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寞”完,苏白月还记得要办正事。
她假装伤心,被金辙易牵着往梅园更深处去。
金辙易滚着喉咙,一副欲言又止模样的看着金清柔。他那双少年人清澈的眼眸中,是压抑不住的情绪。他想告诉她,他爱她,想娶她为妻。可是他不能,他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金辙易暗暗攥紧腰间的玉佩,神情绷紧。
现在金辙易身上的这块玉佩是金清柔的。自小时他的那块玉佩被金飘柔抢走后,便一直没回来过。
金清柔便将自己的这块玉佩给了他。
金辙易珍爱又小心的保护着,时常贴身佩戴。
初春的风裹挟着峭寒冷意,把苏白月冻得一个哆嗦。金清柔是个娇气身子,自从那年冬日落水以后便一直不大好,畏寒又畏热。金辙易见状,便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来,披在了她身上。
少年的大氅上带着平日里惯熏的冷香味,还有一股子微弱的奶香气。苏白月披着那大氅,里面裹着斗篷。虽然她很瘦,但还是免不了整个人圆滚了一圈。
金辙易垂眸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金清柔,目光从她那张柔美的面容上缓慢往下。看到她披着自己的大氅,乖巧又柔顺的样子,止不住的心内一阵激潮澎湃。
少年轻轻的勾手,想去牵苏白月的手,却不防苏白月惊呼一声。
“哎呀,我的帕子。”素白的帕子上绣着金清柔最喜欢的兰花,苏白月“不经意”的一松手,那帕子就随风飞了出去。
金辙易一直注视着她,如此拙劣的演技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快,去替我捡回来。”被自己完美演技折服的苏白月伸手推了金辙易一把。
金辙易蹙眉,却还是一脸宠溺的转身去帮苏白月捡帕子。
苏白月亦步亦趋的跟在金辙易身后,探头探脑的看,然后在不远处的水池子里看到了一个正漂浮在水面上的男人。
毫无声息,不知死活。
“哎哎哎,那边有人落水了,快点去救他。”苏白月一阵激动的推搡。
但是金辙易显然就比较冷血了,他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我去喊人。”
“哎呦,来不及了,你亲自去。”苏白月瞪圆了一双眼,使劲拉扯着金辙易往那水池子的方向去。
再不快点,这人就要凉了
金辙易显然非常享受被苏白月推搡着往前走的动作。少女柔软的指腹直接贴在他的手腕上,另一只手扯着他的宽袖,身上淡淡的香味弥散开来,令人觉得心神恍惚。让他几乎压抑不住心底的渴望。
毕竟还是个少年,正是心思躁动的时候。
可早熟的经历和习惯的隐忍还是让金辙易用力压下了那股欲望。他的姐姐,是他最珍爱的东西,是他最不能侵犯的领域。那是他心中的净土,他不敢碰,也不乐意别人来碰。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金辙易紧了紧手,然后缓慢松开。掌心处是指甲掐出来的红痕。那是他习惯性的隐忍。
金辙易随手从水池子旁边拿起一根木枝,扒拉着那个生死不明的男人,将他从水池子中央拨回来。
男人看样子并没有在水池子里泡多久,相反,他一被金辙易弄上岸,就醒了。显然在被扔进水池子前是特意闭了气的。
“多谢公子。”男人看模样二十来岁,身子骨还算健壮,那张脸生的也不错,只是看着有些沉闷畏缩,不像是个干大事的料。比起那位天潢贵胄一般的八皇子,实在是差了很多个档次。
但苏白月知道,这是皇家四皇子,日后的帝王。
现在的伪装,只是为了以后的一鸣惊人。
对于这个湿漉漉半点不入他眼的男人,金辙易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将手里的帕子递给金清柔,然后邀功似得道“姐姐,帕子。”
对于金辙易的不开化,苏白月急的都上火。这么好的机会你个傻弟弟怎么不知道把握呢
一向是个白莲花生母的金清柔笑着将手里的帕子递给四皇子,“公子擦擦脸上的汗吧。”
金辙易瞪着那块干干净净的白帕子,在四皇子还没动手前,猛地一下扯到自己怀里塞好,然后在苏白月的目光下,嫌弃的从身上抽出一块汗巾子,扔给四皇子。
四皇子捧着手里的松花汗巾子,愣了愣,继而笑道“多谢公子。”说着,他用汗巾子擦了脸和手,慢吞吞的站起来,身形踉跄,然后恭谨的将手里的汗巾子还给金辙易。
“送你了。”金辙易自然不会再要那什么汗巾子,径直牵着苏白月就要走。
金清柔跟在少年身后,姿态柔顺,一副逆来顺受的小模样。
这样剧情就算差不多了,只等李暮楚来找她要金辙易了。
半个月后,李暮楚果然一脸殷切的过来寻金清柔,还是趁着金辙易不在的时候。
“柔柔。”李暮楚平时只唤金清柔“表妹”,这次为了求金清柔办事,连这么恶心的称呼都说出来了。
对于这个朝秦暮楚,混迹在自己跟金飘柔之间的男人,苏白月一向是不喜欢的。
金清柔娇羞着脸,接过李暮楚给她带的上好雪龙茶团。
“表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八皇子那处不忙吗”每次李暮楚匆匆来匆匆去,用的借口都是八皇子那处事务繁忙。
其实他一个不受重视的伴读,能有多忙,说到底还不是大猪蹄子的借口。这边一走,就立刻钻金飘柔的院子里去了。还真当她苏白月是个瞎的呀
李暮楚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八皇子。
他不是八皇子身边的亲信,平日里跟八皇子也插不上话。可人哪里有不想往上爬,向高处走的。虽然李儒不赞同李暮楚拉帮结派,过早站队,但毕竟他已经是八皇子的伴读了。
就算是他不站队,外头那些人也早就把他看成是八皇子的人了。
前几日李暮楚难得勾搭上八皇子的亲信,与他吃了几盏酒,聊天说话。
那个亲信似乎是吃多了酒,竟告诉了他一些八皇子的私密事,说八皇子曾多次夸过那金府的金辙易颜色生的好。
英气勃发的少年郎,放在哪里都是让人垂涎的。
苏白月敢肯定,在男宠暗地流行的皇城内,大半个皇城的人怕是都存着这份心思。
若是能将此傲骨折辱在身下,该是何等销魂滋味
其实原本这也不是什么私密事,若是说出去也只是八皇子爱惜金辙易的才华罢了。可若是这么偷偷摸摸的讲,便多了那么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了。
李暮楚不是个愚笨的,反而一点就通。
他虽然没有想过八皇子有这方面的嗜好,但万一成了呢如果成了,他李暮楚就能晋升成八皇子身边的亲信了。
待日后八皇子继位,有道是鸡犬升天,他这个亲信加官进爵,封侯拜相,还不是八皇子一句话的事
这样想着,李暮楚便心思活泛的让人去调查金辙易。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金辙易居然不是金家的亲生子,而是冒充的
如此一来,这件事便更加简单了。
李暮楚一开始是想着用金清柔来对金辙易威逼利诱,逼他就范,但在看到金清柔那副懵懂柔弱,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时,他改变了主意。与其让金清柔坏事,他决定用这件事去威胁金辙易就范。
毕竟整个皇城都知道,金辙易最在乎的就是他这个姐姐。用金清柔来威胁金辙易,是再好不过的。
李暮楚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苏白月哪里不知道他今天来是什么意思。
其实这李暮楚也是可怜,被人当木仓使。
那个八皇子心思深沉,看中了金辙易也不自己动手,反而让身边的亲信去点李暮楚,然后又将暗搓搓调查好的金辙易的身世摊开到李暮楚面前。
李暮楚果然中计,摩拳擦掌的开始给八皇子安排。
此事若成,八皇子受益心想事成。此事若不成,那也是李暮楚的一头热,跟他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八皇子没有任何干系。
屋内,金清柔一脸欣喜的观察着面前的金龙雪团,那双晶莹剔透的温软眼眸轻动,纤细睫毛上跳跃着一层春日暖阳。原本急欲离去的李暮楚却是突然一顿。
金清柔虽然性子木讷,但这张脸是生的真好。
李暮楚有点意动。他看一眼四下无人,便去牵金清柔的手。
女子的手柔弱无骨,与她娇软的性子一般,握在掌中,凝脂般令人爱不释手。
李暮楚的手跟金辙易的手不一样。男人的手微微粗糙,带着股温热的汗意,指骨微凸,并不十分好看。但金辙易的手却不一样,他还未褪去少年的青涩,那双手牵着她时,白皙细腻,修长温柔,将她紧紧包裹在内,带着股小心翼翼的珍惜。
“柔柔。”李暮楚说着就要亲上来。
李暮楚的身上带着不知道从哪里沾染过来的脂粉香,熏得苏白月直皱眉。李暮楚外表看着虽然是那种书生气十足的老实男人,但其实本质也就是只大猪蹄子。
突然,不知哪里甩来一条马鞭,恶狠狠的抽在李暮楚的手背上。又狠又准,带着怒意,伤口深可见骨。
“啊”李暮楚一声惨叫,松开金清柔,从实木圆凳上摔下来,“砰”的一声震天响。
金辙易的怒气还没消,他又是一马鞭,那原本晃晃悠悠不稳的实木圆凳竟被他徒手抽烂。破碎的木块砸在李暮楚的脸上和身上,划出多条细碎伤口。
李暮楚跟金辙易本就不对付,现在更是气得咬牙切齿,但他想起自己的计划,还是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气。
迟早别落到他手里。
少年穿着烈日般的红衣手持马鞭站在雕花木门口,那双清澈眼眸中迸发出熊熊烈火。
“表哥。”金清柔惊呼一声,想要去扶,金辙易却是快她一步,硬生生的扯着李暮楚从地上起来,“我替姐姐送表哥。”
说是送,其实就是把李暮楚提溜到了院门口,然后扔在了外头。
金清柔一副担忧模样的看着,双脚却像是生了根似得站在那里没动。
咦,被摸过的手好恶心啊。
苏白月甩了甩手,刚刚准备去净手,她的腕子就被人一把攥住了。
“送”完李暮楚回来的金辙易将苏白月的手浸到温水里,用皂角洗了十遍,在脱皮前终于气喘吁吁地住手。
天知道当金辙易看到刚才那幕时,恨不能将李暮楚给撕碎了去喂狗。
但这股怒气,金辙易自然是不会冲着金清柔发的。
他一转身埋首,将金清柔揽进怀里,然后声音闷闷的道“姐姐抱。”
哎呦呦哟哟
苏白月下意识伸手将人环住,然后发现少年似乎又长高了,这样佝偻着蜷缩在她怀里,姿势实在是怪异又搞笑。毕竟她可是比他矮了一个头还多。
哎呀呀,多大的人了,居然还撒娇呢。
苏白月认为,金辙易对她如此亲近,大概是因为恋姐情节严重,就跟人家恋兄恋父的差不多,所以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金辙易吸取着金清柔身上的香气,他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双手紧紧箍着金清柔纤细的腰肢,将人压进怀里。金辙易知道,他心中的那头野兽,快要抑制不住了。
“姐姐。”少年沙哑的声音带着青春期特有的变声阶段。平静的声线下,压抑着咆哮的野兽。
苏白月下意识抬头,却只能看到少年白皙的下颚和滚动的喉结。
突然眼前压下一片暗影。
苏白月感觉自己唇上热乎乎的拱过来一个什么东西。她霍然瞪大眼,一脸震惊的看着面前的金辙易。
少年闭着眼,小奶狗似得捧着苏白月的脸又亲又啃,全无章法。
苏白月震惊过后,痛心于金辙易这失败的技术。
“你在干什么”金清柔一把推开金辙易,满脸的震惊,眼尾甚至还沁出了泪渍。娇弱无依,一脸惊惶,似乎是没想到自己亲爱的弟弟居然会做出这样丧尽人伦的事来。
她颤抖着身体,一手指着金辙易,一手撑住身后的绣桌,整个人几乎连站都站不稳。香腮惨白,面色惊恐,原本淡色的樱唇被啃得沁出些粉嫩,此刻正微微轻颤,像是被吓的。
嘶,这小屁孩是属狗的吗给她疼的直颤颤。不过现在应该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吧苏白月直觉事情又有些不受她的控制了
金辙易踉跄着站稳身子,仿佛也才刚刚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他舔了舔唇,清澈眼眸蒙上一层暗色。
“啪嗒”一声,心里的野兽,伸出了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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