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简瑶？张舒桐的女儿？”中年男子开口，声音低沉，却意外的有几分干净利落。
简瑶还以为，混黑社会的人，说话声都是不阴不阳的。
她点了点头：“是。”
“你有信物吗？证明你妈妈是张舒桐的信物？”男子又问。
简瑶想起她有个扇形玉坠，但是放在宫家城堡了。她脖子上不喜欢吊东西，高祺曾那拿个威胁她以后，她贴身保护了一阵子，最后还是取下来放在抽屉里。
所以此刻有，也算是无。
见她摇头，男子闭了下眼睛，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再张开时，眸底不似刚才那般平静清亮，有股极大的恨意要喷涌而出。
“雷鸣。”他喊。
那个叫雷哥的男子忙恭恭敬敬地走到他跟前：“老大。”
“柳华呢？”男子问。
“前两天中了毒，还在休养当中呢！”
“中毒？会死吗？如果不会死，如果还能下地，叫她立马来见我，我有事要问她！”
雷鸣不敢犹豫，连忙说：“好。”
等他退下去后，大厅静得出奇。左右两排的人依然昂首挺胸，神情肃穆，刚才她进来时，他们什么状态，现在还什么状态，一丁点都没变。
而与她对话的青帮老大，就一直盯着她，带着一种深究和隐忍的恨意。
简瑶在想，是不是她母亲年轻时得罪了他？
应该不是简成章，因为，他从进来到现在，问的都是关于她母亲的事。
不一会儿，柳华被带到。
脸上，眼底，还有脖子长满了红色的疱疹，有的已经化了脓，有的被抓破，渗出血水，样子惨不忍睹。
别说，简瑶看到她，还是很吃惊。
虽然对自制的泡泡粉有信心，但没想到药效竟是这么厉害的，这才两天的功夫，柳华几乎已经接近毁容的边缘。
看着大快人心！
“雷哥，人已经带到了，但是她不能说话现在。”雷鸣松开抓着柳华肩膀的手，往后退了一小步，虚掩着鼻子，很是嫌恶的表情。
男子亦是皱了皱眉，柳华身上长了疱，疱又化成脓水，隐隐散发着恶臭的味道，闻着确实恶心。
“怎么变成这样？”他问。
雷鸣摇了下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下面的人只跟他报告柳华中了毒。中了什么毒，怎么中的毒，他并不清楚，毕竟当时他不在场。
“没有找个医生给他看一看吗？”男子问。
“看了，说是无解。”
男子神情凝重了几分，但嫌弃的样子居多。他问柳华：“为什么中了毒，连话都不能说？”
“她喉咙里嘴里都长满了疱！”这些天，别说吃饭，喝水都困难。
男子打量了下，这才发现跟上次见柳华时，她确实瘦了不少。
而柳华在听到男子询问她的情况时，那双眼睛像箭一般地立马射向简瑶，恨不得当场就给她刺几个窟窿眼。
这情形，男子即刻明白几分。他问简瑶：“她的毒你下的？”
简瑶倒是干脆：“是。”
因为她否认也没用，当时尽管没有第三个人在，但柳华是在跟她谈过话之后就中毒了，这事显而易见。
有心要查，很容易查得到。
“中的什么毒？可以解吗？”
“可以，但是我不想帮她解！”
“为什么？”
“因为这是她自找的。”
谁让她一关上门就迫不及待地打她两耳光。
她一向有仇必报，柳华知道，知道还往枪口上撞，不是自找的是什么！
男子没想到她拒绝的这么干脆，哪怕是他开口要她解毒。冰冷的眸光闪了下，道：“你跟柳华的恩怨，我听说过。但是，你也害得她家破人亡，算是扯平了，为什么还要穷追不舍，暗下毒手？”
“我这人一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的。”言下之意就是，给柳华下毒是因为柳华得罪她在先，并不是她穷追不舍。
男子道：“我今天把你绑了来，也得罪你了，你打算怎么还我？”
他双手负在身后，朝简瑶逼近两步，声音淡淡，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尽管他面带笑意，可是简瑶却感觉那股恨意更明显了。
“是不是也要对我下毒，斩草除根？”男子见她不开口，只好自己去猜。
简瑶看着他，想到偌大一个帮派，曾经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要是真被斩草除根，其实是为民除害，有何不好？
便道：“想这么做的人，应该不止我一个！”
男子大概没想到，这话她也能说得这么直接毫不隐晦，低头呵笑了几声。雷鸣则一脸怒气，喝斥道：“知不知道你说这种话的后果？”
当着他们青帮全派的面，说想要灭了他们老大，光是这个念头，就足以让简瑶毙命当场。
简瑶不怕。
因为打从来到这儿，她就知道，想要活着出去就很难。
她也知道宫尚会来救她，但她不想他来，因为青帮的势力庞大而又神秘，她不愿他冒险。
“舒桐生性温柔，怎么会生了你这样一个冷血尖锐的丫头，雷鸣，把人带下去。”男子挥了挥手，一幅我不想再看到她的失望表情。
雷鸣立马推搡着简瑶走出大厅。
这次没有关回那间简易小屋，而是被押到一个地下室。简瑶见过孤鹰岭的地下牢房，那里阴冷潮湿，血腥味重得一张嘴就想吐。这儿，也一样。
地下室关着几个人，男男女女，衣着破烂，身上脸上到处都是伤，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看到她，纷纷抱着腿往角落里缩，眼里无助的只剩恐惧。
简瑶知道那些人不是怕她，而是怕押她进来的人。
“进去吧！”
牢房的最里面，摆了一些器具。有马尾做成的鞭子，有架在火上烧红的铁锅，还有挂在墙上当装饰的各种精致小刀，从墙的这头挂到那头，满满一排，从小到大，最尾端则是几柄粗犷的月牙弯刀，简瑶看着有点像草原上杀猪宰羊的专用刀具。
这些都是刑具，而每幅刑具旁边都有一个塑料盆，像是菜市场卖鱼的盆子，只不过里面装的不是水，而是已经浓到发黑发臭的血水。
简瑶只看了一眼，便再也忍不住扶在墙上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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