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情错深宫玉颜碎:代罪囚妃 > 第九章 嫔妃争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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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惊得叫出声来,元承灏的目光朝我看来,只芷楹郡主没有回头,她松开了握住匕首的手,退了半步,直直地跪下,惨淡笑着:“皇上杀了他,楹儿却不能杀您。楹儿,不能做对不起天下苍生的事情,这一刀,告慰岐阳在天之灵。皇上,赐死我吧。”她说着,俯身下去。

    原来,这才是芷楹郡主说不会自尽的意思!她是想要元承灏下令赐死她!她以为是元承灏杀了安歧阳,是以,她要选择和安歧阳一样的死法。

    或者,也是一杯鸠酒。

    男子退了半步,没有站稳,单膝跪地。

    “皇上!”疾步上前扶住他,他侧脸瞧了我一眼,却是问:“你怎么来了?”

    都什么时候了,他怎还说这个?

    想起来了,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帕子,看向芷楹郡主,颤声道:“郡主掉了帕子。”

    她抬眸瞧来,怔了下,慌忙伸手将我手中的帕子夺过去,紧紧地捧在怀中,如视珍宝。明眸中的晶莹随之滴落下来,见她颤抖地褪下了外衣,露出里头白色的孝服。

    她如此打扮,只因为没有想过要活着出去。她明白安歧阳的苦心,明白他不想她死,她下不了手杀自己,所以要元承灏下令。

    “皇上请赐死我。”俯下身,她又说了句。

    身侧的男子急促地呼吸着,那,分明是怒意。

    “皇上……”  我担忧地看着他,芷楹郡主刺伤了他只为求得一死,可我却知道,元承灏若是心狠一点,就能连着景王一起扳倒!

    芷楹郡主可是景王的女儿!

    可,元承灏,你会么?

    扶着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他却并不看我,目光直直地落在芷楹郡主身上。只那脸色愈渐苍白起来,捂着伤口的指缝间,鲜血汩汩而出。

    张了口,却又迟疑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宣太医,若是宣了,是否这件事就会不胫而走?那么,芷楹郡主怎么办?可我不宣太医,他……他能撑得住么?

    他却是阖了双眸,低语道:“出去。”

    揪起的心得以放下,他还是狠不下那个心,他不想杀她。

    芷楹郡主震惊地看着他,哭着开口:“皇上为何要放过我?若是念及旧情,又为何不能放过了他!是,您有您的苦衷,您有您的大业,可是岐阳心中不争,只因为他是丞相的儿子么?那我还觉得这‘元’姓累赘了!”

    “啪——”

    我尚未反应过来,元承灏已经上前,狠狠地掴了她一掌。那力道之大,是我从未曾见过的,芷楹郡主跪不住,一下子扑倒在地。

    “皇上!”他的身子渐软,我吃力地扶住他,他也只倚靠在我的身上,死死地看着地上的女子。

    我忍不住,哭道:“郡主怎么能以为他是死和皇上有关?那一日,皇上的酒杯上亦是被抹了毒在上面。是因为我先敬了岐阳,才让他先喝了那毒酒!”

    芷楹郡主许是被他打懵了,呆呆地伏在地上。此刻听我这般说,她又激动起来:“你怎知他不是故意不喝的?单是那些闯进来的刺客,我就知道是他。”

    回想起她方才还说皇上轻功很好,说那些刺客伤不了他的话。

    她是不知道的。

    “皇上根本动不了真气,郡主还不明白么?”我知道元承灏不说这件有他的道理,可是我不能让芷楹郡主这么恨着他。我也想救她,不想她死。

    面前之人狠狠地怔住了,凝视着我良久,才磕着唇开口:“你说什么?”

    “三年前,皇上受过重伤……”

    “妡儿。”他打断我的话,嘘声笑道,“此事,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所有的人都以为是朕做的。他们一个个,只是没有证据不敢说话罢了。”

    我一愣,确实,这个问题是我没有想过的。可,正如他说的,他是皇上,那些人即便怀疑着,也不能如何。倒是给了某些人一个警告,让他们都知道,西周的皇帝做事可以这般很绝。他可以让人人期待的婚礼变成葬礼。

    其实,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芷楹郡主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她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了。

    元承灏将目光收回,他的手握住我的,依旧没有看芷楹郡主,只低语道:“把衣服穿上,此刻出去,还能赶上送他最后一面。”他顿了下,朝我道,“给朕宣隋华元。”

    点了头,叫了阿蛮进来。

    阿蛮进来,只看了一眼,整张脸都变了,她也不敢多言,只细细地听了我的吩咐慌忙出去。

    我拉着他的身子起来,扶了上床,芷楹郡主才重重地朝他磕头:“皇上,楹儿罪该万死!”

    他只闭了眼睛不说话,我忙上前捡起一旁的衣服给她披上,一面道:“郡主快点出去,岐阳……等着你。”吸了口气,抑制住悲伤,又言,“好好保重,否则,皇上这一刀可就白受了。”

    她抬眸看着我,眼泪一遍遍地从眼睛里流出来。

    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帕子上,我想了想,将她手中的帕子抽出来,开口道:“帕子脏了,我让阿蛮洗干净了等你入宫来拿。”

    聪明如她,必然知道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妡儿。”床上之人叫着我。

    回身,见他依旧不曾睁眼,我才知他不过是在赶芷楹郡主走了。

    她的眼底全是懊悔,我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可,安歧阳入殓的事是不能等的,她只能穿了衣服跑出去。

    隋太医是与常公公一道进来的。

    “此事,不得伸张。”元承灏低声吩咐着。

    隋太医只上前来,我忙让开身子,常公公拉着我小声问着怎么回事。我也不能说是芷楹郡主伤了他,干脆,什么都不说。常公公是个聪明人,见我如此,也终究不再多问我什么。

    隋太医只吩咐了常公公准备了热水进来,我帮着隋太医裁开了他的衣服。匕首刺得并不深,如芷楹郡主说的,她不会杀他,她不过是要刺他一刀。

    我亦是明白她在入宫之前究竟想了多少,她以为元承灏杀了她最心爱的人,可她又不能杀他,她对他的恨,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亦如我自己,此刻若是让那个杀了安歧阳的人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匕首送入他的胸膛!

    “皇上,这几日伤口碰不得水。最好……卧床休息。”隋太医处理完他的伤口轻声说道。他说“最好”,那是因为了解他,他既不说这伤,必然不可能歇朝的。

    他“唔”了一声,挥手让他下去。

    我的身上也沾了血,让阿蛮回馨禾宫给我取了干净的衣裳来换了,常公公将他换下的那身带血的衣裳和我的一起,在寝宫内焚烧了,带血的龙袍是不能让别人瞧见的。

    出去的时候,瞧见隋太医还站在外间,我吃了一惊,他已经瞧见我,忙行了礼,解释道:“臣不放心皇上,还是在外间候着,娘娘万一有事情,叫一声,臣随时都在。”

    常公公出来了,听得我们说话,叹息道:“可隋大人一直呆在乾元宫里,也没有这个借口。”

    常公公的话我明白,届时太皇太后也会起疑的。

    想了想,行至桌边,伸手,抚上桌上的茶壶,低笑一声开口:“本宫愿意做这个借口。”语毕,握了茶壶起来,狠狠地砸向自己的额角。

    伴随着那声巨响,我也不知自己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额角的剧痛传来,然后,是黏稠的液体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来。

    “娘娘……”面前二人都怔住了。

    阿蛮更是震惊得不能自已,忙冲上来夺下了我手中的茶壶,扶住我道:“娘娘这是做什么!”

    我笑着摇了摇头,睫毛上沾了鲜血,望出来,视线有些模糊。伤在这里,才最明显,外头的人,才不会怀疑。安歧阳不在了,不管芷楹郡主做错什么,我都会保护她不受伤害。

    隋太医的神色从惊愕慢慢转为敬佩,他打开药箱,找了药出来给我处理伤口。阿蛮扶我坐下了,良久良久,那阵剧痛才缓下去。

    “隋大人,不会留下疤吧?”方才下手的时候,倒是没有想那么多。

    隋太医的眸光一闪,嘴角微动:“臣不会让娘娘留下疤痕。”

    笑着点了头。

    阿蛮扶我过一侧的塌上歇息了会儿,听闻里头有动静,隋太医忙起身入内。我亦是起了身,阿蛮紧张地看着我,我朝她摇头告诉她我没事。

    拂开了珠帘进去,听他喝斥着隋太医:“朕不是让你下去了?何以还不走?”

    “臣妾让隋大人侯在外头的。”走上前,他的目光朝我看来,只一眼,却猛地收紧。我从容地在龙床边坐下,笑言,“臣妾是您的宠妃,臣妾受伤,让太医随时候命,谁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要劳烦皇上过了今晚,移驾馨禾宫去了。”

    这番话,从我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心里的某处,似乎被缓缓地蛰疼了。至此我方知,原来我如此做,在为了他的同时,也为了我自己。

    他伤势未好前,都必将会夜夜留宿我馨禾宫了。从此在西周后宫其他的人的眼里,我妡昭仪将会专宠。

    专宠……

    呵,安歧阳说的对,我是该争宠的。

    他凝视着瞧我,缓缓伸手向我。我迟疑了下,终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上力道不大,却依旧将我攥了过去。隋太医识趣地退下了,我只听得见他退出去时撩动的那珠帘的声响。

    一晃一晃的,透过空气传过来,撞入我的耳膜里,渐渐地,生出了暖意。

    元承灏还是看着我,苍白的薄唇忽而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在安府,你大叫着说朕中箭的时候,朕越发地觉得你聪明了。”没来由的,居然又提起那一晚的事情。

    我略怔了下,才笑:“那皇上还咬了臣妾一口。”

    他低嗤道:“你太用力了,让朕没有办法呼吸。”

    有些惊讶,殊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

    我只转了口道:“今日之事,臣妾替郡主谢谢皇上。”他心底不会没有挣扎过的,可,在扳倒景王和芷楹郡主二者之间,他终究选择了后者。也许,正如他说的,他待她犹如亲妹。他没有骗人。

    而芷楹郡主,亦是视他如兄,是以,在面对杀害爱人的“凶手”,她还能手下留情。

    脸上的笑微微敛起,他淡声道:“为了宫倾月的事情?”

    那自然是一个原因。

    看着他:“皇上一言九鼎。”芷楹郡主也说,请他记住。

    那明眸微微收紧了些,听他又道:“她保的不是你,你心里就不曾有一丝的不悦么?”

    我当然不会有,正因为芷楹郡主聪明,所以才会选择保宫倾月。我如今的身份地位和她相比,不是起落差太多了么?

    想着,笑起来,嘴角弯弯:“臣妾担心什么?有皇上的宠爱。”

    他低低一笑,握了握我的手:“说的好。”那另一手,缓缓抚上我的额角,他的动作很轻很轻,我有些局促地僵直了身子,他靠近了些,吐气如兰,“安歧阳有什么魔力,能让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如此?”

    “郡马,以诚待人。”我早和他说过的,你待人好,人才会待你好。

    碰触在我额角的手微微一滞,他的声音稍冷:“别在朕的面前装模作样,方才,在楹儿面前,可亲切地叫他‘岐阳’。”

    心头微动,方才情况紧急,我根本未想那么多。

    惨淡笑着:“只可惜他生前,都未曾听闻臣妾如此唤他一声。”哪怕,是一声。

    眼眶微红,我与安歧阳,也许真是没有缘分。那一次,在御书房前,若不是瞧见元承灏出来,也许我真的会如他所愿,唤一声“岐阳”。

    可是,没有如果。

    他临终前,我只胆怯地站在他的床前,亦是没有勇气叫他。他死了,也只匆匆一句。只盼着那时候,他没有走远。

    垂下了眼睑,只落于他与我交缠的十指上。

    瞧见,那修长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许,他似是叹息,良久良久,忽而道:“妡儿,叫一声朕的名字。”

    妡儿,叫一声朕的名字。

    他的音量不大,带着嘶哑,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温吞,而我,终是震惊。惊慌地抬眸与他对视,我甚至因为是自己恍惚了,做梦了。

    缓缓地,回想起自己方才的话。

    只可惜他生前,都未曾听闻臣妾如此唤他一声。

    不知为何,此刻想起来,心底一下子紧张起来。目光落在男子略带着虚弱的脸上,元承灏,他又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吸了口气,才稍稍稳了神,勉强笑着开口:“皇上说笑了,臣妾可不敢叫您的名字。”

    普天之下,还有谁敢叫他的名字呢?

    也许,太皇太后可以。可,我也从未听她叫过。

    所有的人,都叫他“皇上”。且,只有“皇上”。

    他握着我的手微微松了开去,我垂下眼睑,不想去看他的神色。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他还在渝州的时候,辛王府的人,会叫他什么?

    承灏?亦或是,灏儿?

    忍不住,想笑。

    他低咳了一声,开口:“不敢叫,还敢笑。”

    忙敛起了笑意,听出来了,似乎是生气了。

    我不去想他为何生气,他好端端的,也会生气。

    隔了会儿,常公公捧了奏折进来。我扶他起身,他只坐在床上,我一本一本递给他看。而我,并不好奇这前朝的事,这些,不是我该去注意的。

    常公公侯在一旁,时不时得将笔呈上去。

    他的字很漂亮,却与那时候在馨禾宫握着我的手写的不一样,批注在奏折上的字,多了一份龙飞凤舞的感觉。那些潦草的字迹,好多,我是看不懂的。

    又递给他一本,他只打开看了一眼,脸上染起一抹怒意,竟甩手将手上的奏折狠狠地丢了出去。

    我吃了一惊,常公公忙转身去捡。

    常公公回过身来,小声道:“皇上,许大人这奏折上了好几次了,您……还驳回么?”他小心地看着他,却见元承灏冷冷地横了他一眼,常公公忙跪下道,“奴才僭越了。”

    我倒是吃惊了,许大人……可是渝州的许昌瑥大人?

    我依稀还能记得起他的模样来。

    “让人替朕拟旨,就告诉他,他有本事自己筹钱,再上这种奏折,朕一定革了他的职!”

    常公公忙点了头下去。

    我不免瞧了一眼那奏折,大多的字还是都认识的,偶尔几个不认识的,前后联系一下也都不是问题。原来,是为了渝州府重建的问题。

    不免开口:“皇上如此,就不怕他搜刮民脂民膏?”

    他笑一声:“他只要有本事别让朕知道,否则,朕会要他好看!”

    “那可是您表叔……”

    他略沉了声音:“天下是元家的天下。”他说着,又捡起一本奏折翻阅起来。

    我低叹着,其实,他还是念及旧情的,念他是许家的人。否则,照他的脾性,许大人早吃不了兜着走了。

    厚厚的奏折都看完了,他才长长舒了口气,轻靠向背后的软垫。

    看他的神情,我亦是知道,朝中没有大事。

    这,也算好事。

    无端地又想起那块辛王府的令牌来,究竟是谁那么无聊,竟开起这种玩笑来?

    后来,听闻杨将军来了,常公公以元承灏睡着为由推了他回去。常公公进来禀报说,丞相府遇刺那一天的证物都送进宫了,搁在宗正院里。

    元承灏听了,脸色并没有变化,只“唔”了声,也不追问。

    用了午膳,他小憩了会儿,外头陆陆续续地来了几个小主。

    他都未见,理由是,妡昭仪在乾元宫里。

    我瞪着他,他却笑着开口:“你不是想霸占着朕么?这后宫也迟早会传遍的事情,也不在乎早晚了。”

    话是说的没错,可他分明就有些幸灾乐祸。

    今日芷楹郡主入宫来伤他的事,仿佛已经忘记。我也不提,那原本就只是一个误会。

    下午的时候,与他对弈了几局棋,他似乎很是惊讶。

    虽然下了五局,我也才赢了他一局,且,还是险胜,不过我依然得意,而他,是震惊。

    “谁教你的棋艺?”

    我笑着:“汀雨给臣妾拿了本棋谱来。”我全都看了,倒背如流。

    那黑如曜石的眸子亮起来,似是高兴。

    “再来一局。”他上瘾了。

    我倒是也不想拒绝,伸手的时候,见常公公进来,禀报着:“皇上,小王爷来了。”

    握着棋子的手一怔,回眸道:“公公不曾告诉他皇上歇着么?”

    他点了头:“奴才说了,小王爷说没关系,让皇上先歇着,他等皇上醒来。小王爷说,景王明日就离京了,会带小王爷一道离开。”

    虽然元非锦要离京的事情一早就知道,只是突然听到明日离京,又徒然觉得惊讶起来。只觉得太快了。

    看了看元承灏,他的眉心微拧,见与不见,只他一念之间。

    我知道,他定也是不想让元非锦知道芷楹郡主伤了他的事情的。只是不见,待他离京,又不知何年能再见。

    我起了身,命常公公将棋盘收起来,自己将外衣脱了,爬上床去,在他身侧躺下。元非锦来了,他一个人躺在床上,就显得突兀了。反正,我受着伤。

    他讶然地看了我一眼,我只道:“公公,让小王爷进来吧。”

    元非锦进来了,行了礼,起身的时候才瞧见睡在里头的我。此刻的我,正轻靠在元承灏身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个透,撑圆了双目看着。

    元承灏低咳一声道:“朕此刻正忙着,你倒是挑了个好时间。”

    他的话,叫元非锦更加无地自容了,他忙扯开了话题:“娘娘这是怎么了?”我额上的伤再明显不过了。

    元承灏低头看了我一眼,轻言道:“不小心跌了一跤罢了,说是头晕着,朕陪着她休息。”

    我一上床,不必我教,他演戏撒谎的功夫绝不再我之下。

    “难怪隋太医在外间!”他似是恍然大悟,目光,看向元承灏,“臣弟还因为是皇上……”

    他顿了顿,又笑:“皇上也该注意龙体,臣弟看您气色也不是很好。”

    他的气色看起来,怎会好?

    “朕是担心妡儿,方才可把朕吓死了。”他低头亲了亲我的脸颊,又道,“常渠说你和六叔明儿就起程了?”

    元非锦似是走了神,听他问,这才开口:“父王说,这里也没什么事,还是尽早回去了。皇上,那刺客的事……”他还担心着这个。

    他笑了笑:“此事你不必操心了,朕交给杨成风去查了。”

    元非锦有些尴尬:“臣弟倒不是担心这个,只是皇上……皇上真该练练功夫了,要不然,就别出宫去了。”

    我有些想笑了,元承灏的脸色黑了下去。

    “要不要朕现在起来和你比试比试?”

    那一个竟叫着:“好啊!”

    我吃了一惊,本能地抓住了他的手。他低眉垂笑:“瞧瞧,妡儿一刻也不想离开朕,朕也不能叫你上床来比试。”

    “皇上……”这回,轮到元非锦黑脸了。

    我咬着牙道:“皇上好着呢,小王爷也别担心他了,日后,不出宫便是。”

    他看着,像是放心了,又上前来,从后腰处取出一件东西来。搁在床上,开口道:“这是父王给我的金丝软甲,说是好不容易得来的,臣弟反正也用不上,想着,就送给皇上了。”

    他真是事事记着元承灏啊,连这么珍贵的宝贝都舍得拿出来。不过他那句“臣弟反正用不上”,真是大大地打击了元承灏的自尊心。

    在元非锦的心里,他怕是成了一碰就碎的瓷了。

    果然,他黑了脸:“朕不需要。”不是因为这是景王送给元非锦的,而是因为元非锦的话。

    偏元非锦还不知好歹地叫:“皇上为什么不要?这东西刀枪不入的!”

    是的,刀枪不入,却也抵挡不住元非锦的唇枪舌剑。

    元承灏欲开口,我忙道:“既然小王爷如此盛情,皇上便领了吧。”

    元非锦高兴地开口:“是啊,哪天您想出宫,就穿上。”

    吸了口气,我能够理解为什么元承灏总会气愤地罚他抄经文了。对着元承灏,元非锦真像个孩子,真的。

    也只对着他。

    可他对着我就不会,比如那一次警告我不要过慧如宫去,比如那一次帮我藏起那掉在偷听他们谈话现场的纱布……

    也正因为如此,才更显出他们兄弟之间的纯真来。

    这,是我喜欢的。像我和姐姐。

    元承灏终是闷闷地说了句:“离京了,功夫和学业什么都不能落下,否则,朕不饶你。”

    他重重地点头。

    半晌,又道:“皇上,楹儿不想离京,可,丞相又说她不算安家的媳妇,说那是安歧阳临终交代的。臣弟想,让您帮劝劝。父王原本是想带她回琼郡的,可她抵死不愿,也只能作罢。”

    抬眸看着身侧的男子,他的神色并不见异样,只淡声道:“此事朕心里有数。”

    他这才又笑了:“那臣弟就放心了。就……就不打扰皇上和娘娘。”他行了礼,往外走了一步,忽而又停下,回眸朝我道,“皇上日理万机,娘娘可别缠着他太累了。”

    这句话,直到他出去,我才猛地反应过来。

    什么叫……别缠着他太累?

    元非锦他真是……

    我可恨地咬紧了牙关,听得元承灏的声音传下来:“怎么,不明白他那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么?”他的话语里,分明带着讥笑。

    我怎么会不明白?

    他竟伏低了身子,贴在我的耳际,音色缱惓:“若不明白,朕告诉你。”

    “唔……”

    我一吃惊,他已经含住我的樱唇。与之前的不同,这一次,他的薄唇没有暖意,冰凉得让我浑身一颤。

    抬了手,才猛地想起他身上的伤。

    推不得,身子往后仰,他跟过来,依旧吻着我。

    心里恨着,元承灏,除了占我便宜,他还会什么?

    一个劲地后倾,许是幅度太大,他哼了声,本能地抬手捂住胸口。一阵惊愕,瞧见那抹殷红之色已经顺着指缝渗出来。

    “隋大人!”我惊叫起来,他真是不要命了。

    隋太医匆匆进来,常公公也跟着进来了。他二人的脸色也变了,隋太医忙上前按住他的伤口,皱眉道:“皇上怎的会撕裂了伤口?”

    我尴尬了,他亦是,总不能告诉太医,他是因为吻我吻到裂了伤口吧?

    他一世英名扫地,脸也没地方搁了。

    他不回答,隋太医到底是不再问的。又给他换了一身衣裳,他倒是老实了,任由我和常公公翻来覆去地弄,也不动一下,不吭一声。

    给他换衣服真累,他的身子真沉。

    常公公收拾了东西出去,他才睁开。

    我笑:“色字头上一把刀。”

    他竟答:“朕有金丝软甲。”

    败给他了,穿上衣服下了床,他又言:“床上多暖和。”

    谢谢,还是地上踏实。

    他也不说话,不多久,竟真的睡着了。

    我坐了会儿,起身出去。隋太医警觉地起了身,我朝他示意没事,他紧张的神情才缓下去。

    “隋大人对皇上真真上心。”我坐了下来,也示意他坐。

    他笑了笑:“臣食皇粮,自然是要为皇上办事的。”

    食皇粮,说得真好。

    可,那么多食皇粮的人,心里头打的什么主意,那都是司马昭之心呢!

    “那次皇上去渝州,倒是不见隋大人随行。”我回想了多次,似乎都没有想起隋太医的身影。

    他却道:“臣也去了,只是皇上开恩,让臣回了趟家。”

    我倒是讶然了:“隋大人是渝州人士?”

    他点了头。

    不可思议地叹道:“本宫听闻隋大人的口音,还以为大人是京城人士。”他的口音,丝毫听不出来。

    常公公上来倒了茶,轻言道:“隋大人进京十六年了,也难怪娘娘听不出。”

    十六年,那是够久的。真难得,他还是看着元承灏长大的。

    晚膳的时候,元承灏未醒,也没人进去叫他,我吃了些,也让宫人们都吃了。

    阿蛮过来帮我换药,她的动作很轻很轻,生怕弄疼了我。我朝她笑笑,她只道:“娘娘日后可不能这样。”

    听话地点了头。

    她又道:“少爷什么都教了奴婢,奴婢唯独不太会上药,娘娘若是有不舒服的,可得告诉奴婢知道。”

    我怔了下,想起安歧阳是从来不用药的,不免又是一阵心酸。

    大约又过半个时辰,芷楹郡主来了。

    我知道她会来的,不管多晚,就会来的。

    她的脸色依旧不好,倒是真的脱下了那身孝服。见了我,吃惊地开口:“娘娘怎么了?”

    抬手,轻触了触额角,我摇头:“不慎磕破了。”引了她入内,他还睡着,此刻瞧去,脸色倒是红润了些,和白日里比起来,着实好了很多。

    芷楹郡主长长地松了口气。

    “郡主不必自责,皇上并没有怪你。”我安慰着她。

    她红了眼睛:“此事我谁都不敢说,连王兄亦是。着实是我鲁莽了,怎的就不能好好问问?幸好是没有酿成大错,否则我就是死了,也没脸见岐阳。”

    她心里当他是兄长,是皇上,又如何真的会杀了他?

    拉了她坐下,小声道:“听闻明儿王爷回琼郡去了,小王爷也跟着走了。”

    她是知道我什么意思的,点了头,只道:“此事娘娘也不必再劝了,我想好了,我不走。岐阳的心思我明白,可我舍不下他。总觉得出了京,哪里都没有他的影子,我会难过。”

    握紧了她的手,她说的,我如何不懂?只哽咽地开口:“他若是泉下有知,岂不越发自责?”他活着,处处为别人考虑,若是知道芷楹郡主为了他这般对待自己,定不会安心的。

    她勉强笑道:“我也没说一辈子如此。”

    不是一辈子,那么是多久呢?

    此话,我不会问,亦是知道她不会答。

    二人都不说话了,沉默了会儿,才听芷楹郡主又道:“宫里贤妃和冯婕妤都有了身孕了,娘娘自己要把握好机会。”

    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有想过。

    此刻她提了,我倒不知该如何说了。

    忽而见她起了身,回头的时候,见元承灏的身子略动了下,她却是站着没有上前。我跟着起身,见他睁开眼来,忙过去扶他道:“郡主来了。”

    他只“唔”了一声,侧脸瞧了她一眼。芷楹郡主低下头,低低地说了句:“皇上可好些?”

    “白日里,你王兄来了。”他忽而沉声说了一句。

    她惊讶地抬眸,听他又道:“过来。”

    迟疑了下,终是上前。

    他坐正了身子,他忽然叫:“常渠,给朕取戒尺来!”

    我吃惊地叫了他一声,他也不理。戒尺取来了,却是芷楹郡主自觉地伸出手来,他狠狠地抽打在她的掌心,骂道:“这一尺,是为安歧阳打的!”

    又是一下抽下去:“这一尺,是为你王兄!”

    他抬了手又要抽下去,我慌忙拉住了他的手:“皇上手下留情!”我知道他心中有怒,可是如今打了郡主又能如何呢?

    芷楹郡主忍不住哭出声来。

    他握着戒尺的手微微颤抖着,终于还是放下了。我松了口气,他只开口:“明日,跟你父王回去。”我以为,他会劝说,却不想,什么都没有,那是命令的口吻。

    “楹儿,不走。”她还是倔强地拒绝。

    “他已经死了!”

    “皇上求求您……”她抬手,轻拉住他的衣袖,那被他打过的手明明是疼着,她却义无反顾地握紧。

    我张了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劝。

    他叹息道:“从小到大,朕都觉得你懂事,识大体。真爱一个人,又怎能如此?”

    她猛地抬眸:“皇上爱过么?”

    一句话,说得他怔住了。她却流着泪笑:“您不曾爱过,又怎会懂?”

    他睨视着她,忽而低嗤一笑:“朕时常在想,倘若那时候,非锦不曾进京,你亦是。”

    芷楹郡主微微撑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他,而他的话,独我懂了。

    如果那时候,他们兄妹不曾进京来,他与他们,没有过那么多年的感情,他如今也不必有那么多的顾忌。就今日芷楹郡主伤了他的事情,他定会不顾一切扳倒景王。此刻,也再不必为了她的去留而动怒。

    他似是疲惫地闭了眼,良久良久,才又道:“也罢,如今你是长大了,朕管不了你。朕也不是你父王,打不得你,骂不得你。”

    可,他方才明明骂了,也打了。

    他只是在说,即便如此,也拦不住芷楹郡主要留下的心。

    “谢皇上。”她哭着说。

    我也忍不住哭了,究竟是谁让事情得以走到这一步?若是安歧阳还在,他和芷楹郡主将是多么好的一对?

    芷楹郡主回去的时候,听说外头下起了雪。我没有出去送,只听阿蛮说下得好大。

    这一日,十一月二十二,好多人,都不会遗忘。

    元承灏遣了我出来,说想一个人静一静。

    在外间坐着,他又传了常公公进去。常公公出来的时候,吩咐宫人给准备了文房四宝。

    我与阿蛮推门出去,果然瞧见漫天的飞雪,比前段时间的雪还要大。阿蛮取了裘貉给我披上,望出去,乾元宫下,零星的许多灯笼缓缓移动着。

    冬天的夜晚是没有星星的,抬眸,整个皇宫上头漆黑的一片。

    “娘娘,郡主走的时候,问奴婢要了少爷的帕子。”阿蛮在我的耳畔小声说着。

    我点头不语,芷楹郡主不会轻生的,我相信。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常公公出来道:“娘娘,进去吧。”

    入内,元承灏已经睡下了,他寝宫内的桌上铺着好大的宣纸,蘸了墨的笔被搁在一旁,宣纸上,却是什么都没有写下。不禁上前,周围,亦是没有落下任何被写过或者画过的宣纸。

    指腹,缓缓掠过,空白的宣纸上,似乎隐约可以瞧见沾湿又烘干的印子。

    那,像是……水。

    指尖一动,不,不是水。

    是……眼泪。

    床上之人忽而呻吟一声,我慌忙回身。却在这时,窗户不知为何被风吹开了,他的脸苍白得一如瞬间飘进来的雪花。关了窗上前,他干净的脸上我看不出一丝流过泪的痕迹。

    他却猛地握住了我的手,只紧紧地握住,低声呢喃着:“祖母,镡儿……好痛……”

    妡儿……

    他在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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