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轻寒从怔楞中醒来，抽出自己的衣裳，目光深沉地落在门边。
“是又如何，现在她已经快死了，你是想要一个人死，还是两个人死？”
他淡淡地说，目光冰冷。
“你！”叶俊飞转眸看向黎光明，目露希望，“你能救她的对吗？”
“对不起。”黎光明低垂了头。
叶俊飞脸色一变，“你们这群疯子！”
“病人快不行了！谁是墨轻寒，麻烦进来一下。”
护士再一次推开那扇门，目光落在走廊的三个人身上。
叶俊飞想要冲上去，却被黎光明拉住了手腕。
墨轻寒进了手术室。
手术台上，秦小楼脸色苍白，汗水打湿了她白净的脸。
平时光滑如绸缎的发丝尽数黏在她的脸上，因为缺水而干涸的唇微微蠕动着。
明明什么也听不清。
他却清楚地知道她再喊轻寒哥哥。
这样的口型他见过无数遍，却没有这次看的清楚。
终是，他忍不住伸出手。
握住了那只苍白瘦削的手。
“我在。”他开口。
秦小楼在那一瞬，好似听到了他的话，神志微微醒了过来，抬眼看着眼前的人，唇边艰难地露出一个微笑。
“你来了。”她轻轻地握着他的手，轻问，“我是不是要死了？”
墨轻寒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没有。”
“别骗我了，我刚才听见了，从来没有听得这么清楚。”
秦小楼躺在手术台上，“我刚刚听到护士说，你要我的心脏。”
明明是那么残酷的事实，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却好像是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般轻易……
忽然，墨轻寒没了声音。
“心脏，拿去吧。”
秦小楼的语气很轻，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中：“我答应过你，自然会做到。”
墨轻寒的眸子很黑，黑得像是一团雾，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这句话却像是一阵大风，狠狠地刮开那层雾。
然后露出其中深切的忧伤，还有那些自以为痊愈，却在岁月中腐烂的伤口。
“好。”他不知道怎么说出这一个字。
但是，当时痛彻心扉的感觉却如此清晰地存在他的脑海里，从那以后许多年，他都不曾忘记。
“你有什么愿望，我可以答应你。”他说。
“愿望？”
秦小楼笑了，清澈的眸子失去了焦距，但是仍然能感觉这个微笑透出来的暖意：
“我的愿望，那真是太多了，不知道你说哪一个？”
“我可以实现你的一个愿望，不论什么，我都可以去做。”墨轻寒说。
“墨轻寒，我只有一个愿望，希望你能相信我，当年的事情并非……我本愿。”
说完这句话，秦小楼扭过头，狼狈地闭上眼。
一滴清泪，渐渐地从她眼角滑落。
像是一个残缺的句号。
手术室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墨轻寒皱了眉头。
“秦小楼，你知道这件事情绝不可能。”
他残忍地拒绝，眸子里重新浮现的的冷意像是寒冰，瞬间将她的世界冻成一片荒原。
“既如此……咳咳……那我只希望你安好。”
秦小楼笑了，她得到了意想中的答案，只是那般心碎的感觉却迟迟没有来。
原来，人在极致悲伤的时候，会忘记心痛的感觉。
“秦小楼，这就是你的愿望？”
墨轻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那我便如你所愿。”
他在最后一刻，仍然选择不信她。
秦小楼闭上了眼睛，大量的失血让就让她的意识一阵一阵地发昏。
“黎光明，准备手术。”墨轻寒对门外的人说。
“墨轻寒，你果真就这般铁石心肠！”
叶俊飞闻言，瞳孔弥漫上一层不可置信，“她也是你的妹妹，你别忘记了！”
墨轻寒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经过，大步朝外走去。
叶俊飞还想做什么，却被黎光明一把抓住。
“够了，这里是医院，不是菜市场。”黎光明脸上是少有的严肃的神情。
墨秀秀被推进了同一间手术室。
她躺在手术台上，身旁是意识已经陷入昏迷的秦小楼，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
秦小楼，你最后还不是败在了我手上？
你的心脏最终还是我的，你放心，我会用这颗心脏好好地活下去，和哥哥一起，永远永远……
她心满意足地陷入了沉睡……
墨母听说墨秀秀要进行手术，也急忙赶来。
“妈，你来做什么，你的身体还没有好。”
墨轻寒迎接上去，扶住了墨母的手。
“你妹妹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来看看？做母亲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长命百岁？”
她叹了一口气，欣慰地拍了拍墨轻寒的手。
“轻寒，我知道你绝对不会让妈妈失望。”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愤怒地看了一眼墨轻寒。
哪个人会希望得到这样的对待，这分明是要了一个女儿的命，去救另一个女儿！
“是，妈，手术还要时间，不如我先扶你回去休息，等快结束，我再去叫您。”墨轻寒体贴地护送墨母回房。
墨母深深地看了一眼病房的门，转身离去。
“轻寒，等会秀秀的手术好了，你要及时通知我。”墨母再次叮嘱。
“妈，你放心!”墨轻寒安慰母亲。
等人走后。
墨轻寒转身进入病房。
两个相邻的手术台上，躺着秦小楼和墨秀秀。
然而内容却并不是进行所谓的换心手术，血从墨秀秀的手中流出，然后缓缓地流入秦小楼的身体。
一点一点将她的生命之火慢慢点燃。
他是疯了，才会不惜拿秀秀冒险，甚至瞒过众人！
可是，要他看着她死？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这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困难到只要他一想到，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剐成了两半，再也黏不回去。
“咚咚咚！”
李礼推门而入。
“墨总，配血已经拿回来了。”
“辛苦你了，马上交给医院。”
墨轻寒眉头松了一些，眉目间风轻云淡之中，掌控全局。
“墨夫人，你的诊断书我已经写好了。”医生恭敬地站在墨母的床旁。
“嗯，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放心，奖赏自然少不了你的。”墨母满意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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