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而立,女子一身嫁衣,鲜艳张扬,眉宇间都是飞扬的神采,还有眼角带着的一点女子娇羞,她眼眸流转,心中一只小鹿砰砰乱撞。
贵为公主,她以为这样说话,很给江城台阶,往后相处,再慢慢磨合就是。
反正是自己选的人,慕青青觉得适时的,可以在外人面前给对方一点面子。
但慕青青心中根深蒂固的认为,她是公主,为君,江城乃臣子,不管如何,都不该再当面忤逆自己,尤其自己已经这么给他面子。
殊不知,江城听后,神情并没有任何浮动,依旧波澜不惊道:“更深露重,公主早点回去歇息吧。”
慕青青惊讶的睁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江城,你不要太过分!”
她都已经这样让步了,他怎么还能,还能……
“既然公主不喜见到微臣,微臣退避三舍,这就告辞。”说罢,江城往后退了一步,直接踩着台阶下去。
慕青青没想到他会直接走,反而就愣在原地,很久才回过神来,重重的一跺脚:“他居然敢给本公主甩脸色,混账!”
旁边的侍女也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脸色,小心的观察了一下公主的脸色,默默退到角落里,害怕被牵连。
谁都没想到,新婚之夜,驸马爷居然丢下公主走了!
“我,本公主……他他他……”慕青青眼眸一瞪,咬着唇感觉到了一种愤怒,“你们都是死的,不知道拦着点啊?”
侍女跪倒一片:“公主息怒。”
“息怒,本公主息怒?”慕青青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突然间脾气都爆发了出来,一脚踹一个,手上也没放过,拧住了旁边一个侍女的耳朵:“是不是你们在驸马面前编排了什么,说!”
“没有啊,公主……冤枉啊……”
侍女们根本不敢反抗,东倒西歪的摔了一地,连忙爬起来跪好。
慕青青狠狠发泄了一通,把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侍女们远远的跪着,谁都不敢开口。
等她气喘吁吁的停下来,茫然看着房间里狼藉的样子,没来由的感觉到了一股子委屈涌上来,眨了眨眼睛,却没让眼泪流出来。
这是属于公主的骄傲,慕青青就算觉得被江城在这样的日子羞辱了一把,可还是硬生生忍住了,她抬眸,看向旁边铜镜,映照出一张胭脂浓彩的脸。
只是现在鬓发纷乱,金钗倾斜,徒徒生成了一份笑话。
“来人。”慕青青在极怒之后,慢慢冷静下来,“去查一下驸马今晚都见过谁,说过什么,离开这之后,去了哪里?”
侍女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是,公主!”
……
次日,漪兰苑。
“什么?你要去西北?”容若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愕。
一早起床后,段衣就来问菊苑请她过来,碰面后,慕北辰说出了他这么着急让容若过来的原因。
“难道是西北战事不好?”可是,这和慕北辰有什么关系。
换句话说,谁去都可能,就是慕北辰不可能,毕竟皇帝不是最忌惮他和西北燕家军走的太近吗?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别的阴谋?
慕北辰坐在书桌前:“战事胶着,且燕将军可能中毒了。”
容若心口一震,皱眉道:“怎么回事?”
“不知。”慕北辰整理好的信函交给段衣后,起身走过来:“此事外面的人还不知情,燕将军身边的副将直接将信函送呈燕老将军,并没有过通政司的手。”
非常时期,谨慎一些自是有用处的。
呈进燕府的信函别人还以为是家书,并不会特别关照,然后再有燕正道带入宫中,可比信使不容易引起别人注意。
但是,这样也说明,情况很严重。
“皇上让你去的?”容若眉头微蹙,直觉有种不好的预感。
慕北辰伸手,拇指和食指微微用力,捏了她的脸庞一下,“就算父皇不许,本王也要去一次。”
容若抬眸,就听慕北辰道:“西北一役是关键,燕将军生死未知,本王不放心。”
容若撇嘴:“你又不是太医,还能解毒不成。”
等一下!
容若眼眸一动:“你怕北狄奸计得逞,燕将军倒下后,西北军群龙无首,故而北狄人趁此机会挥军南下,你要代替燕将军去统率西北军?”
不是容若心思想法多,实在是不得不叫她这样想。
慕北辰是什么人她很清楚,说他忧国忧民,她反正没看出来,而且以他行一步算三步来说,哪件事没好处他会不辞辛苦来做的。
那么,只能说明,西北那里有利可图。
慕北辰弹了弹容若的额头:“你以为大家为何叫西北军为燕家军。”
容若眨了眨眼,难道自己想错了?
“燕将军在西北军的地位,无人可替。”
这样一句话从慕北辰嘴里吐出来,无疑是叫人信服的。
容若可能不清楚燕家军在西北的百姓们眼里是什么样的存在,慕北辰知道,且深刻的明白燕家父子,对于那片土地上的人们来说,是一种信仰。
西北军百年来驻守边疆,一杆长枪不倒,守卫着无数的边疆百姓,犹如神明之于普通人,犹如太阳之于黑夜。
四个字用清冽潺潺之音吐出,却如澎湃浪潮般荡气回肠,在容若心口一波波的撞击着,令她仿佛也看到了铮铮铁马下,狼烟烽火,血肉翻飞中,那一杆长枪始终屹立在前方。
壮观激烈,瑰丽雄伟。
“呼……”容若缓缓吐出一口气,“什么时候启程?”
如果不是慕北辰想说的,容若知道无论如何都问不出来。
“三日内。”
“这么快。”就算知道事从紧急,可是三天时间还是很紧迫。
慕北辰两根手指转为并排,拍了拍她的脸蛋:“乖乖待在王府等着。”
容若一皱眉头,她以为慕北辰特意找她来,是为了带她一起呢,解毒这方面,不是她自视甚高,当今世上,除了药王谷之外,恐怕没人能比得过她。
尤其,她手中握有古卷,上面各种早已销声匿迹的奇毒,恐怕即使是药王谷,说不定都没有她了解的透彻。
“父皇让太医院文太医随行。”慕北辰解释了一句。
容若道:“文太医怕是不如我。”
“你想去?”慕北辰看着她。
容若抬眸:“我觉得我应该去。”
见慕北辰要说话,容若马上道:“你先别拒绝,你想一下,你自己身上还有毒没解,远去西北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不放心。”
“还有燕将军的毒,既然他常年驻守西北,必然是极为熟悉北狄人,且之前发生过那件事后,绝对不会因为小嘘了对方而大意才中毒。”
先不说燕珣是否这样的人,光他能让西北军上下臣服,令西北百姓奉为比对神明还要虔诚的信仰,说明他肯定是个能力非凡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因为不小心就中了别人的毒。
况且西北军上下百万人,能让北狄人一下子就摸到帅账下毒?
其中种种说来,都充满了蹊跷。
容若认为,她这样分析下来,很有道理才对,谁知慕北辰断然否决道:“不行。”
“为什么?”容若纳闷了,她都摆事实讲道理了,“要不然,你总不至于准备带上墨小墨……”
看着慕北辰清幽幽的眸子,容若发现自己可能猜对了,惊讶出声道:“你还真的带他去?”
“他是药王谷的人,比你去有用。”慕北辰如是说道。
容若张了张嘴巴,哑口无言怎么破。
慕北辰看着她脸上变化丰富的神色,难得耐心解释道:“药王谷的人不会有危险,而你不一定。”
“我跟着你,为什么会有危险。”容若非常不高兴,总觉得自己被慕北辰看轻了,居然连个小屁孩都不如。
“比如拿你威胁本王。”慕北辰食指搭在她的眉尾骨上,眉骨旁的那双眼睛清黑透彻,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容若挑眉:“王爷会被威胁到吗?”
慕北辰压了压她眨眼时挥扇的长长睫毛,靠过去一些,呼吸在彼此脸上萦绕:“全京城都知道,你是本王盛宠,捧为掌上玉。”
那声音清冷像是雪水,可是说话的语调放轻了,好像簌簌落雪都落在了容若心尖尖上,引得身体一个激灵,发出轻颤。
“那是吗?”容若仰头,对上那无垠的黑眸,像是被吸附进去,不能自拔。
慕北辰伸手勾住了她柔软的细腰,两个人身体贴的近了,容若感觉心跳像是擂鼓,敲的她耳朵生疼,全身发软。
两人额头相抵,慕北辰眸色深深,里面黝黑一片,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潭,他半垂眸,落在那娇艳的红唇上,仿若一低头就能触到那香甜柔软。
确实,他也是这么一点点靠过去,只是在几乎碰到之前就停住了,只有温柔的气息一下下扑洒过来,引得容若全线溃散,心早就乱了。
毕竟谁眼前放着一张绝世盛颜,都难以压制心不乱跳,尤其她本就是见色起意,肖想已久。
但是,那种若有似无的碰触,让容若觉得心痒难耐,等了半天,那人像是定住了就是不动,只有徐徐呼吸,润了她的红唇,更显得娇艳。
那种明明在眼前却吃不到,叫容若被勾的心口痒的不行,她心一横,不知何时已经勾住了慕北辰脖子的双手一用力,就要凑过去。
谁知,慕北辰比她快一步的,终于,一低头,覆盖住了那片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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