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霖,快点!”王庸招呼袁霖,两人朝着小村落飞奔而去。
从早上走到现在,走了整整一天。中间除了吃东西,就没有真正休息过。王庸两个人的体力都够强悍了,可还是走的筋疲力尽。
此时终于走了出来,看到了人烟,怎能不让王庸兴奋?
袁霖却是有些胆怯,跟在王庸身后,脸上表情不太兴奋。
这也正常,毕竟袁霖一个人在雨林中生活了这么久,性情跟生活习惯上已经跟兽类无异,会普遍惧怕人类。
就像是牵着一个小孩子,王庸领着袁霖走进了这个村落。
从方向上来判断,王庸一直往东方走的,雨林的边缘地带应该处于仰光跟果邦的中心位置。
这个村庄处处透露着祥和气息,虽然只是华夏五六十年代的房屋,甚至还有很多的竹屋,可这里的人民都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冲王庸点头示意。
有小孩子跑过,还以为王庸牵着一头大猴子,好奇的跟在王庸后面,有些畏惧却又紧追不舍。
战争对于这些村民来说,毕竟是遥远的事情。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这里哪里有理发的地方?”王庸用半吊子缅语,加上比划,好不容易跟小孩子沟通清楚。
在一个小孩的带领下,王庸跟袁霖来到村头的一个小竹楼前。
竹楼上挂着一个油漆写的牌子,却是缅语的理发。
屋子里一个老人正打着瞌睡,显然生意并不怎么好。这个老人估计也只是以此当做副业,完全靠理发在这种小村子里是养不活自己的。
“老人家,我想理发。”王庸进去,客气的用缅语道。
老人有些惊慌的睁开眼,还以为来了坏人。弄清楚王庸来意后,赶忙邀请王庸坐下。
好几天没开张了,这回终于来个客人,可不好生招待?
不过王庸却摆摆手,解释不是自己理,而是身边这个人。
王庸将怕生的袁霖推倒椅子上,用缅语加手势跟老人解释,要把袁霖全身的毛发都给理掉。
至于为什么袁霖会这样,王庸只说是得了一种怪病,长期不摄入盐分导致的。
老人将信将疑,似乎不想接这单生意。他本能认为袁霖是一头猴子,人类怎么能给猴子服务呢?
不过当王庸摸出口袋里仅有的四十美元,抽出两张给老人后,老人终于改主意了。
这四十美元被水泡的有些皱巴巴,不过还算完好。口袋里其他的则没这么好运了,全都碎成了一滩纸浆。
接过钱,老人眼中掩饰不住有一抹激动。二十美元,对他来说可是一笔大钱。
给王庸倒杯水,示意王庸坐下歇会,可以看看电视。
然后老人就开始给袁霖理发。
工具仍然是旧式的手动推子,王庸小时候没少受过这玩意的折磨,稍微不锋利了就会夹头发,夹的生疼。
袁霖这一身的毛发,估计有的受了。
顺手打开电视,王庸用这个声音来分散袁霖注意力,免得他吃痛之后本能伤人。
果然袁霖注意力很快被吸引过来,对于推子的抗拒也没有之前那么大了。
对袁霖来说,虽然这只是一台黑白电视,可也有着说不出的魅力。因为里面的人在说话,在动,自成一方天地。
王庸百无聊赖,喝口水,也抬头看起电视来。
这里的信号只能收到一个国家台,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信号。
这个时间点的电视节目跟华夏一样,都是各种新闻,无聊的很。
王庸不像是袁霖,没见过,能够听得津津有味。
王庸没听多久,就打起了哈欠,有了丝丝的倦意。
正当他想要闭上眼休息一下的时候,忽然电视里出现一幕让他大吃一惊的画面。
电视台竟然在播放王庸跟林千眼两人的通缉头像!
王庸当即紧张的站起身,猛的挡住了电视机,防止理发的老人看到。
通缉新闻反复播放了三遍才过去,王庸只听了个一知半解,大意就是提醒周围的居民小心两个危险分子,一旦发现就报告相关单位。
“糟糕,这么快就被全境通缉了啊!这样一来,却是不能回果邦了,不然会让彭嘉生难做。”王庸担忧的想到。
这件事上彭嘉生绝对不能发声,最好保持沉默,并且划清关系。
果邦的未来只有跟军政府和谈,不可能靠着这种反复的战争来确保果邦的自主性。那样果邦只会被连续的战争弄得满目疮痍,民生凋敝。
一旦彭嘉生跟坤德的死亡扯上关系,那就不一样了。缅境那些政府军高层就会认为彭嘉生具备刺杀他们的能力,会视彭嘉生为威胁,拒绝同彭嘉生和谈。
这跟在战场上杀死坤德完全不一样。
子玉风晴那边想要的也是一个手有筹码的彭嘉生,而不是一个破罐子破摔的彭嘉生。
所以王庸不能回果邦,给彭嘉生添麻烦。林千眼想必也早已经被彭嘉生送走。
但是不回果邦的话,又能去哪里?
现在缅境全境通缉王庸,缅境肯定不能呆下去了。必须找到一条路子离开缅境,绕道回华夏。
打定主意,王庸伸手关掉了电视机,免得暴露身份。
引得袁霖一阵焦急,但是感知敏锐的袁霖察觉到王庸表情凝重,也就不再闹腾,而是静静坐在椅子上,让老人给他理发。
袁霖一身毛十分之浓厚,对于老人来说可以算是相当大的工作量。
这半天功夫,老人才刚刚推完上半身。
不过虽然只是上半身,却已经让王庸大感惊奇了。
因为脖颈、头部没了白毛的袁霖,终于露出本来面目。果然如王庸所料,正是一个标准的华夏东南沿海人的模样!
也正是因为看到袁霖的人脸,老人才逐渐放下心来,承认了眼前这个顾客是人,不是猴子。
“袁霖,你看看自己!”王庸走到袁霖身边,指向袁霖正前方的镜子。
袁霖一直扭着头看电视,所以没看到镜子。当他转头看见镜子中的自己后,先是一愣,随即就咧嘴笑了起来。
笑完,却蓦然大哭,哭完再笑,情绪十分不稳定。
王庸知道袁霖此时内心复杂,让他发泄出来就会好了。
王庸有些尴尬的跟理发老人解释着袁霖的情绪,顺口转移了话题。
“老人家,您知道这里距离出海口还有多远吗?”
理发老人随口说出一段话,有些拗口,好像是这里的方言俚语。
王庸没大听明白,可有个关键词语他听清楚了。
伊洛瓦底江。
伊洛瓦底江是缅境的第一大河,纵贯缅境中部,全部在缅境境内,全长约2170公里。是缅境内河运输的大动脉,地位显著。
伊洛瓦底江往缅境的东南方向流淌,一直入安达曼海。进入安达曼海之后,却就相当于进入了一方自由天地。无论往哪个方向都可以离开缅境,脱离通缉。
王庸心中迅速盘算,原本还打算在这里过一夜,现在看来是不能停留了。必须要在今天晚上偷渡出境,离开缅境才行。
出境的方式只有一种,只能是走伊洛瓦底江入海了。
又是半个多小时,老人终于将袁霖身上的白毛都给剔除了。
这下袁霖却是完完全全显露出真身,看身体跟骨骼发育程度,应该是一个介于成年跟未成年之间的男孩。
估计在十六七岁左右。
只是雨林里的生活让他变得高大了许多,身体也壮实许多。现在的袁霖虽然没有练过功夫,可只靠一身蛮力,都远超明劲巅峰的高手,不怵暗劲高手。
“老人家,能不能给他件衣裳。”王庸见袁霖赤着身体,不由对老人道。
老人点点头,转身从屋里拿出一套旧衣服,给袁霖换上了。
初次穿衣服的袁霖有些不适应,不过他尚有最基本的羞耻意识,知道需要遮蔽身体。也就努力去适应了。
鼓捣完毕,王庸当即跟老人道谢,问清楚伊洛瓦底江的方向,拉着袁霖转头就走。
老人有些诧异于王庸这么着急,却也没说什么。毕竟王庸给了钱,其他的事情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了。
喝口水,老人顺手打开电视,想放松一会。
可刚打开电视,就看见新闻节目已经结束。而在节目末尾的画面里,赫然两张通缉照片,其中一人跟刚刚走的那个客人十分像。
老人心里一惊,顿时坐立不安起来。他在思考,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村长。
而此时王庸正拉着袁霖急速奔跑在路上,跑了一会,果然就看见前方一条大河,正是伊洛瓦底江。
河面上有些打渔为生的小船,还有一些个运送货物的机动船舶。
二话不说,王庸当即冲那些运货的船舶招手,言简意赅的说出自己目的:“偷渡。”
像是这些常年在水上生活的人,是少不了接触这种生意的。如果他们不干,肯定也会认识相关的人士。
果然,那听到王庸来意的船家打量王庸一眼,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又道:“我不做这种生意,但是我可以介绍入海口的蛇头给你认识。只要给我一笔中介费就可以了。”
王庸摸出仅剩的二十美元,道:“二十块,送我们去入海口。中介费我会一并付给蛇头,你到时候管蛇头要。这是规矩。”
船家讶异的看王庸一眼,没想到王庸对此倒是熟门熟路,不像是生客。
于是点点头,示意王庸两人上船,然后发动船舶,沿着伊洛瓦底江往入海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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