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说的话,和他的人一样,全都是无用的东西。
张旭樘没有听他说的什么,只是觉得他聒噪的很烦人,视线从地上那一滩血迹移动到燕王脸上:“你来干什么?”
燕王正在罗列无数的办法去阻止银霄逃脱罪名,让张旭樘问的一愣,才想起来自己的来意:“我们有两条船让江贼洗劫了……”
他还想说损失不大,但是张旭樘的神情很奇怪,让他说不下去。
而张旭樘只是在看他这张蠢脸,脑子里的怒火全都因为这张脸点燃,他想张家都是为了这么个蠢东西。
他忽然伸手,使出力气推搡燕王,燕王猝不及防,让他推的一个踉跄,险些跌个跟头,稳住摇摇晃晃的身形,他愣了神:“你干什么——”
张旭樘仿佛是没听见他的话,忽然力大无穷的把他搡到了水缸边,又按住他的背,一把将他的脑袋塞进了水缸里。
死死按住燕王的脑袋,燕王依旧是不停地昂起头来,大口喘气和咒骂,然后又让张旭樘把脑袋按了进去。
“噗通”的声音不断,水花溅的满地都是,燕王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小卫惊的不住打颤——他想起来张旭樘溺死猫的事情。
张旭樘的脑子一点点转动,怒火随着燕王的挣扎而逐渐消散,他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身体的疼痛。
他的力气来源于怒火,怒火一旦消散,力气也小了下去,松开燕王,他摇摇晃晃扶住了小卫的手,大口大口喘气。
刺骨寒凉的风随着他的呼吸在他的胸膛里来回,让他爆发出一阵持久的咳嗽。
燕王更是惊魂未定,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力呼吸,水淌的到处都是,脸色惨白,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
五脏六腑针扎似的痛,胸膛憋的几乎要炸开,鼻子里全是火辣辣的痛感,略一吸气,就牵扯的周身都疼。
他疼出了眼泪,看着张旭樘,不由自主往后爬了三步。
这不是人,这是魔鬼,是佛都降服不了的魔鬼!
张旭樘骂过他,扇过他的耳光,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想要杀了他。
杀意是真的,他能感受的到。
明明他比张旭樘要强壮那么多,却依旧害怕的直哆嗦,变成了一条在地上蠕动的蛆虫,一边往后退,一边涕泪横流的求饶。
张旭樘也冷静下来,停住了咳嗽:“闭嘴。”
燕王没有听见,疯了似的认错,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张旭樘不得不走过去,蹲下身,一把揪住了燕王头顶的发髻,提着发髻,迫使燕王抬起了头:“闭嘴!”
燕王拖泥带水地抬头,剧烈颤动,但是嘴巴紧紧闭了起来。
张旭樘掏出帕子,给他擦脸。
雨夜的天光很暗淡,屋子里的灯火透出来一点,落在燕王面孔上,微微照亮他的眉眼,全靠外物堆砌起来的风姿都让水洗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张平凡的脸。
张旭樘从上往下,十分细致的擦干他的面孔,摸着他脸上和张家微不足道的相似之处,手指恨不能摸到他的四肢百脉里去,想要查探清楚他究竟是不是张家人。
这个杂种竟然是姑母亲自生下的。
“不要怕,”张旭樘扔下帕子,用自己铁一样冰凉的手拍了拍燕王的脸蛋,“刚才是我失态了,我和你道歉,铜鹤死了,我很难受。”
燕王不敢动作,只是哆嗦,睫毛都在颤动。
张旭樘再次拍了拍他:“明天早朝之后,你去和今上说楼太尉和晋王的打斗是在演苦肉计,记住了吗?”
燕王依旧是抖,抖的十分匀称,点头的时候脑袋好像是小鸡在啄米。
张旭樘放过了这只菜鸡,于是他落花流水地滚了出去,连滚带爬地滚进马车,又催促马车快走,等马车到达燕王府时,内侍呼唤许久都没听见声音,打开车帘一看,燕王已经烧的人事不省了。
这个夜晚十分漫长,等到天光微亮,参与过这一夜的人全都松了口气。
李俊大清早就出门,回来的时候十个手指上勾满了细棉绳,挂着十几个油纸包。
他也不急着取下来,站在院子里和宋绘月说话:“早上有没有人过来找霄?”
宋绘月点头:“提刑司里来了人,老张没听见,叫了一阵子又走了。”
李俊低声道:“我和李长风打了招呼,让他报了个重伤,什么时候伤好了再去提刑司回话,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李长风他们都看着的,苏停也不敢说什么。”
他伸出手:“小指头上那个,荔枝糖。”
宋绘月顺着绳子取下来,捏在手里:“两个王爷有没有动静?”
“晋王府大门紧闭,”李俊把声音压的更低,“燕王奇怪的很,我问燕王府出来的倾脚头,说是燕王掉河里了,大半夜请太医,闹到四更,燕王又强撑着进宫去了,他会不会说咱们栽赃铜鹤?”
“死无对证,”宋绘月摇头,“不管他说什么都不重要,他的话没有力量,如果是晋王,就另当别论了。”
李俊点头:“那就好,我去厨房看看早饭,买了咸鸭蛋,切几个配白粥,霄的伤怎么样了?”
宋绘月道:“大夫的刀伤药不错,只是有点烧,我去看看。”
两人分头行动,一个去厨房,一个去厢房。
银霄在厢房里只是睡,他能杀铜鹤,铜鹤也没饶了他,一根胸骨断开,幸亏没有插进脏腑里,皮外伤数不胜数,不必细提。
睡到现在,银霄迷迷糊糊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宋绘月不想惊醒他,蹑手蹑脚地进来,然而银霄永远都醒着神,细微的一点动静就让他睁开了眼睛。
他睡的规矩,两只手臂纹丝不动的放在身体两侧,躺的笔直,被子一直盖到下巴上,他没有动,只微侧了一下头去看宋绘月。
宋绘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烫的很。”
她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小几上,一只手从银霄脖子后面钻进去,揽住他的肩膀,用力把他托起来一些,喂他喝了杯水。
“看着不壮实,还挺重,”宋绘月念叨着,“把眼睛闭上,药好了你的俊来喂你。”
银霄喝了水,来了一点精神,越发的睁大了眼睛。
宋绘月伸手盖住他的眼睛:“睡不着也得闭目养神。”
银霄眼前顿时一片漆黑,但是心里亮亮堂堂的,鼻尖闻着宋绘月的气味,他忽然沙哑着嗓子道:“不是我的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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