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这一日,孟氏已经出了月子,她亲自抱了孩子来给夏老夫人行礼。
夏老夫人抱着曾孙脸笑得像朵花似的。元霜见孟氏依旧丰腴,和怀着孩子的时候并无什么区别,只是脸色看上去红润不少,没有孕期里看着那样差。
夏老夫人抱着曾孙和柏氏说:“小孩子就是见风长,几天不见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这眉眼看着和老大还真像。”
当夏老夫人让元霜也抱抱孩子的时候,元霜还真的一点都不胆怯,从祖母的怀中接过了孩子。胳膊小心翼翼地托着孩子的后脑勺。她抱孩子的时候柏氏与孟氏婆媳都惊出了一身的汗,元霜身旁也立了好些有经验的仆妇奶娘。
夏老夫人见元霜抱孩子的动作十分娴熟,她笑着说:“没人教你,你倒是一下就会了。”
前世楚宴有一个庶出的女儿,元霜嫁过去的时候他那个女儿也才半岁大,她帮着带了一段时间,因此多少有些经验。
元霜见那孩子半睁着眼睛,眉毛也还没完全长出来,皮肤倒不是黑红泛皱的,而是长开了许多,小不点被她抱着,似乎很舒坦的样子,不吵不闹还打了个呵欠:“他可有名字呢?”
“你大伯给取了个名字,叫什么来着……”夏老夫人有些记不住,还是柏氏在一旁提醒说:“正经的学名叫做夏之藻,小名是他娘给取的,唤做端哥儿。”
元霜笑说:“是端月生的,这个名字倒刚好。”
这是夏家的第三代,元霜抱了一会儿依旧交给了孟氏,过不多久,宋姨娘母女来了,长房的淑君也在。期间,夏老夫人谈论起了娄如君的病情,她无不叹息说:“她年纪轻轻的, 寻常也不轻易生病,怎么一病就这样厉害?”
元霜道:“就因为平常不病,偶然病了才更显得严重。不过她最近恢复得还不错,老太太别担心。”
转眼间就到初八这一日,距离去徐家还有两日,元霜已经打定主意到时候不露面的,只是还得寻一个合适的借口。谁爱去,谁去,反正她不想再掺合。
初八这一日是长房为端哥儿办满月酒的日子,京中有来往的亲眷世交好友之家都送了添盆的礼物来。宫里的太后也早就遣了人送了礼物出来。
这天娄如君的精神也好了许多,能出门来稍微走动一下了。
元霜见母亲好了许多,她也终于放下心来,与母亲说些解闷的话。娄如君与元霜道:“你还是早点去那边吧,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我这里没事。”
元霜点头道:“那好,我先过去看看。阿娘也别在外面呆太长时间,累了就进去躺着吧。”
娄如君点头。元霜出了嘉善堂后并没有立刻去长房那边,她先回荟芳居换了一身衣裳, 重新拢了头发,头发还没完全梳好,就见柏氏房里的一个丫鬟跑来和元霜说:“二小姐, 大小姐回来了,请您赶快过去。”
元霜一听她大姐回来了心里自然也喜欢忙说:“我这里马上就过去。”
终于出了门,穿过了花园,一路去了长房那边的大院。刚进院门就听见笑语喧闹,元霜走了进去,这边已经来了许多人,有熟识的面孔,也有完全陌生的人。认识的人打一声招呼,不认识的倒顾不上了。
元霜进到屋内,果然一眼就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大姐夏元淑,元淑手里牵着个女孩儿,那个女孩儿三岁不到四岁的样子。
元霜上前去给她大姐见了礼,元淑也赶着还了礼,接着又和身边的女儿说:“莹儿,快给二姨行礼。”
小姑娘见了忙与元霜见礼,别看这个小姑娘形容尚小,但礼数很是周全。后来孟氏的娘家嫂子说:“这个乖乖倒像是个小大人似的,很是惹人喜爱。”
这个家里,元淑还没出嫁时与元霜最是亲厚,虽说是相隔半年未见,但对元霜仿佛隔了好几年。她的心情很是激动,拉着元淑打量了好半天。
“大姐像是清瘦了些。”
元淑笑道:“可能是最近胃口不大好吧。”
柏氏听说忙问:“你是不是又有呢?”
元淑有些失落地摇头说:“没有,要是真有了,只怕我也无法回来了。婆婆管得紧。”
元淑嫁的是公主之子,有个公主婆婆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一点元霜是知道的,所以也只是看着大姐表面风光而已,背后的心酸别人未必知道。
元淑嫁过去后,跟前只养了这么一个女儿,迟迟没有生儿子,婆婆有意见,她的日子并不好过。元霜知晓情况,所以对她大姐一直很同情。
与元霜的同情不同,明霞对这个大堂姐可是充满了艳羡,在她看来大姐嫁得好,现在又是宗亲,婆婆是公主,丈夫有爵位,一身的穿扮处处都透露着华丽精致,她做梦都想过上这般富贵的好日子。可是她的出身,也注定不可能比大姐荣耀到哪里去,庶出的身份已经压死她了。
屋子人一多了起来,大家都各自忙了起来,这些小姐们却是无事可做的,元霜又邀请了她大姐去别的屋子坐坐。
元淑将女儿交给了丫鬟,姐妹俩去了别处。刚刚坐定后,元淑张口就问:“我听母亲说,你和太子的亲事黄呢?”
“我没那个福分,就不去奢想这些有的没的,皇家不好进,你看我们姑祖母出嫁这些年想要回一趟娘家都难,哪怕是做了太后也诸多不自由。”
元淑听罢点头道:“这倒是,不过要是你真能成为太子妃的话,我们夏家也更有依靠了。太子那个人其实还不错,身份地位不必说,我们也都是熟识,我倒是替你有些可惜。”
“缘分如此,倒没什么可惜的。”元霜看得明白。
元淑接着又低声问道:“这里没有其他人,你老实和我说,是不是你早就看上了行简?”
元霜有些讶然,大姐才到家多久时间,怎么就听到这些流言呢,她忙否认道:“大姐想多了,柏家哥哥对我来说和亲哥哥没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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