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气呼呼地回到养心殿，坐在案台后面，大口的喘气。
还没等秦天的怒气消下来，就听外面传来慌乱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是冯福挺着个大肚子，神色仓皇地跑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
秦天语气很冲地质问。
冯福当即跪倒在地，一边擦拭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小心翼翼地回答：“老奴听人说起陛下在朝会上大发雷霆，担心陛下的身体，前来劝慰陛下，还请陛下息怒。”
“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啊，朕刚从金殿回来，你后脚就跟过来了？”
秦天语气不善，话语间更是带满了荆棘，刺得冯福肥胖的身躯不停地打摆子。
“陛下明见，老奴只是担心陛下，并无他意啊！”
冯福急得都快哭出来了，王汝纶走后，服侍陛下的老人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他也不想把手伸得太长，惹来皇帝的猜忌，可他也没有办法，作为宫里资格最老的太监，他不能不去关心宫廷里发生的变故啊。
秦天也明白冯福这是在关心自己，只是他现在的心情实在是太差，看谁都不顺眼。
“行了行了，朕知道你的忠心，朕没事，你回去吧，就让王清陪着朕就可以了。”
秦天嫌弃地说着，朝他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待在这里碍眼。
冯福抬起头，仔细的在秦天脸上打量几眼，见秦天气色红润，没有不适的迹象，这才迟疑地从地上爬起来。
“皇上，那金殿上跪着的那些朝臣该怎么办啊？”
冯福神色担忧地问，朝堂上发生了如此大事，必须要尽快处理，不然的话，很容易让大臣们离心离德。
秦天脸色一变，刚要发怒，但看冯福脸上的关心不似作假，一口气压在心底。
沉吟良久，他才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
“过一个时辰之后叫人通知他们，今天的朝会解散，你自己叫人安排就可以了！”
“是！”
得到这个回答，冯福不由松了口气，没敢继续待在这里，挺着个大肚皮逃也似的跑出了养心殿。
看他奔跑的那滑稽模样，秦天就是火气上来，也忍不住噗嗤一笑。
“这个老家伙，明明胆小的要死，还要跑过来在朕面前丢人现眼，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实际上，秦天心底比谁都门清，心里亮堂得跟明镜似的。
要知道这些太监的生死存亡可都是他一句话的事情，这个阶层的人可不像那些朝臣，有底气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敢在这种时候冒着他雷霆震怒的风险过来劝解自己的，如果不是发自内心的关心，谁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呢？
某种程度上，冯福其实和王汝纶一样，都是真正意义上关心他的那种人。
秦天就算再怎么生气，也没有办法违逆自己的本心去惩戒冯福。
至于冯福消息过于灵通这件事情，秦天也懒得去计较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权谋上的来往，这个道理放在朝堂上是这样，放到宫廷内部的管理体系亦是如此。
冯福是王汝纶走后资历最深的太监，他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只要他还忠于自己，这些小事就没有计较的必要。
相比之下，金殿上的那些大臣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和自己站在同样的立场。
可到了再进一步，当涉及党派以及家族利益之时，这些人又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眼下发生的状况就是这样，王守则为什么要提出让夏有为去平定叛乱，归根结底还是不想看到武官势大，威胁到文臣的地位。
如果不是这次的提案太过荒唐，秦天也不至于气成这样。
还是那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执，这一切都属于正常现象。
如果说王守则能把文臣武官拧成一股绳，又或者首相麻木不仁，任由他胡作非为，那才是真正会让人感到心慌的局面。
相比之下，文官集团跟武官不对付，无疑是会让人放心许多。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凡事都得有个度。
王守则这次是真的太过分了，就算是打压政敌，也不能乱来啊。
让夏有为当主将，也真亏他能想得出来。
想着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又是一股无名之火蹭蹭地冒了出来，秦天简直都快要气炸了。
以往他看着朝堂上的大臣们争斗，想着自己的前身那荒唐的事迹，也没有立场去斥责群臣。
一直忍耐到现在，想着群臣能看到自己身上的变化，早晚能自觉摆正态度。
但很显然，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罢了。
这些人早就习惯了自己把持朝政，习惯了架空他这个皇帝。
哪怕是看到他逐渐的加大影响力，仍旧没能改变这一惯性。
秦天原本也打算徐徐图之，今天先试探一下大臣们的反应，根据情况来制定重新掌握军权的策略。
只是事出突然，这两天他的心情也不太稳定，没能忍住突然爆发出来的怒火。
这也导致原先的计划付之东流，只能重新谋划掌控大权的事情了。
不过这也并非完全没有好处，有了这次爆发出来的经历，再怎么说也能稍微动摇一下固化到现在的规矩。
再怎么说，至少也能让群臣意识到他一直在盯着他们，这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他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重新建立起新的朝堂秩序。
事已至此，他必须要好好利用这次事件所带来的影响，来为自己谋利。
沉思了不知多久，心底的怒气已然消失不见。
秦天起身，走向殿外，在路过王清的时候说一声“跟上”，走了出去。
来到点星宫，当看到湛寒安那张柔情似水的脸，秦天心中的负面情绪悄然消散。
“一个人待在这里不觉得冷清吗？要不要朕让皇后安排几个宫女过来，服侍爱妃的生活起居？”
湛寒安轻笑着摇头，主动迎了过去。
“不用麻烦皇后，我一个人待在这里挺好的，我喜欢清静。”
秦天一伸手把湛寒安揽进怀里，感受着她的体温，驱散心中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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