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菲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她正吊着盐水,夏夕守坐在床边打瞌睡。房内安安静静的,静到连夏夕轻微的打鼾声都清晰可闻。
小时候,夏菲喜欢和夏夕睡一处,觉得夏夕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是她的依赖—姐姐聪明、温柔,姐姐能做好吃的,姐姐会保护她,抱着姐姐,她觉得很安全。
可自从“私奔”事件之后,她对夏夕便不再有任何依恋,她只想逃离姐姐的掌控。而来自夏夕的关爱,也变成了一种桎梏。
她不仅想在精神上脱离姐姐的说教,更想从金钱上和姐姐断绝关系。因为她每次向姐姐要生活费时,姐姐都要说一句“好好读书,别辜负妈妈在天之灵”。
虽然夏夕从来没用生活费威逼她,可这种伸手讨要的屈辱感令她没办法理直气壮地反抗姐姐。
直到今年她年满十八周岁。
当她和倾城影视签了合同,当她走T台赚到钱时,她终于觉得自己有了尊严,不用再向夏夕伸手就能养活自己—哪怕钱不多。
为了不让夏夕起疑,这几个月,夏夕给的钱她照旧拿,毕竟做艺人总得置办一些行头。
她本以为她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可结果呢?
此时此刻,她只要一看到夏夕,就会想到自己的种种全拜她所赐,心头顿时有说不出来的恨。
她猛地起身,粗鲁地拔了输液管,跳下床后却因为身子发软,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菲菲。”夏夕立刻惊醒,想去扶她,手却被她狠狠拍开。
夏夕倒地时,一不小心打翻了边上的凳子,手心被撞掉一块皮,血顿时冒了出来。
“你别碰我。”夏菲厉喝,双目喷火,视她为仇人。
夏菲扶着床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想要离开,打开门却看到门口守着两个人,还拦住了她的去路:“夏小姐,请回房好好休息。”
“你们这是要囚禁我吗?”她再次尖叫,“滚开!”
她本以为自己叫得很大声,结果出口的声音十分虚弱,一点气势都没有。
夏夕不顾自己受了伤,沉着脸爬起来,狠狠将夏菲拉回房内,甩上门,呵斥道:“够了!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自从她阻止夏菲“私奔”,她的话就对夏菲没了作用。
“我的事,不用你管!”夏菲拼了命地想逃出去。
夏夕再次面无表情地将人押回病房,用更大的声音吼回去:“我的确不想管你!我又不是你妈,你的路走好或是走歪,关我什么事!”但说完她就后悔了。
以夏菲现在的情况,她不该和夏菲斤斤计较。
可容不得她后悔,夏菲已经吼了回来:“那就让我去死!死了我就彻底解脱了,死了我就不用再痛苦了!夏夕,你从来都不知道你有多幸运!你读初中时,向阿姨把你当心肝宝贝,对你呵护备至;你读高中时,卓樾哥哥一直陪着你,教导你;你读大学,和卓樾哥哥同住一处,成天恩恩爱爱……你什么时候缺过关爱?而我呢?”
她赤红着双目,用手狠狠地拍着胸口,脸上尽是痛苦:“我什么时候真正被你尊重过?我喜欢演出,你不让我签约;我好不容易交了一个志趣相投的朋友,你不让我们交往;我想当演员,你禁止;我结交一些娱乐圈朋友,你说我不务正业……我想问问你,到底我要怎么做,你才觉得我是对的?你除了命令我,就是想灌输我那些大道理。
“真是好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的世界我做主,凭什么让你指手画脚?凭什么事事都要由你牵着鼻子走?”
面对这句句控诉,夏夕一时竟无法反驳。不,应该说她的心一下变得特别冷。
每个人都会经历这样的阶段,觉得自己长大了,可以振翅高飞,不想任何人阻碍自己飞向梦想,哪怕跌得鼻青脸肿也无所谓。可父母长者却总会干涉,而他们也只是希望自家的孩子平平安安,不要跌得太惨,那些弯路能不走就尽量不走。
夏夕知道自己可能管妹妹管得严了,但她更害怕自己如果放纵妹妹,会毁掉她的一生。
她错了吗?她让自己活得这么累,又当妈又当爸,一直为他们操持,她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好处?这么一想,她都不知道这些年自己忙忙碌碌、辛辛苦苦的意义是什么。
网上有句话说:生孩子的意义不是为了养儿防老,而是为了赋予一个生命的成长。可弟弟妹妹不是她生的,她拼尽一切护他们周全的价值在哪里?这教养的责任从来不是她的,不是吗?
原本她可以不用这么累,像她这样的年纪,最该做的事是,把工作做好,实现自己的社会价值,再正正经经谈个恋爱,享受自己的青春。
然而这些年她在干什么?她在没完没了地工作,只希望可以给他们提供相对宽裕的生活条件,为了让一家四口人可以过得好。她累到没了自我,可得到的还是责怪。
夏夕:“我是在替妈管你。”
这是她答应妈的,就因为这句话,她苦苦坚持到现在,却落不到一句好,她的委屈要向谁去倾诉?
“可你不是妈!”夏菲捏着拳头大叫,“而且,妈之所以会死,全是因为向楠!那向楠是你招来的!我没妈,全是因为你!”
这牵强又偏激的迁怒,狠狠刺激着夏夕的心脏。
失去母亲的不止她夏菲一个!这么多年了,她不痛苦吗?可她喊不出口。
“这一次,我会被人掳去,还是因为你。我所受的痛苦,全是拜你所赐,就连我喜欢的男人,心心念念也全是你!夏夕,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痛恨的人!”
床头柜上放着一些水果,上面还搁着一把折叠式水果刀,夏菲突然把刀抓到手里,打开后对准自己的脖子,一脸决绝道:“我只要想死,你根本看不住我!”她面容扭曲,额头上青筋凸起。
“你干什么?快把刀放下!”夏夕吓得直哆嗦。
这孩子疯了吗?
夏菲不予理会,手下一用力,脖间顿时被划出一道血口。
“你到底想怎样?”夏夕按捺下几近崩溃的情绪,放软语气,“只要你放下刀,你要什么姐姐都给你。”
血水自她白净的脖间蜿蜒而下,看来这一刀划得很深,所幸没伤到主动脉。这个时候,夏夕得先稳住她,再说其他。
“我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夏菲一脸讥笑,“如果我要你把景尧让给我,你也愿意?”
这个无理取闹的要求顿时令夏夕浑身一震,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好半天才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景尧,我要他当我男朋友,你也肯放手?”夏菲重复道。
夏夕耳朵嗡嗡作响,无比震惊地瞪着夏菲,想到刚刚夏菲说过的“就连我喜欢的男人,心心念念也全是你”,顿时回过味来了。
夏夕:“你……你喜欢景尧?”这怎么可能?
“对,我喜欢他。他救了我的命,他长得好看,他本事大,他幽默风趣……我喜欢这样的男人,我想和他在一起。在地底下被他救下时,我就想,只要我活着,我就要和你一争高下。可我的脸毁了,这全是你害的。你不光毁了我的事业,你还毁了我的幸福。所以,夏夕,如果你还想要我这个妹妹,那你退出,把他让给我。这是你欠我的,你必须加倍补偿我。”
夏菲肯定是疯了,她怎么可以喜欢上景尧?
夏夕知道,人在危急的时候很容易生出感激之心,这份感激经过催化很容易变成喜欢,但景尧是她姐夫啊!
“你到底让不让?”夏菲厉声喝道。
夏夕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时说不出话,只有心脏怦怦乱跳。
婚姻能让吗?
“就算她同意让,也要看我愿不愿意。”一个冰冷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下一刻,坐着轮椅的景尧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两姐妹面前,然后稳稳地站了起来。
“你……你别过来。”景尧一步步逼向夏菲,而夏菲则一步步后退。她面色灰白,刀死死地架在脖子上,倔强地大喊。
“景尧,你别逼她!”夏夕拉住他,怕把夏菲逼急了,那孩子真会做傻事。
“好啊,有种你就死给我看。”景尧没看夏夕,而是紧紧盯着夏菲,眼里带着一股骇人的狠劲儿,好似能把人吃了一般,“你要死,可以悄无声息地死,这么大张旗鼓,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想死,然后拦着你?夏菲,你还真有表演的天分,也真是会算计。”
夏菲吃力地喘着气,眼泪汪汪,尖声大叫:“我不是在演戏!你要是再上前一步,我真的会死给你看!”
景尧:“你不是在演戏?哼,我看就你最会演。前几天那出戏,难道不是你配合他们演的?只不过演到最后,你成了弃子,险些命丧黄泉,还差点儿害得我陪葬。
“夏菲,之前我就和你说过,出来混,没一点真才实学,又不肯从底层干起,还不懂自我保护,蠢得就像猪一样,早晚会被人毁。瞧,现世报不是来了吗?明明是你干了一件丧尽天良的混账事,却还在这里卖惨,扮无辜。
“你心里应该清楚得很,这一切全是你咎由自取,与别人何干?现在居然还敢要补偿?夏菲,你的脸呢?你读了十二年的书,书读到哪里去了?狼心狗肺说的就是你,你不配做夏夕的妹妹。不,你根本就不配做人,是人都有感恩之心,你的心是不是已经喂狗了?”
景尧骂得毫不留情,在这番呵斥中,他快步逼上去,轻轻松松就夺下了夏菲手上的刀,咣当一声扔在地上,紧跟着就把人推到了床上。
夏夕听得完全摸不着头脑,昨天发生的事和夏菲有什么关系?
“不是这样的,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你。”被骂蒙的夏菲在回过神来后,想去捡地上的水果刀,却几次被推翻。
她折腾得没力气了,冲景尧吼道:“景尧,不对,你不是景尧,你是凶手!我们家会有今日的种种,全是因为你!”
他们如此针锋相对,真的是把夏夕搞蒙了。
景尧本就气色不好,因为这样的控诉,他的脸越发惨白。
“老江。”他咬牙道。
门外,老江应声。
景尧:“你把陆悠然叫来,顺道把医生请来。”
老江:“是。”
夏菲面色惨白,景尧脸色铁青,而夏夕满眼尽是迷茫和惊疑。
她扶住景尧,心下隐隐意识到,这个男人好似隐瞒了什么大事,眼皮不禁直跳。
“景尧……”她叫了一声,却不知道要问什么。
此时,陆悠然敲门后走了进来。
他直觉此事有蹊跷,所以一而再地找景尧谈话,想从他的回答中找出破绽。
他们先前聊了一会儿,中途队里来了一个电话,谁想他不过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就听到这里闹得不可开交。
“发生什么事了?”他一进来就看到夏菲满脖子血。
医生随后赶到,想给夏菲止血,却被她甩开了。
景尧见状,冷冷一笑:“你要是不想被绑起来,最好识趣一点。对于精神有问题的人,我们做家属的有义务协助医生控制好病人。这里有的是人,不怕制服不了你。”
夏菲恨恨地瞪圆了眼,最后不得不妥协。
待伤口包扎好,医生离开,陆悠然再次问道:“你找我来什么事?”看样子他有话要说。
夏夕也看向景尧,期待他可以给一个说法。
景尧已经坐回轮椅上,闻言道:“你刚刚不是还在问我到底想隐瞒什么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他指了指缩在床上的夏菲,“我只是不想毁了她的前程,既然她现在连命都不想要了,前程算什么东西?对付白眼狼,唯一正确的方式是让她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陆队,这次夏菲被绑架,全是她与人串通,最终引火烧身。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现在居然还有脸哭,甚至在这里要死要活。嗬,等着吧,法律会让你知道什么叫责任自负。”
夏夕听得双耳嗡嗡作响,觉得难以置信。陆悠然则紧紧盯着夏菲。
“你……胡说!”夏菲吼道,“如果我和绑匪是同伙,为什么我会落得这般田地?”
“嗯,这问题问得好。”陆悠然示意景尧,“来,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景尧闭了闭眼,到底醒来没多久,身子依然有些虚弱。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稍稍休息后才看向夏夕,轻声道:“我的表坏了,夏夕,你呼叫一下小叮当。”
“为什么要呼叫小叮当?”她一脸惊疑。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哦。”夏夕点头,依言行之。
一道蓝光闪过,一个稚嫩的声音在病房内响了起来:“亲爱的女主人,有什么我能为您效劳的?”
夏夕将手表解下来,递给景尧,“你和它说。”
“这表已经专属于你,只有你能驱动。”景尧靠在椅背上,说话明显中气不足,“这样,你和它说,暂时把表的使用权授权给我。”
她点头:“小叮当,把表的使用权暂时授权给景尧。”
“好的,女主人,请对着表面进行眼瞳扫描。”
夏夕照做。
“扫描成功,被授权人进行语音采集。”
手表中传来提示声。
“不用语音采集,语音确认,我是景尧,收回小智二号使用权。”景尧下达命令,把表接了过来。
“语音扫描成功。亲爱的主人,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效劳的吗?”小叮当笑着询问。
床上,夏菲看得又惊又骇,这块智能表竟有这种功能?
陆悠然目光深邃,只觉得这表真的是一个好东西,景尧也是一个了不得的天才。
景尧下达指令:“连接HUNT1号。”
“请稍等,正在搜索。搜索成功,连接成功。请主人指示,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筛选这五天的数据,按顺序快进投影有关夏菲和白芷,还有黑狐的所有视频。”
“请稍等。”顿了一下,它又接道,“已经筛选完毕,正在缓冲。缓冲完毕,开始投影播放。”
话音落下,一道流光自手表投射到了墙面上,由于拍摄视角的问题,并不能看出夏菲的脸,但她的声音很清楚。
第一个画面,学校,四周有学生在走动,声音很是嘈杂。
夏菲在打电话:“喂,你是谁?”
“我叫白芷,你还有印象吗?”
“你想干吗?”听到这声音,夏菲立刻警觉起来。
“你想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吗?来一个地方,你会发现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如果你不来,你将悔恨终生。”白芷笑盈盈地挑唆,“事关你姐姐,还有那个景尧,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夏菲沉默了一会儿,才咬牙应道:“地址。”
白芷再次轻笑一声:“等着,我这就发地址到你手机上。”
第二个画面,某公寓内,夏菲被关在卧室里,正拼命拍门,镜头晃动得厉害。
她的声音又急又怒:“白芷,你为什么把我关起来?”
“当然是为了营造你被绑架的假象。房里什么都有,你只需静待一天一夜,把你大姐引过来,你就能知道那个有关景尧的惊天秘密。我敢保证,一旦你知道真相,你会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而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我要出去,放我出去!你这个骗子,我不想知道什么真相了!”夏菲愤怒地大叫。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白芷哼了一声,“不过到底谁是骗子,我们很快就能见分晓。”
第三个画面,废发电厂,视频中闪过一个戴口罩的男人,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夏菲。
“白芷,这个男人是谁?”夏菲惊慌地叫。
白芷微笑:“他叫黑狐,他会让你知道景尧的庐山真面目。”
黑狐的声音跟着传了出来:“小姑娘,景尧已经回到渭市,你等着,他很快就能找到你。”黑狐的声音显得极度兴奋。
第四个画面,还是在废发电厂,黑狐在镜头内一闪而过,一个处理过的声音响了起来:“向楠,你果然是向楠。”
紧跟着是景尧的声音。
这一段正是之前景尧在车里和黑狐打电话的情形。
第五个画面,依旧是废发电厂,戴着口罩的黑狐出现在画面里,他已恢复了原声:“夏菲,你听清楚了没有?你姐姐身边那个人就是害你失去母亲的罪魁祸首。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白芷的声音跟着冒了出来:“夏菲,想不想报复他?我们可以给你提供一个不错的方案,想合作吗?”
一直沉默的夏菲终于咬牙切齿地接上话:“你们想怎么做?”
白芷:“黑狐会负责把人引入陷阱,你配合一下,让他以为你被劫持了,到时我们会把他关起来,饿上几天,回头你再跑去和你姐揭发他的身份,逼你姐和他一刀两断,这样也算是解了你的丧母之痛。”
夏菲:“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白芷恨恨道:“我现在这么惨,全是夏夕害的。我不好过,她就别想太平。夏菲,难道你想让这样一个仇人当你姐夫吗?”
夏菲静默良久,然后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我帮你,这是景尧欠我的。”
第六个画面,蓄水池内。
夏菲怒吼道:“放我出去!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黑狐笑声奸诈:“小姑娘,你太天真了,今天景尧要是没办法救你出去,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夏菲:“你们骗我!你们怎么可以骗我?”
黑狐哈哈大笑:“骗你又怎么了?像你这么蠢的,活该被骗。你真要死了,我们会告诉你姐,一直围着她打转的男人是谁。到时,隔了一条人命,相信你姐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也算是为你报仇了,你说是不是?”
第七个画面,是景尧第一次跳入蓄水池救夏菲时的场景。
第八个画面,景尧成功救下夏菲,叮嘱夏菲换衣服。过了一会儿,他正准备带她出去,四周却突然发出爆炸声,画面内顿时一片漆黑,她的尖叫声随之响起。
第九个画面里仍是一团漆黑,只有黑狐的声音,他咒骂道:“那老东西,连我都想炸死。小子,我带你出去,我俩之间的事就算两清了。”
“救夏菲。”景尧忍着疼痛要求。
“救什么啊!这丫头出卖你,死了活该!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救她?先顾自己吧!”黑狐说得很无情。
“必须救。”景尧的语气很是强硬,“你抱她,我自己可以走。”
“不救。”
“好啊,那你跑出去也没用。我设定了紧急报警按钮,只要我出不去,你就会被曝光。从今往后,你别想回去逍遥,只有牢底坐穿的份。”
“算你狠!”
……
经过整理筛选,事件的前因后果终于摆在了大家面前。
景尧闭着眼,一脸疲惫;陆悠然神色深沉;夏夕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夏菲骇然,瑟瑟发抖。
没错,这正是她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可夏夕的手表里怎么会有这些记录?
“HUNT1号是什么东西?”陆悠然充满了好奇。
景尧:“一块具有定位、录音、摄影等功能的手表。夏菲有一块,夏誉有一块,姥姥也有一块,那是我离开渭市去京市前送给他们的,以防他们出现什么意外。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怕贼人对他们下手,只要小叮当在身边,或是戴着智能表,我就能定位方圆六十公里内HUNT的具体位置。”
夏菲低头看向自己手上的表,竟是这块看上去漂亮的腕表揭发了这一切。
她愤恨地将它解下来,往地上一扔,气恨交加,却吐不出半个字。
“夏菲,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陆悠然盯着这个爱闯祸的小姑娘。
夏母的死对她影响太大了,她竟轻易被人利用,险些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夏菲恨恨地咬着嘴唇,望着景尧,只觉得这个人太无情了,而她则太天真了,本以为他是因为太喜欢夏夕才隐瞒了自己的身份,结果……
那晚被救,夏菲从内心深处感激景尧对自己的搭救。她能活下来,全是因为他帮自己挡了那么一下,而他则因此身受重伤。她在被震撼到的同时,突然觉得他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真的很值得人喜欢。
只是等她醒来,发现自己被毁容,以及看到姐姐和景尧卿卿我我的画面,顿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于是又自导自演了一出自杀戏码,想拆散他们好取而代之。
结果,她果真太天真了,景尧竟根本不受威胁,还把真相公之于众,将她彻底逼入绝境。
“我恨你……夏夕,你只要嫁给这个毁掉我们一家人的人,你们的婚礼就是我的葬礼!”夏菲再次放狠话。
“疯子。”景尧掷下两字,扶墙站起,看着身边面色煞白的夏夕,幽幽地说,“对不起,我瞒了你这么久,现在终于可以坦坦荡荡地对你说了,夏夕姐,我是向楠,我回来了,很抱歉骗了你,但我一点也不后悔。”
夏夕望着他,拳头慢慢捏紧,面色逐渐涨红。她扬起手似要打他,却又缩了回去,最终咬紧牙关,什么也没说,掉头跑了出去。
景尧追了两步,脚下一软,险些栽倒,是陆悠然扶住了他。
“你还好吗?”陆悠然担忧地说。
“没事,我缓缓就好了。”景尧心头一痛,看向老江,“快,去跟着太太。”
她果然还恨着他。
只是老江要追夏夕,却被门口的夏誉拦住了。
“不用,我的姐姐我来保护。”他瞟了景尧一眼,“景尧,回头我再和你算账。”
刚刚他来得巧,把该听到的全听到了。
十多年前,他害他们失去了母亲;十多年后,他害夏家姐妹反目成仇,而他还表现得像一个救世主。
不错,当年事发时景尧还是一个小孩子,他也无辜,但也不可否认他间接害死了母亲。既然互不往来这么多年,为什么他还要出现,来打扰他们的平静生活?
夏誉跑了出去,老江也跟了上去。
景尧有点虚脱,由陆悠然扶着,慢慢走回病房,重新躺上床。
昏昏沉沉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秋天,夏夕第一次来孤儿院讲故事,他坐在底下听着,觉得她的声音好听极了。
他好想和她认识,可是他不敢。
所有人都不喜欢他,因为他是一个不合群的怪物。
他很落寞,悄悄跑了出去,想上楼去听收音机,不料有人抢了他的维尼熊,害他从楼梯上滚落下来。
这时,她突然出现,还抱起了他。
那份简单的喜欢,就是这样萌发的;那份纯纯的依恋,是后来悄悄养成的;那份深深的单相思,是长大后慢慢酝酿而成的……
夏夕,是你给了我一个全新的世界,既然如此,就请不要再收回去了好吗?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这辈子只想守护你。所以,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行动告诉你,我有多想陪着你。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此生,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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