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铜鹤的脑袋没有碎掉,银霄一脚把墙踢进去一个坑。
铜鹤跳上围墙,躲开了这一腿。
银霄一跃而起,追了上去,心里暗想铜鹤一定是受到了命令,要活着回去——张旭樘人手不足了。
铜鹤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对着银霄发狠,这种狠也不带丝毫的感情,一拳砸向银霄的胸膛,银霄倒是没躲,硬生生接了这一拳,自己的拳头也捣中了铜鹤的腹部。
两人力道都很足,若是使在木桩上,足够让一根木桩就此断裂,“砰砰”两声,两人齐齐从围墙上跌落在街道上。
一队禁军正在不远处巡查,听闻动静,立刻赶了过来。
领头之人正是李长风,他见了银霄,先是一愣,随后看向跌的更远的铜鹤。
对上铜鹤的双眼,他竟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仿佛是看到了行尸走肉。
就在他后退的一瞬间,铜鹤从地上一跃而起,速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银霄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一鼓作气一追了过去。
“追!”李长风飞也似的朝着铜鹤离开的方向追去,身后领着的十人禁军也拔刀追赶,一直追到大相国寺附近,失去了铜鹤的所有痕迹。
就连银霄也没有见到。
但是他知道这两人就在附近,就藏在黑暗中,宛如两个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互相探寻彼此的踪迹,同时滴落腥臭黏稠的血液。
轻不可闻的呼吸声仿佛就在他脖子后面,让他毛骨悚然,汗毛直立。
“风哥,要不要进寺里?”一人低声问。
李长风点头:“进去看看,毕竟是自己的兄弟。”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进去的时候,就见苏停从大相国寺旁边的巷子里走了出来。
见到李长风,苏停停住脚步,皱眉问道:“到这里来干什么?”
“苏指!”李长风见到救星似的走过去。
他将事情头到尾说了一遍,又说了自己的看法:“夜袭楼银霄的人古怪的很,属下猜测就藏在大相国寺中,若是不尽快找出来,恐怕会是个极大的威胁。”
苏停冷着脸道:“身手如何?”
李长风摇头:“不清楚,不过看楼银霄很吃力,恐怕很难对付。”
苏停思索片刻:“进去看看,不要轻举妄动,首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他并不在意银霄的生死,若是银霄没死,他倒是可以补上两刀。
李长风点头,挥手命令身后的人跟上,全都不走正门,而是翻墙进入,很快就进入了大雄殿中。
宝殿中,两盏刚添过灯油的碗灯让苏停点亮,灯火在风中摇曳,昏暗的光照亮三尊高大的佛像,光线在佛像身上明暗不定,将佛像的轮廓映照的深深浅浅,时而慈悲,时而漠然,时而可怖。
灯火照不到的地方,都是阴暗角落,魑魅魍魉可以在其中肆意爬行,银霄和铜鹤也是如此。
苏停注视佛像,心想:“佛与魔,总是共生。”
在禁军搜查之际,银霄嗅着铜鹤的气味,两人一路打过了八角琉璃殿。
铜鹤没有人性,不怕疼,不怕死,招招狠辣,光凭着两个拳头,就几乎胜过有了牵绊的银霄。
他不仅狠厉,还拥有其他死士没有的灵活,像是聪明的野兽,可以在捉迷藏时杀死猎物。
一过八角琉璃殿,他便躲藏起来,一边调整体力,一边伺机而动。
两个凶猛的人碰撞在一起,便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银霄嗅着铜鹤的气味,到了讲经堂。
他行走在阳光下还没有多久,身上有着和铜鹤一样的血腥气,头皮、指甲缝里,全都浸透了血腥气,他们是同类,自然可以闻到彼此的气味。
讲经堂中,佛祖画像高挂在墙壁上,画像下方是一张蒲团,随后便空无一物。
银霄站在门口,深深吸着一口气,一个箭步蹿入房中,踩着佛祖画像往上一纵,伸手捣向蜷缩在房梁之上的铜鹤。
铜鹤无声落下,抬腿踢向银霄,银霄往后避开,“撕拉”一声扯下画像,甩向铜鹤头脸。
铜鹤的眼前有了一瞬间的黑暗,正是这一瞬间,银霄暴起,拳头带着疾风,砸向铜鹤的太阳穴。
佛祖画像从铜鹤脸上掉落,他眼睁睁看着拳头袭来,侧头躲避,拳头仍旧是擦着他的太阳穴挥过去,剧痛袭来,他立刻感到一阵眩晕,脚步忍不住往后退了四五步,身体摇晃两下,仍旧是下意识地进行了反击——他扣住了银霄的手腕。
他用尽力气,要捏碎银霄的手腕,然而银霄也同样扣上了他的手腕,把他用力摔了出去。
“砰”的一声,铜鹤摔倒在地,门口忽然出现了一双皂色靴子,苏停抽刀出鞘,站到了铜鹤身前。
银霄不顾苏停的刀,一个箭步上前要将铜鹤杀死。
机不可失——铜鹤是个聪明的死士,他会学习,同样的错误不会犯第二次。
然而苏停横刀在手,直接将刀锋推向银霄腹部。
银霄荡开刀锋的一瞬间,铜鹤已经蹿入了黑暗中,不见踪影,银霄追了几步,就茫然地停了下来。
铜鹤的气味消失了,水缸、净房、厨房、凡是气味浓郁之处,都可以藏住他。
银霄扭头,冷冷看了苏停一眼,苏停退后一步,不与银霄争锋相对,而是口中发出一声短促的鸟叫声。
李长风等人本来就在这附近,听到叫声,立刻火速赶了过来,见到银霄和苏停两人都是一副警惕的模样,也忍不住戒备起来。
他不敢直视银霄,而是匆匆走到苏停身边:“跑了?”
苏停肃然道:“回去,不要落单,危险。”
李长风应下,和苏停一同往大相国寺外走,走出去几步,扭头想问问银霄要不要和他们一起走,结果正对上了银霄杀气腾腾的目光。
他一个哆嗦,不敢再邀请银霄同行,脚步更快,恨不能马上离开这是非之地。
同时他心中疑惑:“大相国寺清修之地,怎么忽然多了这等诡异可怖之人。”
银霄甩了甩拳头,甩落几滴鲜血,也走了出去,头也不回的回到家中。
门房形同虚设,楼太尉回自己的家,也得爬墙。
进了二门,他站在院子里,看了看正房:“大娘子。”
正房里,宋绘月赤脚趿拉着鞋站在窗边,从半开的窗户看到了银霄笔直的身影,低声道:“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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