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相见,物是人非。
容若没有想过,居然连身份都不同了。
现在他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随时拿捏自己一条小命的皇子,而她不过是被抓来的阶下囚,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慕北辰一条命,同样被拽在他手里。
这使得容若不得不小心谨慎的对待,又有些懊悔,早知是这样……
但就算知道,其实她也没有选择,除非一点也不顾忌慕北辰的命了。
“往西北来的路上,追杀的七见的人是不是你,抓我的人呢?”
容若想到曾经那种亲昵的语气,等回过头来再看,原来早就有了端倪。
“是,也不是。”
容若蹙眉:“还有在大昭时候,帮着慎王逼宫也有你的一份?或者放开了说,那些黑衣人背后的主子根本就是你?”
“有,也没有。”
容若怒极反笑道:“你是在跟我打哑谜?”她可没有这个兴致。
“慎王逼宫不可能成功,这本就是白茆和别人商定好的计谋,只不过瑾贵妃仇恨太深,慎王又太蠢,至于我,就是在关键时刻推波助澜一下罢了。”
“你说的黑衣人和我没关系,我也不是那些人的主子……”说到这里,白宸一笑:“你不需要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我,我没有理由骗你。”
容若垂下长睫:“那么,为什么追杀七见和掳走我的人,都有那些黑衣人的身影。”
“因为我正好和他们谈了一些条件。”
容若眼底暗光微动:“这么说,你还是和他们有联系,那些人是谁?”
“听我的,你不用对他们太过好奇。”白宸说完,加了一句道:“不管是我,还是白茆,都是各取所需的利益关系罢了。”
容若不知信了几分,轻嗤道:“那你们这交情也算匪浅了。”
白宸扬了扬眉头,听容若接着道:“还有南疆……你其实一直知道我和慕北辰消失的那段时间是去了南疆吧。”
毕竟白宸之前都说出了银甲鳄鱼的事情,可见他是了若指掌。
“不错,作为交易的条件之一,我在他手里花钱买了你的消息。”
“你在说谎。”容若眸光一抬,直直的看入白宸眼底,像是一枚针,直戳人心。
白宸摊手笑道:“为何这么说。”
“就算是那些黑衣人,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出现过乌衣教禁地。”这一点,容若记的很清楚,他们只在那犴族算真的交手,之前她自认身份隐瞒的还不错。
白宸看着容若,顿了一下,哑然失笑道:“小若,你太小看那个人了。”
容若眉头拧起来,像是不懂白宸的话。
结果,白宸忽然就严肃了起来,一张温和的面容锐化为凛然的神色,眉间带着一种郑重:“仅凭他的身份无人可以弄清楚,你就该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厉害人物。”
容若同意这一点,并没有马上就反驳,因为她本就不是那种不高兴了就拿任何事就故意和你作对显得矫情的人,她知道好歹,所以没有马上说话。
“你不知道还有很多,而你知道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白宸这么说道。
容若反问道:“那么你呢?你又在里面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目前,你只需留在这里,至于其他的,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
“不用,你只要把剩下的一半血玉灵芝给我就可以。”
白宸起身,弯腰倾身,手指放在容若脸上,像最温柔多情的情人,眼中带着不再遮掩的情愫:“听话,不然我会很难做。”
这种温柔,就好像蜜糖中拌了毒药,叫容若马上提起了全副的武装来应对,“他也在找我。”
不用容若说清楚,白宸就知道容若说的是那个黑衣人的神秘主人,他眼中划过一道暗光,手掌贴在她脸上,轻声道:“你在这里很安全。”
“可以。”容若比白宸更爽快:“只要你把那半支血玉灵芝送过去,我留多久就可以。”
容若看出来了,白宸这种人看着温和,但是骨子里比谁都冷情,若是对着干,她也讨不了好,只能一步步谋划。
“不要再提及和慕北辰相关的事,否则我会生气的。”白宸轻呵着一口气,像是痴缠的少年郎,可是语气里的强硬,又带着点叫人不可违逆的命令。
说实话,容若觉得白宸骨子里是不是带点病态,她自认从前两人交往并没有那么深刻,哪里突然就冒出来这么执着的感情,只能说他可能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
……
白宸离开之前,给容若解了穴道,僵硬了许久突然得到解放,容若瘫坐在椅子里好半天。
只不过她的自由活动范围仅仅限制在这间房中。
晚上的时候,容若坐着对窗外几颗凋零的茶树发呆,身后有人靠近。
容若还以为是白宸,结果意外看到来的人是狐小七,或者说白茶。
白茶坐在容若对面的桌子前,手握着茶壶给两人倒了一杯推过去:“这里比大昭的京城还冷吧。”
北狄地处西北,一年四季温度都偏低,夏天最热时也就相当于南疆的气候。
这个时候,对大昭来说是深秋,北狄就快要过度到隆冬了。
容若靠着窗一会儿,脸上早就被风吹的寒如冰块,她回过头看了白茶一眼。
在北狄的白茶自不再是那个大昭京城中的医女,她穿着繁花锦绣的罗裙,身披着雪白狐裘,头上一支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熠熠之辉。
“还记得吗,我跟你说过,在我的家乡有一大片的白茶花,漫山遍野,铺了一整座山。”白茶握着手中的骨瓷茶杯,手指白皙,指甲盖有淡淡的粉色,她半扬着下巴,嘴角带起一点笑容:“其实是我母妃喜欢白茶花,父皇亲自给她开辟了一座山,在里面种满白茶,还给我取了白茶这个名字。”
容若垂下眼睑,握住茶杯喝了一口,北狄的茶水用融化的天雪泡制,比起来,有种更加清冽的口感。
“你看,就是这样的父皇,最后还不是让母妃伤心郁结,病重难医,早早就归了西。”白茶笑着说着,眼里没有一点笑意,甚至眼底神色微微冰冷。
容若不置可否:“男女感情,本来就没有定数。”
白茶收回看向窗外白茶树的视线,对容若道:“我和哥哥……有些事也有不得已。”
容若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没有开口,脸上表情有些淡淡的,“如今看来,所有的遇见不过一场有心谋划。”
白茶轻叹一声:“我和哥哥在大昭遇到埋伏,阴差阳错之下到了云县,正好知道了一些事,我们决定留下来查探,然后遇到你,没想到你的未婚夫居然就是大昭四皇子的静王……”
后面的不用说,两人都心知肚明。
接近容若,接近静王府的人,然后顺理成章的,混入了皇宫内部。
“有一件事。”容若放下茶杯,手指轻敲了桌面一下,目光一瞬不瞬看着白茶:“还记得去年除夕红蛛教余孽在京城掀起的血案,是不是也有你们一份。”
白茶侧脸对着窗口,清丽的容颜叫太阳光照的有些白透,总是带着笑的嘴角此刻连笑容都泛着点苦涩,眼睛半垂着,好像这朵白茶花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枯萎。
“如果我说没有,你信不信?”白茶抬起头来,漆黑的眼中,明光未灭,却分明袒露着一种酸涩。
容若点头:“我信。”不为什么,就为了曾经相交一场。
白茶心中轻轻吐出一口气,坦言道:“我没想到你这么平静。”
她以为,再见到时,容若肯定要怒气冲冲的质问一番,然后劈头盖脸骂他们兄妹是骗子。
可是白茶见到的容若一个人安静坐在窗边吹着风,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是平静而离职的。
容若挑眉:“不然呢,我现在不是你们兄妹砧板上的鱼肉?”
白茶摇头失笑,这哪里是没有脾气,只是懂得利害干系,不过她倒是不鄙视容若这般姿态,反而认不清现实一味的逞强嚣张,才是最为愚蠢的。
人,尤其聪明人, 本就该在现实面前,审时度势。
“对于欺骗了你们这件事,我和哥哥无法辩驳,但是我们在北狄的处境,也并未你看到的这么好。”
“欺骗我们不要紧,一路跟着我们为了查探情报也不要紧……”人在其位谋其事,这些无可厚非,但有些话,容若还是要问。
她转眸盯着白茶,澄澈的目光带着一种逼视的锐利,“原澈呢?对你来说,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如同你四皇子对待永怡公主那般,作为一个利用品,还是你们兄妹更好掩护身份的垫脚石。”
白茶握着茶杯的手一抖,里面溅出几滴茶水,她像是烫到一般马上放开了,手搁在膝盖上慢慢握紧了拳头。
垂着头,阴影下,容若看不清白茶的脸色,只听她低低的声音道:“是……我不该欺骗他。”
只要想到过慕原澈曾经为了和那个民女狐小七在一起,很真心实意的谋划过属于他们的未来,容若就觉得这样的欺骗不可原谅。
拿着别人的真心踩在脚下,只是为了心中不可告人的阴谋,那被轻易践踏的人来说,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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