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钱府之中。
从宫中回来之后,钱谦益却是有些揪心,他实在是想不到这皇帝那是卖的哪葫芦的药。
“老爷,皇上要你做那个什么募捐什么总理侍郎是图个什么啊!”
看着自己的老爷眉目紧蹙,钱府老管事却是喃喃道。
“募捐,募捐——”
钱谦益嘴中亦是不停的念叨,仿佛是没有听到老仆的话一般。
就在一瞬间,钱谦益眼睛却是一亮。
“老吴啊,速速备下笔墨,我要给江宁沈家写一封亲笔信,你马上派人送往江宁!”
却言钱谦益去书一封,前往江宁沈家一事暂且不提。
“老爷,您看,江宁那边的吩咐,老爷是否?”
将钱谦益亲笔的书信吩咐下人八百里加急之后,吴姓管家却是朝一旁的钱谦益道。
“此事暂且不急,在书信之中我已交代清楚。”
钱谦益思忖片刻却是道。
昨日袁弘勋之事,钱谦益那是历历在目,如今的他早已是过了不惑的年纪,这岁数大了,胆自然也就小了,这些年对与钱谦益而言,虽是执着于官场之事,但是命始终还是最重要的,他可不愿这个时候去犯皇帝虎须,另外他还打听到,就在今夜袁崇焕已然进京.....
“对了,老吴,杨廷枢等人哪儿却是如何?”
钱谦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是问及之前派吴姓管家前去杨廷枢等人居所之事情况如何。
闻听钱谦益这般问到,老吴脸色却是顿时拉长了许多。
“老爷,这帮子人太不识货了,尤其是那个叫张溥的,老爷,您是不知道这小子个张狂劲,说是老爷为人太过圆滑,他们不愿与老爷结交,还说什么之前误信人言什么的。”
说到此处,老吴满是埋怨。
闻听老吴此言,钱谦益面色却是一紧,眉头微微皱了皱,却是不言。
见自家老爷这般模样,老吴心中也是没底,就在他有些不知所措之际,脑中忽的记起一事来,忙是道。
“老爷,老奴好像听说这帮小子要办什么复社之类,对了,他们还缺钱。”
“哦,有这等事?”
闻听此言,钱谦益本是有些紧蹙的眉头却是忽的伸张开来。
“老吴,你过来,这般.......这般。你可记清楚了。”
附耳几句,老吴却是听得有些眉头紧蹙起来。
“老爷,这会不会太。”
“无妨,去吧!”
闻听自家老爷这般说来,老吴亦是无法,却是只得朝着账房而去。
看着老吴离去的背影,钱谦益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之处却是露出一丝阴鸷。
“绝佳的饵料啊!”
——
却说紫禁城,乾清宫中。
“哦,竟有此等事?”
当朱建闻听袁崇焕说起后金正白旗右梅勒额真前来蓟州大营归降一事,却是有些万分惊讶。
他不明白的是这个时候,正值皇太极兵犯大明,就有后金高级将领来降,朱建却是有些拿捏不准,而且最让朱建忌讳的还不仅仅于此,来自前世的记忆,他明白皇太极的反间计,他也明白朝中对于袁崇焕别有用心者那是大有人在,此事若是让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知晓,朱建怕的就是自己处于被动的地位,这绝对不是他愿意看到的,谋划了这般久,他不希望自己将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袁督师,此事督师可是细细查看,皇太极此厮狡诈万分,朕怕是。”
见朱建有些面露疑色,且又是欲言又止,袁崇焕却是明白朱建的顾虑所在,却是道。
“陛下,此事臣已经安排希龙老将军亲自问之,不过据赵将军言,说是这完颜洪烈乃是正白旗旗籍,一向与皇太极的上三旗关系不大,而且此次叛逃皆是因为阿济格之死。”
“哦。”
后金八旗的关系,朱建了解的不算太清楚,不过上次却是听闻孙承宗与他说起阿济格与那皇太极之间的矛盾,而结合眼前此事,朱建一时间脑海中似乎已然酝酿出一个绝佳的计策。
“陛下,老臣以为袁督师此言似乎。”
就在这时孙承宗却是言道,但并未言尽,却是被朱建打断。
“太保,你我二人不如写在手上如何?”
朱建却是笑道。
“陛下,既然如此,那老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片刻的光景,二人却是相继停笔。
“太保,请。”
“陛下,还是您还请。”
却见二人你推我让,一旁的满桂早已是看得满头雾水,却是道。
“陛下、大帅,你们就不要卖关子了,真是急煞我等啊!”
“哈哈!”
见满桂等人已是有些急切,二人却是相视一笑,抚掌而开,只见二人手心之上赫然几个大字,正是。
离间!
二人掌心的字,袁崇焕却是看得真切,本来还有些心生疑惑的他,顿时却是明白了过来,却忙是道。
“陛下,恩师,此计却是甚妙,不过陛下,臣还有一计策,却是好再添上一把火,到时是隔岸观这把火,或是趁火打劫,此事那就全屏陛下决断了。”
闻听袁崇焕此言,朱建却是一笑,他想听一听这位名声显赫的袁督师有什么样的高招。
“陛下,臣以为多尔衮与皇太极必然心生沟壑,而如今建奴先锋阿济格已逝,皇太极必将先锋之责交予多尔衮,到时臣以为派上两支军队,假以建奴衣甲,分头袭之,却是——”
闻听袁崇焕所言,朱建心中却是不由暗喜,继而鼓掌称是。
“甚妙,甚妙!袁督师,此事朕就交予督师你了,此事关系重大,还望督师切莫马虎。”
“臣虽万死不辞,必当竭力为之。”
“由督师此言,朕心甚慰,只不过督师,现如今这朝中事多繁杂,也不甚太平,督师对于此事还需小心便是,不过督师放心,朕做出来的承诺,当为九鼎!”
闻听朱建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袁崇焕当即却是怔了怔,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是明白了过来。
他忽的记起当日洪承畴与他说起皇上对他的那句话。
“朕相信你,也希望督师不要让朕为难!”
一时间袁崇焕却是明白朱建心有所指到底为何?
“陛下,崇焕明白。”
见袁崇焕这般,朱建却是莞尔一笑道。
“袁督师莫若此般,督师义薄云天,心念国家,乃我大明之福,朕之福,朕为大人所做不过绵薄尔,对了,太保,今日既然诸将已然齐聚,太保不若与诸位说说朕的想法。”
深夜召集诸将,朱建明白此刻才是进入重点,之前的一系列不过都是小小的插曲。
“陛下,此事过于凶险,还请陛下三思,臣以为此计虽是甚妙,但切不可让建奴深入,兵临城下啊!”
闻听孙承宗一席话,诸将却是面色各异,袁崇焕更是拍案而起。
“恩师,怎不可劝劝陛下!”
见袁崇焕问及自己,孙承宗亦是苦笑道。
“老夫何曾不想劝住陛下,只不过——.哎。”
孙承宗一阵叹息,朱建的想法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一杆子将建奴打痛了,伤了建奴的根基,建奴才会与你讲和,这样才能换的暂时的修养,以图日后再战辽东。
“好了,好了,袁督师,切莫责怪太保,此乃朕之心意,此事虽是有些凶险,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将建奴引入腹地之中,又怎可重创之,想来督师及诸位将军心中定是明朗的吧!”
“这。”
一时间众将皆是无言,因为朱建的话的的确确是他们心中所想。
话说之前朱建的一番大义凛然,却是让诸将一阵哑然,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朱建自己的坚持,众人知道拗不过他,何况此计对于大明而言,权衡利弊,众人自是知晓其中利害。
见众人皆是默许,朱建却是莞尔一笑。
“曹公公,取过朕的‘龙泉’来!”
见状,众人皆是面色一紧,却是知道皇上已然做下决断。
“孙承宗上前接旨!”
接过曹化淳递来的‘龙泉’宝剑,刚刚还是嬉笑之色的朱建面色顿时略带威严。
“老臣接旨。”
年近古稀的孙承宗正准备跪下接旨,却是被朱建一把扶住。
“太保年事已高,跪下候旨却是免了,朕想来诸将以及诸位大人都会体谅的。”
说罢,朱建却是一双眸子一闪而过,见此诸将忙是称是。
“朕以孙承宗为御寇总理尚书,总理此次建奴兵犯所有要务,特赐尚方宝剑,诸将皆为其节制......”
当接过朱建手中的‘龙泉’宝剑,孙承宗一双饱经战事的双手竟是有些颤栗起来,三年了,那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牵肠挂肚,今日终能如愿,孙承宗又如何不激动。
“赐蟒服,银带!”
随着一声打赏声响,众将皆是满眼的羡慕,蟒服、银带的殊荣,那可是这些个出生入死的将士们以及那些个士大夫最高的荣誉,此等际遇那是可遇而不可求。
“老臣谢过陛下天恩。”
此时的孙承宗早已是感恩零涕,朱建知道这回老将该要拼命了,当然在朱建看来孙承宗还是活着的好,他还需要孙承宗好好替他经营几年辽东的营生。
“袁崇焕、满桂接旨!”
闻听朱建此言,二人虽说有些不对眼,有过节,尤其是大胡子满桂,不过面对眼前的皇帝,满桂也不敢太过放肆。
“袁崇焕为御寇左侍郎、满桂为右侍郎——来人,赐飞鱼服、银带!”
虽说比不上蟒服,但依旧是一种自高无上殊荣,飞鱼者,非天子近臣不可着,如今天子赏赐飞鱼服,无疑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朕以为此次建奴入侵,乃我大明自立国以来旷世之耻,朕深以为恨,天子守国门,忆往昔岁月太祖、成祖高皇帝,率军出征,威名赫赫,然朕唯恨朕之肤浅,不能与诸位沙场之上饱饮胡虏血,拼杀个痛快,御敌之事,就只能全仰仗诸位了!”
听闻朱建所言,却说众将皆是领旨谢恩之后,孙承宗却是忽的道。
“陛下,老臣还想向您要一个人!”
“哦——”
闻听此言,朱建却是有些倍感意外,主要缘由还是在于他不知道孙承宗所要的这人他是谁?而且这个即将登场的人又会不会影响到既定的策略,正是因为一切都是个未知数,故而朱建这才有些意外之色流露。
不过朱建明白一点,自己刚刚任命孙承宗节制中外诸将,赐尚方宝剑,具有临时决断之权,这个时候若是拒绝,只怕是于两方面皆是有损,一则,皇帝出尔反尔,威严不再;二则,将帅失信,君臣隔阂。
因而无论如何,此刻朱建都要听上一听,孙承宗索要此人到底会是谁?
思及此处,朱建却是满脸和煦道。
“太保但说无妨。”
虽见皇帝之前面色有些微变,但孙承宗也不客气,因为在他心里他觉得皇帝让他再次出山,于他而言,那是第二次生命,他要用自己的残生为了大明江山万代社稷,哪怕是马革裹尸,一切都是值了!只要是有利于大明江山的,他就毫无畏惧!
“陛下,老臣向您索要之人乃是前右都督马世龙,马苍渊。”
“竟是他!”
闻听孙承宗此言,一时间诸将却是小声议论起来。
而对于朱建来说,马世龙此人他是清楚的,此人乃是宁夏卫回回人,曾参与平定万历年间宁夏之乱,故而因军功历宣府游击、永平副总兵、三屯营总兵官,后来孙承宗出山之后,被起用为山海关总兵官,可以说是孙承宗手下第一得力干将,只不过后来因为‘柳河之役’误信奸细之言,加之被魏党攻讦,这才辞官归去。
不过此时孙承宗推荐此人,朱建却也清楚孙承宗的用意,毕竟袁、满二人早已是一方督抚,节制起来却是不如这马世龙好用,最为关键的是,马世龙此人的确乃是一员不可多得的悍将!
想及此处,朱建却是笑道。
“太保所举之人,朕自然应允,太保,宣马世龙进京述职之事且要抓紧了,另外朕下一道旨意下去,马世龙仍为右都督、另萌本卫世千户,马世龙进京暂归太保麾下,太保依你之见却是如何?”
闻听朱建这般说来,孙承宗已然有些惊愕,再次起用已不是易事,竟还恢复官爵,更是萌及家族,此等恩典却是不可谓不重了。
“老臣替马世龙先行谢过陛下隆恩了!”
“太保客气了,朕不过是因材施用而已,对了,有一事还烦劳太保传达马爱卿一声,就说,这功劳想要那是常理,不过急功冒进,误中敌人奸计,若是无事则好,有事朕可就不向皇兄那般好说话了。”
言及此处,朱建却是环顾四周,一双金睛一扫而过,却是看得众将头皮皆是有些发麻。
见此朱建暗自却是有些好笑,进而话锋一转道。
“诸位放心,是非对错朕分得清楚,朕说过,功必赏,过必罚!诸位,此次京师保卫之战全赖诸位,来日打破建奴之时,就是诸位封侯之日!朕之言,一言九鼎!”
听的朱建一席话,一些个老臣心中皆是忍不住叹道。
“翻手覆云,恩威并施,陛下正是老成了不少啊!”
“今日议事,且到此处,诸位,拜托了!”
朱建朝着众人鞠了一个标准的后世礼仪,面色皆是诚恳。
“陛下,礼重了,臣等当效死力!”
就在众人陆续散去之时,朱建却是被袁崇焕忽的唤住。
“袁督师,可还有事奏报?”
朱建一脸和煦道。
“陛下,臣之前上的奏折陛下是否。”
说道这里袁崇焕竟是有些吱唔。
“哦,爱卿托亨九所带朕已然阅之,对了,朕还递与孙太保看之,他还直夸你这个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爱卿可有什么不对?”
朱建却是皱了皱眉。
面对朱建这番话,袁崇焕却是更加的有些尴尬起来。
“陛下,那臣——.臣之所言,蒙古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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