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雁睡醒午觉,肚子又饿了。
林娟莉在厨房准备晚饭，砂锅里冒出一阵馋人的香气。
苏雁遁着香气，闻到厨房门口。
苏锦文在书房里打工作报告,听见开门的声音,扭头瞅一眼,喊：“宝贝，桌上有你爱吃的山竹，等阿时回来再开饭。”
苏雁假装路过：“我没饿,就随便看看。”
她最近不怎么爱吃山竹了。
林娟莉探头出去,看了眼一脸困倦的女儿，有些心疼：“蜜蜜是不是感冒了？家里有感冒药，叫爸爸给你拿。”
“不要乱吃药。”苏锦文嫌她大惊小怪：“一点小感冒,多喝水就行,用不着吃药。”
“也是，蜜蜜,你多喝水。”
“好。”
苏雁压扁山竹,剥了一瓣，放进嘴里。
好甜。
真难吃。
她皱着眉吐出来,用纸巾包住,扔进垃圾桶。
“妈妈，你买的山竹是不是坏掉了。”
“不会吧？”林娟莉走出来，掰了一个,尝了尝：“没有啊，挺甜的。”
她狐疑地看了女儿一眼，转头喊苏锦文出来尝。
苏锦文尝了一瓣,得出结论：“没坏。应该是你去澳洲吃太多国外的东西,上火,嘴里没味儿。”
“你爸说的对。”林娟莉露出破案了的表情：“给我吓得，还以为我味觉失灵了。外国的东西始终比不上咱们的，水土容易不服，脂肪含量还高。不过也好，你胖点儿好看。”
“……”
连妈妈都看出来她胖了。
苏雁叹气，松了松有点勒的内衣。
这几天胖了快两斤，肉肉全长在这儿了。
她拿起手机，给晏回时发信息。刚输入几个字，就听见开门声。
晏回时拎着牛轧糖，站在玄关处换鞋。
他侧头看着她：“睡醒了？”
“嗯。”苏雁迎上去，背靠墙柜站着：“买到啦？”
晏回时目光落在她脸上，唇角挟着笑，像是在笑她嘴馋。
“嗯。试试看，是不是那种。”
苏雁笑：“不是你就再去买吗？”
“不然呢？”晏回时贴近她耳朵：“某小朋友吃不着糖，得哭鼻子。”
苏雁小声反驳：“我哪有。”
林娟莉瞅了眼客厅，在厨房里偷笑。
苏雁从小性格内向懂事，从不折腾父母，但她现在折腾起晏回时毫不手软。
也是真宠着，才会开一个多小时车去买糖。
不过，女孩子嫁对了人，知道对方宠她才敢这样任性放肆。
被明目张胆的宠爱着，内向害羞的姑娘也会变得娇气爱撒娇。
苏雁拆开牛轧糖包装，眼角眉梢都舒展着笑意。
“谢谢晏叔叔。”
晏回时：“就这么谢？”
苏雁：“不这么谢，要怎么谢。”
晏回时拉开椅子坐下，食指在嘴唇上点了点。
苏雁站在桌子前，扭头，视线在厨房与书房间徘徊。
她低头，飞快地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
脸颊迅速飞上两抹红晕。
晏回时轻轻挑眉：“胆子真大。”
苏雁：“……”
晏回时：“叫你擦嘴，突然亲我一口。”
苏雁：“？”
“这么想我啊？”
“晏回时！”
“强吻我，还这么凶。”
苏雁不理他了。
*
山竹是甜的，牛轧糖也是甜的，但她就不会反感牛轧糖。
苏雁发觉自己的口味变得好奇怪。
吃了两块甜食，她又想吃点儿咸的。
“上次去那家卤煮店，你还记得吗？”苏雁问。
晏回时：“记得。想吃？”
苏雁：“想吃那家的猪蹄。”
晏回时抬手看表：“这个点排着队，明天去？”
“其实我更想吃岛上那个鱼。”
“胃口这么好？”
苏锦文不敢相信，晏回时的风格居然变得这么接地气了。
一向只抓重点，三言两语结束对话、吃饭都嫌浪费时间的人。
在客厅跟他家闺女扯了半个多小时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
看来从前的晏回时，是一个用工作麻痹自己的人。
真可怜。
*
回到婚房。
刚撂下碗筷没一个小时，苏雁又想吃橘子。
晏回时一回来就在工作，不忍心再奴役他，苏雁划开手机，在盒马上下单。
外卖送到，她马上吃了一个。
还是太甜，她有点烦闷。
晏回时侧头看了看她，放下手头工作，抱起她放到腿上，轻声问：“这么不高兴，谁惹你了？”
苏雁举着剥了皮的橘子，表情苦恼：“不好吃。”
“太酸？”晏回时低头，从她手上叼走一瓣。
苏雁：“太甜。”
晏回时：“……”
苏雁自己都觉得这样太作了，可是她现在就是迫切的想吃很酸很酸的橘子。
她委婉地表达意图：“晏叔叔，我们下楼去逛逛吧。”
“想去哪儿逛？”晏回时明知故问：“是要去卖橘子的地方逛么。”
苏雁：“……也可以。”
晏回时啄一下她的唇：“想吃酸一点儿的？”
“嗯。”
苏雁觉得他好香，忍不住咬住他的嘴唇，用舌尖轻轻舐了一下。
这种甜，她又能接受。
苏雁圈住男人的脖子：“你吻我。”
晏回时没想到这姑娘还有这种要求。
自然是十分乐意。
苏雁平时是被动的，今天意外的主动。
晏回时被她的热情勾疯了。
他眸色暗了暗，哑着嗓子：“想要？”
苏雁盯着他潋滟的薄唇。
想吃。
她贴上去，细细品尝。
吮了一会儿，她离开他的唇，喂给他一瓣橘子。
晏回时垂睫，眼底泛起被勾出的邪念。
他低头，吃掉。
苏雁盯着他的唇。
等橘子爆开，她立刻贴上去，一点一点舐去。
晏回时察觉到了，她不是想和他接吻。
她是在吮他嘴唇上残留的橘子汁。
他笑得略显无奈：“这是个什么癖好？”
离开他的唇，她又想吃酸橘子。
苏雁不好意思再咬他，顾不上害羞：“晏叔叔，我们，去逛街吧。”
晏回时知道这姑娘是个小懒虫，纵容着她：“在家待着，我去买。”
苏雁乖乖点头：“好。”
晏回时把她放到沙发上，倾身去捏她脸：“磨人的小鬼。”
*
晏回时去了三家水果店，都没有买到酸橘子。
最后在广场旁的小摊贩那买到几个没那么甜的。
苏雁还是嫌不够酸，皱着眉头吐掉。
“太甜，不好吃。”
她平时挑剔，但不会这么难以下咽。
晏回时表情肃冷：“苏雁。”
苏雁看他快要生气了，委屈巴巴：“我不吃了。”这几天好像真的太过矫情。
虽然理亏，但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转身回房间，打算好好检讨一下自己的恃宠而骄。
晏回时把她扯回去，垂下眼盯着她看，像是在思考什么。
过了几秒。
“怀孕了？”他怀疑道。
苏雁本来很困，被他这话炸得瞬间头脑清明。
她表情错愕。
就十几天的功夫。
不过，蜜月期他整天停在里面过夜。好几个早上她都是被弄醒的。十几天孜孜不倦的耕耘，好像也足够播种发芽了。
为避免意外发生，晏回时一直会刻意记苏雁的生理期。
“上个月你月经是21号，这个月是不是没来？”
苏雁望着晏回时，他也正在看她。
两人都沉默下来。
晏回时先反应过来。
表情如常，声音却发着颤：“去医院。”
苏雁盯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呆滞两秒才傻愣愣点头。
“好。”
“不对。”晏回时像是想到了什么，“明早再去。”
苏雁仍是傻愣愣的：“好。”
晏回时立在原地，好半响没有说话。
他低头，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也不知道在浏览什么。
几分钟后。
他拿起车钥匙。
苏雁有点儿害怕：“晏叔叔，你去哪？”
晏回时表情失去了平时的镇定，眸色变了又变，喜悦里夹杂着一丝慌乱。
“买验孕卡。”他抱她到沙发：“乖，等我回来。”
*
苏雁坐在马桶上。
晏回时的声音第三次在外面响起。
“还没好么？”
苏雁手指发颤：“好了。”
晏回时：“我进来了？”
“好。”
晏回时蹲在她跟前，捉住她的手，问得小心翼翼：“几条红线？”
苏雁：“两、两条。”
*
第二天。
到了医院，苏雁喝了一肚子水等着照B超。
晏回时安慰她：“不用紧张。”
然而，他比她更紧张。
很快，检查报告出来了。
——确认怀孕。
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真正确定的那一刻，晏回时还是失控地把苏雁抱了起来。
“晏叔叔……你放我下去呀。好多人在看我们……”
“抱我老婆还不行了？”
终于知道她为什么嗜睡，还喜欢吃酸的了。
推算时间，正好是他们在岛上的那几晚。
很有可能是水床那次。
她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
是她和晏回时的。
苏雁觉得好神奇，好不可思议。
*
晏回时去果园，摘了一筐还没怎么熟的橘子。
老郑就差扔砖头了。
“晏回时！你这老婆奴！”
晏回时：“你那项目我批了。”
老郑立刻换上笑脸：“老婆奴好啊，老婆奴妙！常来啊，我这果园儿你随便偷！”
晏回时摘回来的葡萄，橘子，全是酸的。
除了苏雁，没人吃得下。
林娟莉表情不可思议地看着嗜酸的女儿。
“怕是个男孩子。”
苏锦文：“你怀蜜蜜那会儿爱吃辣，酸儿辣女，也不是没道理。”
苏雁弱弱地补了一句：“可是，我也喜欢吃辣。”
……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南娗玉甘愿给苏雁当剥橘子皮的工具人。
“男孩儿女孩儿都行。”
晏回时坐在旁边，拿纸巾帮苏雁擦嘴。
苏雁吃得差不多，一抬头，才发现自己有点像文物，被围起来欣赏。
“爸爸，妈妈，婆婆，你们，就没有别的事要做吗？”
长辈们异口同声：“没有啊。”
“有你这么个宝贝，其他的都不算事儿！”
得知苏雁怀孕，全家人都赶过来看她。
才怀孕两个月，肚子都还没隆起，南娗玉就已经帮她买了一柜子孕妇装。
“公司里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人接替。你呀，头三个月不能掉以轻心，特别是阿时。”南娗玉单独交代：“年轻气盛，自制力薄弱，一见着苏雁就控制不住自己。三个月后酌情处理，现在绝对不行。”
晏回时冷着调子：“这么心急当奶奶？”
南娗玉不久前还威胁他不许搞大苏雁的肚子。
打脸来得太快，南教授死要面子：“我那是担心苏雁的身体。”
“放心，我比你更疼她。”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上道了？你早这样，当年我也不会怀疑你会孤独终老。”
“你的怀疑没错。”
如果没有苏雁，他不会结婚，更没想过当父亲。
“父亲”这个词，在晏回时心里，就只是一个词。
苏雁的肚子里，孕育着和他爱的结晶。
“父亲”这个词，也突然被赋予新的寓意。
*
苏雁怀孕后的二人世界没多大变化。晏回时还和以前那样，把她当小孩子一样宠着。
唯一的变化是，他和她相拥而睡，不会碰她。
她放心了。
晏回时其实并不重欲。
他对欲的控制，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以为自己没有生理需求。
压抑得越深，爆发起来越可怕。他发现，过去他只是没有遇到苏雁。
纵也是她，禁也是她。
需要克制的时候，他又能极度理性禁欲。
苏雁能让他做出一切违反常理的事。
*
家庭聚餐。晏倾嚷嚷着说苏雁会生女儿。
其他人只当小孩子喜欢妹妹，说着玩。
晏回时听进去了。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列了一页纸，全都是女孩儿的名字。
最后敲定了一个最合适的。
晏漙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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