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笑眯眯说道:“圣上听闻贵府小姐身体有恙,特地让两位女医过来为贵府小姐诊治。”
田氏眼睛不由睁大,怎么连圣上都知道巧巧生病了的消息,甚至还派遣了女医过来。
这、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以前老爷生病的时候,也没这样的体面。
难道是因为大长公主在圣上面前提了这事吗?
田氏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欢喜,心中洋溢着对大长公主的感激之情。
大长公主果然很喜欢她家巧巧,这也是巧巧惹人疼。
京城中,又有哪家贵女能有巧巧这样的体面?只要巧巧能嫁入公主府中,想来看在这姻亲关系和每年的分红上,大长公主肯定也很愿意帮忙拿到盐引。到时候他们韩家既有钱,还有恩宠,可以说是前程可期。
田氏欢喜说道:“陛下的恩典,让我们感激涕零。”
她急忙领着女官去女儿那边,想着毕竟是宫中的女医,能耐还是有的。看巧巧疼成那样,她也心疼,看女医能不能给小巧开些药,好减轻巧巧身上的痛苦,至少让巧巧今天睡个好觉。
女医在田氏的带领下,很快就进了韩巧巧的院子中。
崔雅风的奶娘江氏在得知宫中的女医过来时,不知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倒是田氏对此事十分高兴,拉着江氏到屋外,不妨碍女医问诊。
田氏说道:“没想到大长公主如此善良体贴,还为巧巧请来了女医。”
江氏心中不由一跳,她作为雅风的奶娘,对大长公主的性子再了解不过了。她怎么可能为了韩巧巧而去宫中请女医?更别说,大长公主在天子面前还真没有这样的体面。
尽管心中很不忿,在来京这段时间,江氏也看清了行事。大长公主在皇家这边的地位还不如苏悦灵这个平民公主。
她心神不宁,决定还是回去见一见自家主子。
她对田氏说道:“有女医在的话,贵府小姐应该不会有大碍,老奴先回去了。”
“若是有什么差池,夫人再到公主府寻我。”
田氏点点头,为了表达自己的感谢,她直接将手腕的金镯子给褪了下来,塞在江氏的手中,她也希望江氏回去后,能在大长公主耳边多说巧巧的好话。
江氏急急忙忙回去,被褥那些都没来得及收,只想第一时间和大长公主通气。
屋子里,两个女医一脸温和地让韩巧巧将脚上裹着的布给打开。
韩巧巧因为哭了好久的缘故,眼睛到现在都是红肿的。她一脸期盼地望着两个女医,“你们能让我的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吗?”
女医温和说道:“我们尽量。”
韩巧巧擦掉脸上的泪,小心翼翼地将缠着的布给打开,过程中因为不小心牵扯到而疼得直抽气。
虽然在来之前,就已经做过心理准备了。她们也知道裹小脚是什么,但从书上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了。当韩巧巧的脚露在她们面前时,这两个女医都无法控制地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这、这也太可怕了!
江氏为了将韩巧巧的脚弄小,硬生生把脚趾给齐根折了,脚中间的位置更是弄得脱臼,强行折起,从而让脚更容易变小。
简直丧心病狂!
难怪陛下会派她们过来看看。
这布松开了以后,虽然韩巧巧还是觉得脚很疼,但比起之前要舒服一点。
穿着浅蓝色裙子的女医出声问道:“是谁把你的脚裹成这样的?”
韩巧巧身子瑟缩了一下,“是江嬷嬷……她是崔雅风的奶嬷嬷。”
她咬了咬牙,声音还是没忍住流露出一丝的怨气,“大长公主说我的脚太小了,得裹成小的才好看。”
这段时间对她来说,可以说是生不如死,每次疼得睡不着的时候,韩巧巧便很后悔。既然大长公主觉得裹着脚好看,她自己怎么不裹呢?
“江嬷嬷说以后大夏女子都要裹小脚,我早点裹了是好事。”韩巧巧声音充满了委屈,她不想嫁到崔家了——嫁进门的话,一辈子都要缠着脚。但她不敢跟爹娘说……韩巧巧心中明白,爹娘现在疼她,是因为她一直都乖巧听话。但若是她忤逆了爹娘,只怕就会成为第二个大姐姐。
韩巧巧曾经见过大姐姐,那时候的大姐姐像是一块石头一样,眼睛半点光芒都没有,让她不敢靠近,仿佛靠近了以后,就会和她一样成为了无知无觉的石头。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再次涌现了出来,却不敢再说多余的话,只是默默抽泣。
两个女医看着那不断流下的眼泪,医者仁心的她们心中胸口不由浮现出一股怒气。
等回宫后,她们一定要将自己看到的这些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天子,然后再想法子看看,韩家小姐这脚能不能治好。
……
公主府中。
江氏额头上还残留着汗,但她却来不及擦拭,也来不及整理自己的仪表,而是迫不及待地将韩家发生的事情告诉大长公主。
容瑛脸色变得铁青,“你说皇上派女医过去看韩巧巧了?”
江氏小心翼翼说道:“难道不是公主您进宫为她请的女医吗?”
容瑛神情多了几分的急躁,“本宫根本就没进宫。”
她怎么可能会为了韩巧巧进宫为她请女医?
江氏脸色煞白,不敢再说话。
容瑛来回走着,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容季,他知道裹小脚的事情了!”大概是雅风在温敏那边漏了太多底,温敏自然不会隐瞒自己的父亲。
原本她打算过段时间再上折子说这事的,但现在的话,只怕来不及了。
从容季派遣女医去韩家一事可以看出,只怕他对这事不赞同。
对容瑛来说,推动此事刻不容缓,只要舆论站在她这边,她成为了女德的典范,容季就算厌恶她,也不可能处置她,甚至还得好好待她,毕竟她这侄子对名声十分看重。
得在容季发难之前,先下手为强。
转瞬之间,容瑛便有了主意。
她回到房间,飞快地写信给几个大臣,让他们现在悄悄过来公主府。
她手中有这几个大臣的把柄,他们不想来那也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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