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夏夕成了名人,这在踏出VIP病区之后,她终于强烈意识到了——早上出去还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她,可这会儿门口全是媒体人,一个个拿着话筒,都想拿到有关景氏继承人景尧和卓氏的“监管总裁”夏夕之间的特大新闻。
在病房时,景尧曾对她说:“做好准备了吗?我们现在出去可能会遇到记者?到时呢,我会帮你挡掉所有提问,你只要安安静静跟着我就好。OK吗?”
夏夕很是紧张地点了点头。
可当她被他牵着走进各大媒体视线时,还是被眼前这黑压压的人群给吓软腿了。
“请问夏小姐,您和景律师是怎么认得的?”
“请问景律师,您和夏小姐突然闪婚,是不是造人成功了?”
“请问景律师,听说您平常不喜和异性相处,夏小姐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令您心甘情愿步入婚姻?毕竟您才二十四岁。”
“请问夏小姐,听说您昨天代管了初恋情人的股份,还成了他们家公司的财务监管人,卓老爷子知道您和景律师的关系吗?”
“请问景律师,景家真的会同意一个家境不堪的女人做媳妇吗?”
诸如此类,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有些问题很令人难堪。夏夕依偎在景尧身边,什么也不说,脸色微微发白。
景尧拥着她,由老江带人开道,全程只说了一句话:“不好意思,我太太现在不接受任何采访,感谢各界媒体的关心。等婚期决定了,景家和卓家会合体,一起公布婚期……谢谢,请让让……”
不过一小段路,他们走了有十分钟才坐到车里。
关门车门,夏夕终于松下一口气,手机响了,第一个电话是陆嫣然打来的,这丫头可兴奋了:“夏夕,夏夕,你上热搜了,我的老天爷啊,景尧居然是景氏集团的太子爷,啊啊啊,你赚到了,赚到了!”
她能不能表示压力好大。
“夏夕,你还成了卓家的继承人,这太玄幻了,你变成了一个超级大富婆啊!”
夏夕翻了翻白眼,她不想继承的好不好,但推不掉啊,这注定她会被某些人仇视。
“夏夕,你怎么不说话?”
“你说了那么多,我哪儿插得进话去?”她挺无奈的。
“怎么样?现在啥感觉?”
“很不真实。”她望了望了身边的男人,精神有点恍惚,“等一下我要去见家长。害怕。”
“怕什么,你已经搞定了这世上最最难搞的男人。还怕搞不定其他人。”
“最最难搞的男人?”听到这个称呼,她笑了笑。
“对啊,苏桓说的,景尧超级难搞的。”
夏夕又瞅了瞅景尧,不难搞啊,嗯,可能他是区别对待——他要是容易搞,罗格尔不会被搞死,卓翎也不至于现出原形,说来的确难搞,而且难搞得可怕。
“你最近在干吗?”
陆嫣然自从和苏桓去见了家长之后,已经很久没和她联系,否则刚刚她应该很惊奇地再叫一声“啊啊啊,景尧居然就是小楠儿,真的假的呀?”
“一直在忙码字,对不起啊,我一闭关就忘了时间,这么久没关心你和韩筝。”语气里多了一丢丢罪恶感。
“理解。剧本改得怎么样呀?”
她一忙起来哪顾得上别人?何况这部小说改成剧本与她是一大考验,她一边要向前辈学习,一边要修写,忙翻是必然的。
“才起了个头,慢慢来。”
“那和苏桓怎么样呀?”
“各忙各的,偶尔通个电话,约个会,还好啦,感情稳定发展中。等你有空,我们一起聚个餐呀。”
听得出来,她的爱情发展得不错。
夏夕笑了笑,觉得挺好。
两个人聊了有十来分钟,才挂下,韩筝打了电话过来:“总算打得通了,哎,夕夕,昨天的事情是真的吗?你们俩是不是和好了呀?”
回答她的不是夏夕,而是突然凑过来的景尧:“对,韩筝姐,我俩和好了。你不用担心了。回头我就给你们下请帖,让你做我老婆的伴娘。”
韩筝立刻在那边笑骂了一声:“小向楠,你这个小坏蛋,这么骗夏夕,夏夕这么轻易原谅你,便宜你了。记住了,你要是敢欺负我们家夕夕,我和嫣然都不会放过你。”
“哎哟喂,好霸气的娘家姐姐,小生我怕怕。”
景尧皮皮接了一句,引得夏夕无奈一瞟。
三个人又嘻嘻哈哈扯了一会儿,第三个电话打了进来,是夏天姥姥,景尧瞧见了,直接给按了免提,先一步就叫了一声:“姥姥,我是景尧。”
“小楠楠啊,你和阿夕在一起吗?”
“是呀!我们在一起。”
“姥姥,我在呢?”夏夕忙打了一个招呼。
“你俩好了?”
“对!”景尧答得特别得意,特别响亮,“姥姥,等我带夏夕见过爸妈,回头,我带父母正式拜访您,和您老商议怎么办婚礼。”
“好好好。”姥姥高兴得都要哭了,“这是最好的。夕夕啊,你等一下啊,你爸爸要和你说话……”
“喂,夏夕啊,我是爸爸啊……景家要是哪天来拜访,你提前告诉我啊,我好去准备。”竟是程志平,这不要脸的男人居然在姥姥那边。
必是她的新闻上了热搜,程志平看到了,就想来攀亲——现在的她可是香馍馍。攀上这门亲,他,程志平的生意链就能更上一层楼,于他可是一件体面事。
夏夕的漂亮脸蛋顿时一沉。
景尧立刻发现老婆不高兴了,忙道:“程先生,你从来没把夏夕当女儿看,夏夕嫁人,自然也不用你操心。”
啪,挂了。
“别气。不喜欢以后可以不搭理。”做老公的立马送上安慰。
夏夕点点头,心下觉得那些人最喜拜高踩低,只怕还会继续来骚扰,但眼前,她需要担心的不是程家人,而是晚上见家长:“景尧,晚上我们去见你爸妈,总不能空手去吧!总该买点什么的吧?还有,你们家有多少人,今天会见到那些人,该注意点什么,你是不是需要和我说一说?”
景尧笑了笑,很好,他的夏夕姐姐,总算是有做人老婆的自觉性了。
“我们家啊,人口挺多,但大多各居一方,只有在过年时才会聚集到一处,平常都各过各的。”
紧跟着,他把景家的家族成员结构给说了说。
景家现在有三代,爷爷辈有两兄弟,一个叫景鸿昀,一个叫景鸿章。
这两兄弟,一个喜经商,一个喜文章,二人就往两个不同的方向发展了开去。景鸿昀经营生意,景鸿章走了仕途,先是在国外做公务员,后来恢复国籍,定居港市,在港市做了财政方面的官。
景鸿昀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分别为:老大景安,老二景平,老三景弗,四女儿,景萱。
景安是公认的经商奇才,收养了一个儿一女,长女景岚,亲生儿子景尧;幺子景明。
老二景平当了外交官,只育有两子,长子早夭,次子景涵。
老三景弗在公司做某子公司总监,未婚。
老四景萱,经营一家化妆品公司,丧偶。
景鸿章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另外收养了一个女儿;分别是:老大景驰,老二景纶,老三是养女,景媛;老四景笙。
老大景驰现在是景氏集团欧洲地区总裁,生有一女,老大景秀。
老二景纶在南美地区做CEO,育二子,老大景河,老二景枫。
老三景媛在景氏某子公司当总经理,未婚。
老四景笙在港市帮忙做亚太地区副总裁,已婚未育。
夏夕有点晕,怎么那么多人啊,脸上立刻露出了担忧之色:“你刚刚回家时,这么多亲戚能认得全?”
“认得全啊!一遍就记住了。”
夏夕严重受打击了:天才的记忆,不是凡人可以企及的。其实她的记忆已经够好了,可在他面前还是被碾压了。
景尧瞧见了,笑,忙安抚道:“放心,你不用一下子记这么多人。现在,在港市的只有我爸,我三叔景弗,我四姑景萱,还有景媛姑姑……哦,我爷爷也在港市,昨天的事虽然闹得挺大,但他们不可能立刻飞回来参加今晚上的家宴,所以,今天你能见到的人,也就我爸,我妈,我四姑景萱,至于三叔景弗,他不喜欢热闹,大约不会出现,景媛姑姑她和我妈不对付,应该不会来。”
这还差不多。
也就是说,回头,她只需要认识一下景爷爷,景爸爸,景妈妈,四姑姑景萱就可以了。
“那需要买点什么东西去?”夏夕在手上点开备忘录,想要作一个记录,神情显得无比认真,“爷爷,叔叔阿姨,各有什么爱好,你倒是和我说一说,趁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去准备一下。”
“你想亲自去挑?”他一脸怪怪的。
“既是送给长辈的东西,自然得亲自挑才显得有诚意啊。”
“你是刚刚才上了热搜的人,现在你跑出去,满大街狗仔看到我们,会放过我们?”
也是。
“那怎么办?我不能空着手去啊!”
这显得没诚意,也没教养。
“我早准备好了。现在我们回公寓。待你休息好了。换件衣服,我们就回老宅。”
啧,这坏小子是把什么都算计好了,就等她往下跳呢!
“你又算计我。”她娇嗔道。
“这叫有备无患。”景尧一把将她勾进怀,“如果用不着,我认,如果用得着,我幸。夏夕。对你,我本就有两手准备。但从此以后,我是再也不会放手了。你是我的,这一辈子休息逃开了。”
话说得真是肉麻,但很动听。
只是这小子怎么一点也不顾忌呀,老江就坐在驾驶座上呢!
夏夕脸上微微红了红,到底没把他推开,任由自己依偎他,心的地方很安宁,只是在想到卓樾时,还是会很疼。
本来,眼前这种情况,她真的不应该去见家长,可事态发展不同她可以左右的,网络上她和景尧的婚事已成事实,那她就必须快点见家长。
从她的角度来说,刚刚听闻卓樾死讯,她需要时间去消化,去悼念,去淡忘,但是从公司利益来说,卓氏和景氏的联姻必须尽快确定下来。
卓氏昨日这一个大洗盘,新闻一出去,卓氏的股价必受影响,今天是周日,股市没开,但明天就不同了,明天是工作日,股市一旦开市,情况如何,谁也预料不到,而她这一趟景家之行,就是为了稳住明日卓氏的股价。
万盛花园208号,是一幢小别墅,精致,时尚,浅色系,干净清爽,摆满盆栽,一进门就是满室花香,让人恍若置身于花园里。
夏夕一进房门,就觉得特别舒服。
“这是爸妈买给我的,不过我不大回这边。有时来港市办公大半时候住酒店。”
“为什么?”她转头问。
景尧四下里望了望,带她去正厅坐下:“这里有一个保洁阿姨,就是我妈给安插的眼线,一见我回来就会和我妈通电话,然后我妈就会逼我回去。”
“你回港市,都不和父母聚一聚的?”
“会聚,但不能常常聚。做妈妈的都爱唠叨,动不动就想给我介绍女朋友,我上了几回当就学乖了,能躲就躲。”
夏夕可以想象,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儿子,做妈妈的得有多骄傲,在人前炫耀炫耀也是必然的。
这种被妈妈护着的感觉,却是她这辈子再也享不到的温情了。
但她很高兴,小向楠当年回家后得到了家人十二万分的疼爱。当年,她伤了他心,所幸有家人可以呵护他。
“来吧,你先去洗个澡,中午我们在这里吃简餐,下午你午休一下,我处理一点事,然后一起去老宅。”
夏夕被他推进了卫生间,这个男人还很贴身地给她放了水,准备了居家服,然后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说:“我去准备午餐,如果做得不好吃,不准笑我。”
门合上,夏夕捂了捂额头,上头尽是他温烫的触感,被人宠着的感觉,真好。曾经,卓樾就是这么宠她的。现在,有人替代了他的位置。他若是在天之灵会对她失望吗?
她神情恍惚了一下,心里滋味杂成。
待洗完澡,夏夕换上浅色居家服,吃了一顿简餐——三鲜面,排骨、大虾、黑木耳、青菜、胡萝卜,熬成汤,现做的鸡蛋面,Q滑Q滑的,汤,贼鲜贼鲜的,对了,他还放上了轻音乐。
夏夕吃得很愉快,景尧笑得特别灿烂,她那紧张的心情一点一点就舒展开了。
饭后,景尧把她引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下,我们大约两点出发。”
景尧离开后,夏夕望着这房间,男孩子气很重,阳光明媚,会让人觉得暖暖的,她坐上床,羽绒被蓬松柔软,倒在床上,她的心中的烦躁一寸一寸被烫平了。
闭上眼,她对自己说:生活是自己的,你得学会正视它,适应它,现在,你只是遇上了你的人生转折到而已,未来,你会越走越好的……
下午一点半,夏夕和景尧提前上了路。
一路上,景尧时不时瞟她。
刚刚下来时,她换了他准备的衣服——不是什么大众名牌,但肯定是手工做的,材质很好,手工也绝佳。
她没问他多少钱,以后,她或者得慢慢学会买东西不问价,至少得学会不问他买的东西的价位。生活在改变,她的消费理念也得一点一点改变。
这衣服极好看,她本就是美人坯子,如今这么用心一装扮,女性的娇与媚,自然而然从骨子里流露了出来,
景尧看她的目光热烈似火,她也不知该引以为荣还是该难为情——这么多年了,终于又有了女孩子羞涩的心情,对象还是一个比自己小的男人。
在路上行驶了有一个小时,二点半,车子驶进了一幢华丽的欧式花园型别墅。
车子才到门口,厚实的大铁门就缓缓升起,整洁的道路伸向远处,路两旁种着笔直的松柏,车子驶过宽阔的运动场,姹紫嫣红的大花园,波光粼粼的莲花池,来到一幢小城堡式的主屋前。
把车停好,景尧和夏夕下车取了礼物,走进主屋正门。
一进去,他就高兴地叫了一声:“爷爷,爸,妈,我回来了。”
富丽大气的客厅内,景老爷子正在和景安下棋,景夫人则在边上烹茶。厅内尽是茶的清香,好闻极了。
“啧,你这坏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
景夫人绝对是个倾城佳人,身上穿的是一袭浅色旗袍,年近五十的人,看上去一点也不老,乍一看不过三十几岁,脸蛋紧致,身姿妙曼,堪比少女。
夏夕惊讶,想不到景夫人竟是这样一个美人儿,怪不得景尧会这般好看。
“夏夕,这是我妈。”
“阿姨好。”夏夕忙乖乖叫了一句。
“夏夕是吧,来来来,让阿姨看看。啧啧啧,真是个漂亮姑娘,我就说我儿子眼光够挑,瞧瞧,多好看的孩子。”景夫人很随和亲切,一点也不像景安那般威风凛凛,一个眼神就能令人发怵。
另一头,景老爷子和景安正杀得火热,老爷子拧着白眉,被景安逼到了死胡同,而景安则怡然自乐地喝了一口茶,转头瞟了一眼:“来了……”
这一次,景安的态度比之前温和多了。
“景爷爷好,景叔叔好。”夏夕忙称呼。
“先坐一下,陪你阿姨说说话,老爷子那死不认输的劲儿上来了。”景安应了一声。
白发苍苍的老爷子目光直直地盯着棋盘,注意力全在上头:“来来来,小景儿,过来,帮爷爷破局。”
“爷爷,我爸的棋技那是公认的,得自您真传,现在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看,您还是认输吧。”景尧拉着夏夕过去观棋。
“那不成,我不能一直输,威严何在?”老爷子一脸不妥协地嚷嚷着。
“爷爷,我媳妇儿会下棋,要不您问问她可能解救之法?”景尧突然就把她给推了上去。
夏夕顿时傻眼,急得直瞪他:这坏小子,存心出她洋相是不是?
老爷子的目光终于落到了孙媳妇脸上,好漂亮一孩子,眼睛里跟着透出了惊讶:“小妮子,你会下棋?”
“小妮子”这三个字太亲切了,夏夕听得心头暖暖的,觉得这老爷子看上去挺凶的,五官很刚硬,但是态度很让人窝心,本想推脱不会,想到做人得诚恳,便点下了头:“小时候学过一点,这些年忙,很久没下了,只怕……”
“来,那你来下下看,这个死局怎么破解。”
“……”简直是坑死自己了,夏夕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没事,试试吧!”景安笑着鼓励了一句。
“对,别紧张啊,解不出也没人吃了你。我爷爷自己都下了一辈子棋了,也有被困死的时候。真解不了,那以后有空可以和爷爷多练练,保管收益良多。”
景尧那坏小子把老爷子扶到一边,将夏夕按到了和景安对峙的位置上。
夏夕只能硬得头皮研究了一下棋局,少顷,往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落下一子。
“哈哈,棋活了。”景尧拍掌,得意极了。
景安不觉唇角勾了勾:没错,她把棋局解开了。
“哈哈哈……”老爷子也乐得直鼓掌,“居然可以这么下,还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小妮子的思路别出心裁,只要用心好好栽培,肯定要比卓家那几个废物强,不错不错,卓老头这次没选错人。”
话里尽是激赏。
“爷爷谬赞。”夏夕忙站起。
景安跟着在棋盘上下了一子,说:“晚饭还早,来吧,夏夕,替爷爷把棋下完。”
夏夕看了景尧一眼,他却说:“爸说要下,那就下呗,谁怕谁呀!”
那调调有点皮,却透着一种家的味道。
“对……”老爷子连连点头,“这小子现在就会在棋盘上压我一头,完全不给半点颜面,现在也该让一个晚辈好好杀一杀他的威风了。下,好好下。”
怎么办?夏夕有点为难,一个是爷爷,一个是公爹,今天这是赢了也不好,输了也不妙,最好能下个不输不赢那才好。。
亏得当年向阿姨棋艺精湛,她师承向敏,棋艺自然是不差的。
半个小时之后,景老爷子欢天喜地宣布和棋。
围棋实行贴目制,所以一般不可能有和棋。以前国内贴2又3/4(5目半),现在改成3又3/4(7目半)因为1/4是不可能的,所以正常一定没有和棋。特殊情况:多劫连环(如三劫、四劫甚至五劫),且双方不肯相让。(源自网络)
所以棋能下成这样,也算是牛了,老爷子对夏夕真的是刮目相看,直拍景尧的肩膀:“好啊,这小妮子,爷爷喜欢,又能对抗老大,又能管制小尧尧,不错不错……”
这份满意令夏夕诚惶诚恐,但是话里的喜爱,又令她满心欢喜。
景安呢,不得不以一种全新的目光审视这个姑娘。以前,他是小瞧她了——这和棋,之所以会成为和棋,全是因为她在引导,最终下成了和棋。
看来,对于这个儿媳妇,他得重新认识一下了。
景夫人则盈盈一笑,把儿媳妇拉了过来,满口骄傲道,“我们家阿尧看上的姑娘,肯定很不错。”
夏夕汗颜,围棋上虽然她小露了一手,得了他们的夸赞,但未见得能掩盖了她其他方面的瑕疵。
景尧觉得夏夕给父母初初的印象很不错,此刻该趁热打铁,立刻笑着发起见面礼物来:“对了,爷爷,爸,妈,我们过来时给准备了礼物。这些礼物全是夏夕挑的。之前我们去山亚淘宝了,东西并不值多少钱,但贵在心意。这些东西可都是按着你们的喜好去淘的,来来来,看看吧……
“这是爷爷的狼毫,爷爷以后写书法,可以试试。您看看,它这个韧,这个尖,这个齐,这个圆,这个健,绝对的好笔,写出的字,一定特别好看。”
在山亚时他们是逛过笔斋,小时候,夏夕得向阿姨教过毛笔字,可惜后来荒废了,这笔当时是她挑的,因为太贵就挑了别的,想不到他还是买下了。
“这是傲梅图。爸不是喜欢梅花吗?这是您儿媳妇画的。您看,这红梅是不是很活灵活现?”
哎呀,他竟把之前她在山亚画的《红梅傲雪》图也给带来了。那只是她的涂鸦之作,根本上不了台的。
“妈,这是您最爱的茶具,不瞒您说,您儿媳也会茶道,往后,闲来没事,你们可以好好切磋切磋。”
是的,在山亚时她曾想买一套茶具来了,后来一想,自己那么忙,买了也不见得有空用它,太浪费钱,就没下单,景尧真是贼啊,但凡她看上的东西,全被他买回来了,而且还把那几件不甚金贵的小玩意儿夸得那是天花乱坠。
不过还别说,效果真不是一般的好。
瞧,老爷子拿着狼毫,一脸喜欢;景安拎着那画,微微一笑,看来很满意;景夫人捧着那套茶具,连口称赞:“眼光独到啊!”
“我说,孙媳妇,你不光毛笔挑,字也写得不错啊……小时候练了多久?”老爷子兴趣浓浓的。
“练过几年,最初学的是黄曦之的字,特别是他的《兰亭序》,被誉为‘天下行书第一’,《兰亭序》结体欹侧多姿,错落有致,千变万化,曲尽其态,帖中二十个‘之’字皆别具姿态,无一雷同。黄先生的用笔以中锋立骨,侧笔取妍,有时藏蕴含蓄,有时锋芒毕露。尤其是章法,从头至尾,笔意顾盼,朝向偃仰,疏朗通透,形断意连,气韵生动,风神潇洒……”(源自网络)
亏得夏夕跟着向阿姨研究过黄曦之的生平,特别是背过有关《兰亭序》的文字,否则就口拙了。
“哟,还真是遇到一个小行家了啊!”老爷子高兴啊,“来来来,跟爷爷再去比比字?”
“爸,您怎么兴致一起,就爱拉人写字,还是让孩子坐下来喝口茶吧……好好聊会儿,练字什么的,往后有的是时间……”景夫人笑着提醒。
“瞧瞧,真把我高兴坏了,来来来,我们还是坐着好好说说话,对了,你阿姨茶道可不得了,小尧尧既然说你也精通,那就来煮茶吧……”
老爷子拍拍额头,引着众人走向客厅,还提了一个议。
夏夕无不从命,不过没用刚买的茶具,景夫人拿出了一套她珍藏的古董茶具,说那茶具泡得茶特别香。
整个过程,就好像是在一个学生在参加期末考一般,她怀着紧张的心情,煮了茶水,奉与几个长辈吃——结果还算满意,尤其是景夫人,轻轻拥着她说:“不错不错,往后头我有茶友了……”
正当众人有说有笑,气氛融洽之时,门外头忽传来一阵隐隐约约地怒叫:“景尧,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回来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要挂我电话?”
有个男人在大发脾气,听声音好像很年轻。
管家走了进来,禀告道:“老爷子,大先生,大夫人,是祁少,他喝醉了。门卫把他的车拦在外头,但他跑了进来,现在快拦不住了,需要叫保安把人送出去吗?”
老爷子顿时不高兴了,拉下脸:“那臭小子瞎闹闹什么?两家都在谈离婚了,他还有什么脸面跑来发酒疯。绑了送回祁家,让老祁好好管教管教。”
那架势可护犊了——嗯,是个可爱的老头。
“只怕他撒酒疯会伤到保安。那小子功夫不错。”景夫人说。虽然他们家的保镖身手都极好,可祁韬身份摆在那里,真把他弄伤了,祁家面上不好交代。
“不是找我吗?那我去会会他。”景尧站了起来。
“你不用出去,管家,去把那浑小子带过来。我想知道他到底还想闹什么幺蛾子……”老爷子恼火地下命令。
“是。”管家应声去了。
没一会儿,管家带了一个酒气熏天的男人,个头一米八五左右,穿着一身礼服,感觉像是从什么宴会上下来,可用八个字来形容:五官刚硬,身形威猛——典型一硬汉形象,和景尧完全是两个不同风格的男人。
此刻,他醉眼迷蒙,看上去就像一个迷了路的小孩,由管家扶进来时,他好像还不知身在何处,在看清客厅坐的人之后,笑了笑,眼神幽冷。
下一刻,他猛地推开管家,粗着舌头走上前叫道:“爷爷,爸,妈,你们都在啊……我……呃……我找小尧……”
“瞧瞧你这德性,喝成这样还乱跑?”老爷子掩鼻,那味道真的是太刺激了。他立刻沉下了刚刚那张显得可爱可敬的老脸。
“祁韬,你不是说要离婚吗?那就不用再叫爸妈了,我们担不起。”景夫人也立刻冷下了脸。
“你找阿尧做什么?”景安跟着淡淡发问。
“我想问他一件事……为什么不接我电话?”祁韬看向景尧,还一步一步逼了过来。
景尧站起,反问:“我为什么非要接你电话?”
祁韬的手极无礼的拎住了景尧的衣襟,吼了一句:“我想知道,你对景岚做了什么?”
景尧冷笑,低头看了看被他揪住的衣服,直接将他推开,讥诮道:“怎么,你还关心景岚吗?”
“景岚做了堕胎手术,字是你给签的,你凭什么签字?难道那孩子是你的?”
这突然爆出的一句怒叱,令景尧忍无可忍,直接一个耳光就甩了过去,温淡的面色一下冰冷如霜:“祁韬,我看错你了。”
“如果孩子是我的,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稳住步子的祁韬恨叫了一句,“一直以来,景岚的心一直长在你那里。我这边出了任何事,她都不放心,你那边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她比你妈还要紧张……我把她当宝,她把我当什么了?在床只会当咸鱼,完全不顾我的感受……”
景尧的面色一下乌云密布,一个箭步上前将其打翻在地上,一拳正中他脸部。
“祁韬,你还是不是男人?!”他厉叱。
借着酒劲,祁韬来了一个反击,把景尧压在了底下,继续吼:“我就是太男人了,太惯着她了,本以为只要我对她好,时间久了,石头做的心也会被我捂软,可她没心,她的心全长在你身上。”
说着,一拳打下去,在边上又急又乱的夏夕可顾不上了,她立刻冲上去,想把祁韬给推开,可这人分量太重,她一个小女人,动他不得,情急之下,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拎住他那条领带就往边上拖。
领带勒脖子啊,一勒脖子就疼,祁韬连忙挣扎着放开了景尧。
景尧先是愣了一下,在看到老婆霸气十足的悍劲儿时,本来坏掉的心情一下就飞扬起来了,扑哧笑出声。
同样的,这一幕也看得景老爷子、景安、以及景夫人瞠目结舌:如此护夫,见所未见。
“宝贝,别勒了,会勒死人的。”景尧忍笑忙上前扶住发飙的母老虎。
“你怎么样?没被他打裂伤口吧!”夏夕松开手,紧张直问。
“没。”景尧搂着老婆,好开心,她这么关心自己,真是让他神清气爽。
地上,祁韬所领带扯坐了,就像一个无赖一般坐在地上,瞅着他们,不断地抹脸孔,眼底尽是烦躁,忽就拍地面大叫了一声:“孩子到底是谁的?”
“来人,把这个疯子给我送给祁家。丢人现眼,实在是丢人现眼。”景老爷子大叫一声。
管家领来保镖要上前拿人。
景尧却扬了扬手,再度走了上去,居高临下地冷冷说道:“第一,我和景岚只有姐弟之情;第二,景岚怀的孩子是你的;第三,是你公开离婚消息,致令景岚出了事故;第四,景岚胎气不稳,受了刺激后出血了,医生认为没办法保住了;第五,景岚昏迷不醒时,你正在和名模们上头条,她身边除了我,没其他人……祁韬,这样一个结果,即便不是你造成的,其中也有你的功劳。你问我为什么不接你电话?因为你太让我失望了,枉费我叫了你这么多年祁哥。”
说到最后,他把他拎起来,狠狠往后推了出去:“滚,以后别再出现在我和我的家人面前。老江,快把这个不要脸的家伙给我轰出去,以后再也不许放进来。”
十二年前,他是小向楠,是一个漂亮的荫小子,甜甜软软,一身无害;十二年后,他是景尧,可以很温柔,但也可以很霸道。
夏夕看着他:软荫软荫的小向楠,她喜欢;温柔又霸气的景律师,她似乎更喜欢——女人啊,最迷的不就是这种男人吗?
祁韬被架了出去,夏夕却跟了出去,这举动令景尧摸不着头脑:“夏夕,你去哪?”
可她不接话,他只得跟了出去。
五彩缤纷的花园里,大理石铺成的过道上,夏夕脆声叫住了老江:“等一下,我有话和他说。”
老江顿时停下步子,放开了挣扎不休的祁韬。
醉得满脸通红的男人,站定后眼底还翻涌着愤怒的神情:“你是……景尧的老婆?”
“对。”夏夕答应得很干脆,一步一步走向他。
这是她第一次无比肯定地认定自己就是景尧的老婆。
景尧想上来拉她,她摇了摇头,随即再次看向祁韬:“你喜欢景岚对吗?你在乎那个孩子对吗?”
祁韬长吸气,不说话,双手撸了撸那一团糟的头发。
“如果你对景岚没有感情,我想今天你不会跑这里来闹。你会闹,是爱惨了她对吗?”夏夕冷静地剖析着,“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喜欢她的全部。她的优点,自然得欣赏,她的缺点,也必然要包容。”
夏夕:“我不是景岚,我不知道她对你到底有怎样印象,但我知道一个女人要是肯为一个男人怀孩子,至少可以说明她对他还是有感情在的。
“你可以想一想,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事后避孕药多种多样,只要女人不愿意,就不会有漏网之鱼,就算有漏网之鱼,查实了直接打掉,不过是个小手术。可景岚都已经怀孕有一段日子了。像她这样的女人,没有做任何措施,任由它在肚子里成形,为什么,你想过没有?
“不要怀疑孩子是谁的,景岚是怎样的人,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你是因为对这份感情还割舍不下,才来闹的,那么请你振作起来,让你的女人感受到你的心意。
“所谓水滴石穿,这世上或者有一见钟情,但是,我更相信日久生情,一份‘好’可以暖透一颗冰冷的心
“人都有钻牛角尖的时候,一个是我爱的人,一个是爱我的人,如果这两个人一样地待我好,或者我会选择前者;如果我爱的人,他永远不回应我,所谓的爱情总会有湮灭的时候,人心是肉长的,聪明的人,会退而求其次。
“祁韬,如果你够爱景岚,别放弃,你很优秀,她一定有被你感动过,只要你坚持不懈,总会得到她的心的……”
夏夕不认得祁韬,本不该和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的,但是,她觉得景岚和这个男人的关系有点微妙。她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出发,希望可以一解祁韬心头之惑。
祁韬怔怔站着,想不到啊,这个女人追出来居然是鼓励他,偏偏他竟被她鼓舞了:“如果……如果还是得不到呢?”
“你努力过了,做不成夫妻做朋友。人生不过百年,该争取时争取,该放手就放手……”这话,说得很豁达。
祁韬笑笑,又吸了一口气:“你觉得我现在不该放手?”
“你的行为告诉我,你还没真正放下,那就再争取一把。”
“你……你看得很明白。”
男人的目光缓缓移到了景尧身上,看着他走上前轻轻搂上了夏夕,以一个拥有者的姿态向外人宣告着他们的关系。这样的景尧,他第一次见:每个人都有执念,或者这个女人就是他的执念吧!
没再多说什么,他转身离去。
“你觉得他还能和景岚继续下去?”景尧低声问。
“感情不是单方的,而是双方的。光祁韬有心,没用,主要看景岚。我觉得景岚对你应该彻底死心了,祁韬还有机会。”
景尧是她一生要相守的人,景岚是他的长姐,她这么做,只愿世间有情人皆得愿。自然,她有私心在,只愿景岚把那份心早日放下,用到渴望得到的人身上。
“不吃醋了?”景尧一脸似笑非笑。
“你又不喜欢,我没必要穷紧张。再说了,男女之间贵在信任。如果彼此开始猜忌,感情就会走向灭亡,所以……”她回牵他白净的手掌,一脸认真,“以后我们尽量不吵架,世上没有解不开的结。要是有误会了,就坦诚聊一聊,有困难,一起克服,好不好?”
“好。”
景尧喜欢这样的她,理性,冷静,睿智,充满女人味。
“以后,你不瞒我事,我也不瞒你,我们尽可以做到坦诚。”
夫妻之间,只有彼此够一心一意,没有人拆散开。
景尧目光闪了闪,一口答应:“好。”
祁韬这个插曲,轻易就被翻篇了。
晚餐的时候,四姑姑景萱回来了,但她很冷淡,而且语气很尖利,看夏夕的眼神很是挑剔:“虽然卓老爷子把卓家全托付给了夏小姐,但说句不中听的话,夏小姐资质摆在那里,想要驯服卓氏那一大帮来自国外名牌大学,有着几十年工作经验的老资格,难如登天。至于阿尧娶夏小姐,从我个人角度看,并不般配……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就不下来用餐了。你们慢慢享用。”
景萱待夏夕并不友善,没留下共进晚餐。
所幸景尧的其他家人待她都不错,晚餐气氛极为融洽。
饭后,景尧带夏夕回自己房间休息。
房间很大,是套间,阳台很大,还做了不少盆栽,郁郁葱葱的,夏夕到阳台看夜景,闻到了一阵花香,那是一株极大的芍药花,花开三色,有红有白有紫,甚是好看,瞧着那花盆,特别眼熟。
夏夕凑过去细细地看了一会儿,发现这瓷盆和她家里那盆,好似正好一对。
“在研究什么?”景尧从里头出来,也把头凑了过去。
“我家那盆芍药,不会是你留给我的吧!”她转头问,差点亲到他脸。
景尧笑着将她搂了进去,算是默认了。
“真是你呀!阿姨和我说,那是她送我的生日礼物。”她惊讶低呼。
“是生日礼物,但要是向妈妈和你说是我送的,你会收吗?”他搂紧了看她。
不会,她心下很清楚。
当时她走了极端,旁人的话很难听进去。
“也是离别礼物。”他轻轻感慨着,“之前,我在某本书上看到过。种两珠三色芍药,一株留给自己,一株送爱喜欢的人。只要两株花都开了,就代表一切不愉快的往事都会冰释。”
“哪有这种说法,是哪个笨蛋编了来骗笨蛋的?”
但是他的期盼却令她格外心疼——当年自己伤他何其重。
“死马当作活马医。只是为自己找一个努力活下去的理由。有一阵子,照顾这株芍药,是我最最要紧的事。可惜啊,在我把它带回港市最初的那几年,它就是不开花……后来我放弃了,潜心读书,把它交给了花匠,它反而开得一年比一年好。”
世上的事,总会有释怀的时候,他后来想得很清楚。虽然牵挂依旧在,但看开很多。
“那些年,很辛苦吧!”
回想过去,她是歉疚的,当一切真相大白后,她的不理智不成熟,全突显了出来。
“一切过去了。”景尧笑笑,亲亲她细腻的额头,目光情意绵绵的,“重要的是现在,一切如愿以偿。以前的都不重要的,人呢,都得看往前看。要不,我们洗洗睡了?”
也不知为何,他后半句话,似带了一些暧昧。
她突然想到从自己认同这桩婚姻开始,她就得了默认一件事,以后,她与他就该名正眼顺的睡一起了。可现在,她觉得不合适啊!
“那个,有件事,我能和你说一说吗?”
“什么?一下变得好严肃?”
景尧笑着把她拉进房间,合上房门,两人手牵手,显得无比亲密。
“我才刚刚听说阿卓没了……景尧,我们和他的情分在,初闻死讯,我心里的难受没办法说出来,想来你也会很悲痛吧……这种情况下,我们实在不太合适做特别……特别亲密的事,死的毕竟是我们最至亲的亲人……其实本来,我们甚至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公开婚事的……”
她总觉得现在他们要是表现得太过高兴,那就是对死者的不尊重。虽然卓樾已开离开有八年了,但死讯刚刚传来,这与他们来说,就等同于刚刚死了一个亲人。
“好……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景尧又在她额头亲了一下,“但不宜分房睡,爸妈会疑心,我保证,我绝不为难你……”
如此体贴,叫她好生感激。
“谢谢。”双手合十,她表示感谢。
“来吧,带我参加一下你的房间。和我说说你离开后那些的经历吧……”
匆匆结束了这个令人感伤的话题,说罢,夏夕忽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对了,为什么十二年前你认祖归宗后,就和向妈妈以及阿卓失了联系?连向阿姨结婚你也没来。”
这不是责怪,而是疑问,景尧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她以为其中定有渊源。
“自然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那是因为当年我失踪,不是意外而是人为。”他带着她坐到沙发上,“细节方面我记得不大清楚了。反正爸妈和我说过,我是遇到了绑架,对方拿了钱还想撕票,警方在营救过程中,击杀了两个主犯,从犯带着我逃出去后把我卖给了人贩子。后来从犯被抓,警方顺藤摸瓜找到了我,但这个案子因为主犯被毙,具体是谁指使的,警方无从查找。我爸妈害怕当年害我的人要是知道是向妈妈收养了我,会在暗中伤害你们,所以就让我和海县这边断绝往来……”
明白了,这是一种变相的保护,瞧啊,不问清的话,她又误会他了。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问我一答地说着话,他还去开了轻音乐,很轻很柔的旋律,在彼此心尖上轻快地流转,嘴里则聊着别后的点点滴滴,一抬眸,可以和爱人目光缠绻,盈盈一笑,便是万般柔情。
这样一种氛围,是景尧而言是梦寐以求的,好似人生的浮躁的尽数退去,只余静好在人间。
这一刻,他尝到了爱情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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