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寸距离拉近,涂琥城的城门发出沉重的,叫人胆颤心惊的‘嘭,嘭——’的撞击声。
一下又一下,仿若撞的不是城门,而是西北军的心口。
他们无法撼动北狄军派出的木人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木人拿着铁锤撞击城门,不畏死亡的西北军一轮轮冲上去,借倒在了木人的铁球或者毒雾上。
城楼上的西北军眼睛红了,眼底蒙上了一层灰暗的水雾,死掉的西北军是同胞,也是战友,看到他们被砸的头破血流,看着年轻的生命一个个倒下,他们能做的,也就是握紧了手中一杆长枪,对着攻城而来的北狄军刺出积压的怨恨。
可是那点怨恨阻止不了北狄军的步伐,巍峨而古老的城门在摇摇欲坠,总让人觉得下一刻就要被破门而入。
还有那无数激昂的北狄军,他们野心勃勃的冲锋而来,犹如过江之鲫,来势凶猛。
与西北军不同的是北狄这边,一个个精神抖擞,骑在马上,何曾有过这般的意气风发。
扎尔哈更是哈哈大笑,畅快道:“燕珣死了,西北军也是本大将军的囊中物。待得大皇子夺下涂琥城,何愁不能杀到大昭京城,铸就丰功伟业。”
若是西北军都拦不下北狄军的步伐,还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们?
几百年来,北狄人一直梦想中的事马上就要实现,而完成这一伟大壮举,终究要被铭记在史书上。
旁边身材魁梧身披皇子袍的正是从大昭连夜仓皇落跑的北狄大皇子,只不过此刻他志得意满,一张脸上毫不掩饰他的野心和欲 望,再也不是之前伪装的爽朗大方。
“大将军说笑了,本皇子能拿下涂琥城主要依靠诸位齐心协力,要说本皇子最大的功劳,不过就是引荐了鹿先生而已。”北狄大皇子先把众人夸高兴了,转口道:“不过涂琥城一灭,之后一马平川,为我们打下整个大昭开了良好的头,还望诸位之后继续助本皇子一臂之力。”
北狄将士面面相视,这话要是接了,等同于就是认下了站在大皇子这边。
说来北狄皇子不少,可是最为出名的自然是大皇子和另外的四皇子,一个为长,一个又受北狄皇宠爱。
眼下北狄皇病重,少管朝事,大皇子暗中收拢不少势力,绝非整日风花雪月,身处荣华富贵对阴谋诡计完全不深谙的四皇子所能比。
特别是这次后,北狄朝臣暗暗窥探到,大皇子这是要一并收了北狄的军队,那么到时候不管北狄皇立谁为储君,有了军队傍身的大皇子,对北狄皇来说都将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因此,几个人很快的就抱拳道:“一切悉听大皇子吩咐,末将等万死不辞。”
北狄大皇子心情更加愉快,眉尾飞扬:“有诸位将士这句话,本皇子就有数了,等到涂琥城拿下,本皇子摆三日流水线,犒劳全军!”
说话间,木人已经开始用铁球砸城门,百年城门发出沉重的声音,像是老迈的巨兽在呻吟喘气。
大皇子眯了眯眼睛,闲适道:“鹿先生觉得,多久能攻破城门。”
这位鹿先生全身为黑,一张中年脸庞削瘦苍白,看着营养不良,不过一双眼睛更加是黑的没有底,像是有无穷的黑雾凝聚起来,而非人的眼珠子。眼底鬼气森森,看着人时,透着阴寒。
“半个时辰。”
大皇子并不在乎鹿先生的语气不好,还是笑着道:“那就好,这里尘沙漫天,鹿先生不如去军帐中等待。”
他和对方合作,可是到现在都弄不清对方真正的目的,所以私心不希望鹿先生随他一同入城,以免到时候发生任何他不想预见的意外。
鹿先生看了他一眼:“不用。”
大皇子笑容僵了僵,似乎自己的那点心思都叫对方看透了,马上道:“既然如此,鹿先生高兴就好。”
……
西北小镇之外,容若突然变的脸色,看着流水一动不动,她怀疑流水,因为流水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充满了不屑鄙睨,就好像以前就打过交道。
“一个玄武门分舵主,认识的人真不少。”容若语义双关道。
流水风流邪肆的眸子一转,笑着应道:“行走江湖自然是多交了点朋友。”
“那些人也是?”
“不是。”
容若嗤笑道:“据我所知,那些黑衣人很神秘,他们经常神出鬼没,没人知道来历,你倒是很熟悉的样子?”
“还好,接触过一二。”
容若一愣,倒是没想到流水会那么痛快的认下。
流水忍不住好笑道:“夫人以为我必然会否认?”
“是的。”容若很坦然的点头。
流水略微低头,以食指顶着眉骨,稍微沉吟道:“夫人只要知道,他们对夫人不怀好意,最好的选择,夫人不要继续往西。”
容若眉头一蹙:“你在阻止我去西北,为何?”
“连夫人都保护不住的男人,要他何用。”流水清清淡淡的说着,侧过身子,光影折射,地上投下了修长的阴影。
容若挑眉:“这么说话,好像你很为我打抱不平,若是我没记错,我们的交情还没到这个份上吧。”
“前情缘故,夫人终会知晓。”
又是这句话,容若有种感觉,流水对自己的态度,就好似他根本就是认识的,这个认识非他背地里查出了自己容家嫡女且和静王府渊源的身份,而是更深一层次的……
怎么说呢?
比如她的真正身世。
可是可能吗?
一个远在西边的江湖人,又怎么会和自己牵扯上。
“你不会说。”容若很肯定。
流水偏眸:“夫人可知他为何要抓你。”
容若一下子就听出来,那个他指的是黑衣人背后的神秘主子,眸光一动:“肯定不是看上我了。”
流水勾唇:“夫人还是这么爱说笑。”
“那你说说看原因。”
“因为夫人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而那是他穷极一生都无法追求的。”
容若自问,她从容府出来一穷二白,到了什么程度呢,就是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可现在有人说那个神秘主子觊觎她身上的东西,这不是好笑吗?
嗯?
莫非是那份古卷?
“那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要,抓我干什么?”容若深以为钱财乃身外之物,虽然古卷让她因此得益,比起来,她觉得还是自己的命重要。
流水保持着偏头的动作,阳光飞在他的眉宇,像是跳跃了金色的小花,他扬起一边唇角,黑眸里,全是意味深长:“夫人当真想要做静王妃?”
容若:“……”这个话题扯的也太生硬了吧。
“皇家无情,夫人骨血中流淌着高贵的血脉,何必被糟蹋了。”
容若张了张嘴巴,他是不是说反了?
“有朝一日,若是让你站在慕北辰的对立面,夫人又将如何选择?不管那时境况怎样,希望夫人始终记得,尊贵的人像是天上白云,从来不与泥泞合污。”
容若觉得,这个人可能和那个什么黑衣人的主人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说话都是这么……
狂妄自大!
一个自比皇帝尊荣,一个干脆上天了。
容若扶额,这还有正常人吗?
“言尽于此,望夫人尊重。”流水说完,抬脚走出了大石头后面。
容若眸色深沉,为何她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还没搞清楚黑衣人那边的身份,这头又冒出个奇奇怪怪的流水。
到底……
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容若还想问什么,下一刻,天空中飞来无数的暗器,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让流水给拽住手臂扔到了一边。
哪里有一匹黑色骏马,低头吃着草,时不时甩一下尾巴。
“静王靠不住,骑马往东,不要回头。”流水飞腾而起,手里有一把像戒尺一样的东西,‘唰唰唰’把所有的暗器都挡了回去。
容若跳到马上,毫不迟疑的掉转马头朝西北军营。
流水看到了,脸一黑:“西北正在打仗,你这个时候去有什么用?”
“慕北辰出什么事了?”容若心口一跳,那种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暗器之后,突然跳出来的黑衣人有五六个,流水一边应付,一边还要挡住了让容若成功离开,抽空才回头道:“他没事,北狄人攻城了。”
容若抿着唇,她不信。
一开始不觉得,可是现在发现,流水话里话外就是阻止她去西北军营,肯定是慕北辰不好了,发生了预料不到的事。
想到这里,容若一颗心就要飞扑过去,哪里管自己去了估计是累赘而已那么多,脚一踢马腹,手中马鞭一甩:“驾!”
流水脚底踩着地上快掠几步,心中叹气,果然还是不行啊。
一回头,看到黑衣人想要越过他去追逐容若,脸上笑容一敛,神色间冷凝了几分。
半个多时辰后,流水半跪在地,周围是倒下的一具具黑衣人尸体,可是他自己也不那么好,用拇指揩去嘴角的血迹,眉宇间隐隐露着一点黑色。
良久,流水缓缓站起来看了看前方,最终还是走上了西边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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