心中暗自道。
“陛下,既然陛下已然决定,老臣唯有以此残躯,报效沙场了!”
朱建话说到这份上,孙承宗也不好说些什么,孙承宗明白毕竟这大明朝当家的还是面前的这位青年天子,既然天子都悍不畏死,他又何必多此一举,何况若是这般决断对于整个大明王朝而言,那是极好的。
“好了,好了,太保,言过了,言过了,宴席已开,朕看,我等还是先行赴宴吧!”
却说乾清宫中。
众人见到老臣孙承宗与朱建一同携手而出,一番客套自是不说。
不过此刻大殿之中早已华灯初上,虽说一片歌舞升平,可是后金入关的消息依旧是让气氛有些压抑。
当然最让那些个大臣有些犯迷糊的还是这眼前的——三菜一汤。
一碟青菜、一碟醋溜萝卜皮、一盘五花肉、外加一盏猪油萝卜汤,外面漂浮了几片屈指可数的香菜花。
“皇帝这是闹哪样?”
不过对于朱建而言,就是这些个简简单单的饭菜,也让他肉痛不已,上至阁部再到六部大臣,下到御史大夫,六科给事中,通政司......
但凡是五品以上的京官朱建都请了,这几百号人下来,那也是数百两白花花的银子,这要是用到闹边荒的地儿,那可是成千上百条人命啊!
可是偏偏这些个吃着皇粮的家伙们竟还嫌弃,一想到这里朱建就是一肚子的气,不过今日是宴请孙承宗,他也不好破坏气氛。
“太保,国事危亡之际,略微有些简陋,还望太保勿要见怪!”
举杯之后,朱建却是朝着下首一旁的孙承宗笑了笑道。
“陛下严重了,老臣可是愧不敢当,不过陛下对自己的要求实在是太苦了些,老臣以为这些宴席以后还是少办些好,倒不如给陛下好好调息。”
饮完杯中酒后,孙承宗却是有些发自肺腑。
“太保严重了,朕岂敢是亏待列为臣工,朕宁愿是自己苦点,也不愿我大明千千万万的百姓受苦,当然也不愿列为臣工受委屈。”
说到这里,朱建却是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另一边的东林士人。
就在这时,洪承畴却是起身道。
“陛下,您关心天下苍生乃是社稷之福,天下百姓之福,我等之福,不过陛下平日生活实在太苦,却是让我等愧不敢言啊!”
说到此处洪承畴却是愈发的有些激动,或是之前朱建对他那些话对他触动很大,或是这酒有些醉人。
见洪承畴这般,朱建也不劝住,却是举杯莞尔一笑,至于那些个大臣,见皇上都不言语,自然也不敢出来说些什么。
借着酒劲洪承畴那是越说越带劲。
“列位臣工,如今士林之中奢靡成风,一餐之食动则百两,而我大明百姓有些还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列位可能久居京师,不知三边的情况,洪某跟随杨督师多年,看得多了,听得多了,如今陕西大旱之年,一些个百姓卖儿鬻女,可是也只能是靠吃着草根勉强读度日啊——”
说到此处,洪承畴言语之中竟是有些凝噎,一个堂堂的汉子竟是一屁股坐在哪儿使劲的抽泣着,看的却是让人有些瘆的慌。
“刘大人,这——”
看到洪承畴这般模样,钱龙锡却是不觉推了推一旁的刘鸿训,毕竟洪承畴是他刘鸿训举荐的。
“无妨,无妨,洪大人那是发自内俯之言。”
刘鸿训也有些动了情,不过最为关键的还是他看到此时的皇帝,在那里似乎也是有些动了情。
此时的朱建其实也有些动情了,前世之时他的祖辈也是中国普普通通的农民,对于这样一个朴素的字眼,他有着不一般的感情。
“列位臣工,陛下每日缩衣节食,我等作为臣子的又怎能奢张浪费,故而洪某建议,以后这三菜一汤就是我大明士林官场之典范,列位臣工以为如何?”
“好!洪爱卿此言正合朕心意!”
洪承畴此言刚一落地,却是一阵喝彩声,众人望去,却是见自家的皇帝在哪拍手称是,一些个以往大吃海喝惯了的官员们,见此,却是一个个搭拢着脑袋,不再言语,众人既是知道自己这个主子的脾性,当年除去魏忠贤时的雷厉风行,以及那霹雳手段,众人那都是历历在目。
“陛下圣明,臣乃户部郎中史可法,洪大人刚才所言,臣听得真切,皆是肺腑之言,不过臣以为这还远远不够,依臣看,既然现如今三边财政匮乏,陛下不若设一临时机构,募款钱粮,以解三边暂时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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