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茗偏过头,长睫盖住里面的慌乱,她在心里一个劲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陆家早就远离京城,甚至是离开了大昭。
只要改头换面,谁能认出他们。
可另一个声音又在否决,如果真是这样,容若又如何知道那些。
果然,接着,容若就说出了让陆思茗仓皇失色的话——
“王妃与陆太傅甘愿舍弃大昭百年根基,真的值得吗?还是北狄大皇子给你们许了什么好处,让你们无法拒绝。”
陆思茗瞳仁一颤,眼中带着不敢置信的倏然抬头看向容若,然后看到了对方意味深长的狡黠目光。
“你是故意的。”陆思茗退后一步,几乎要控制不住大声斥问。
容若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哂笑:“看来我是猜对了。”
这中间,陆太傅与陆思茗以及整个陆家,心中许是抱着搏一搏的心态。
慕靖宇被废失势,连带着陆家也受影响,等以后新帝继位,哪里还有陆家的路可走。
但是陆家又怕慎王谋反失败,故而做了双重准备——以回乡祭祖的名义远离京城,一旦东窗事发,他们一刻不停的离开大昭,投奔对方。
容若不得不佩服陆从文的老谋深算,可进可退,相当于把自己立于了不败之地。
但还有一个问题容若想不通。
“给你毒药的是一方道长吧,难道他也去了北狄?”容若双手抱臂,手指头敲了敲手臂。
明明之前,静王府查到的消息一方道长在西凉,她还怀疑福善那位突然出现的师傅会不会就是他。
毕竟这个世上会蛊毒和那种阴损东西的人不多。
容若是根据白龙山上北狄大皇子忽然逃跑回北狄,然后发动战争来推论和陆思茗合作的可能是他,从陆思茗的表情上,她也确定没错。
那么,给陆思茗毒药的不是一方道长?
容若想不明白,显然陆思茗已经不愿回答,撬不开更多的东西来。
“哦,对了,西凉清王要和大昭联姻了。”容若说话时,眼睛注视着陆思茗的脸。
陆思茗闻言,不过是不温不火道:“我已经是牢中人,对外面的事早就不关心。”
容若眼帘半敛,她提起西凉时,陆思茗神情并无半点变化。
这一趟,除了确定陆思茗才是对方和慎王府的合作对象,以及那伙人还和北狄大皇子有关外,容若不能确定更多,不过也算是有收获。
她离开前,陆思茗忍了忍,还是问道:“你刚才说的陆家……”
容若挑了挑眉头:“陆家离开京城时,静王府就让禁卫军围起来了,虽然我们家王爷能耐大的很,也要给皇上面子对不对。”
换句话说,除了段衣外,还真就没有派别的暗卫再追踪。
饶是陆思茗都没控制住自己的火气,眼中闪过一簇火光:“你骗我。”
“要不然王妃以为我真的来看望你?”容若笑眯眯的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地。
……
出去的路上,容若半垂着头沉默的想着什么,半晌问道:“皇上打算怎么处置慎王府的人?”
其实逼宫这件事并没有闹出去,就连当日在承德殿的官员都不甚清楚过程,加上这三个多月来皇帝昏睡不醒,多忧心忡忡,反而外间的猜测就少了。
等到这个时候,皇宫里都没传出什么动静,大家也就私下里揣测一番,并不敢拿出来说。
所以容若很好奇,皇帝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姑娘认为慎王妃还知道些什么没说。”绿雀虽然站在牢房门外,可是她功夫高,听力自然就不必寻常人。
容若摸着下巴思考道:“倒不是,慎王妃就算知道什么,以那边的行事作风肯定要早就把线索断的一干二净,我只是奇怪,那人究竟想干什么。”
那个人,说的就是容媛背后的主人,也是蓝县出现过的神秘男子。
“大昭,南疆,现在又北狄扯上联系,你不觉得他这盘棋下的很大吗?”
绿雀沉敛着眉目,如青霜带雪,脸上是一贯的清冷,洒如冰封千里,“狼子野心,不怀好意。”
容若惊讶的转过头:“怎么你很讨厌那人?”很少见绿雀这么有起伏的语句,而且在她根本没有直接接触过地方的情况下。
绿雀蹙了蹙细眉:“这人给人感觉不好。”
跟在身边久了,容若知道绿雀的直觉很好,所以听后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是当然,毕竟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又臭又脏。”
二人去天牢时,天色刚入黑,这会儿出来已经是夜幕沉沉。
回到静王府,容若刚迈进一脚,迎面一张俊冷的面容,眸色深邃,如幽冷的古井。
“王爷您老不会是专程等我?”容若眨眨眼,倒不是故作惊讶。
慕北辰看了外面的马车一眼,伸手:“过来。”
容若感受到男人身上森森寒气,很没有骨气的乖乖上前,将手放在人手上,入手微凉,带着中秋冷寂。
一路上没说话,容若几次抬头,看到的都是那张寒冰彻骨的侧脸,嘴里的话就瞬间给冻回去了。
心里咕囔,什么嘛,有话也不问,非摆着冰块脸,以为自己就怂了?
“慕北辰,我找过慎王妃,陆家的人可能被送到北狄去了,要不要派人去找?”容若都没注意,这话说出来,像是在忍不住向他卖乖讨好。
慕北辰不说话。
“还有啊,最好再查一下一方道长是不是真在西凉,原本我看福善那点养蛊的本事是从他那头学来,可现在看又不像。”
慕北辰目视前方,仿若未闻。
容若皱皱眉:“最后一个,慎王妃以前在宫中,很难接触外人,我怀疑她身边一定有个人专门与人接洽。”
慕北辰突然停下脚步,容若受惯性差点被大门槛给绊住,幽幽抬眸:“王爷您老要是想杀我,还是别让门槛背锅了。”
慕北辰凉凉的自上而下扫她一眼,目中毫不掩饰写着‘愚蠢’两个大字。
容若磨了磨压根,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忍不住像一拖鞋拍他脸上。
脚步一动,慕北辰走进去,淡声道:“你说的这些,本王都知道。”
“嗯?”容若愣了愣,被傻傻的拖着走,脑子里空了一小会儿。
半晌才回过味来:“不是……你都知道?!”后面四个字,几乎是大吼着出来。
感情从头到尾她自以为是的做的那些事,都是白用功。
容若忽然就颓丧了,歪倒在椅子里,幽怨的瞄了慕北辰一眼,心里非常不爽。
等一下。
“慎王府的人关在天牢三个多月不是没有被提审过吗?”否则容若也不会想着去打探敌情啊。
“不需要。”
容若满脸写着疑惑。
白羽好心的提示道:“白龙山事发后,接姑娘之前,王爷顺便让暗卫在慎王府抓了个人。”
容若想了一下,灵光一闪,脱口道:“不会是慎王妃和对方的接头人?”
说完,容若双手盖住脸。
嗷——
这种事事被人抢占先机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尤其三个多月前,慕北辰早就想到那些了,她却像是什么了不得的消息,拿来沾沾自喜的到他面前班门弄斧。
白羽高冷的俊脸努力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暗暗叹了口气,容姑娘在王爷面前想要翻身,怕是有点难啊。
绿雀意有所指的看了白羽一眼。
白羽浑身发寒,看看看,看我干什么?!别看,奏凯!
不行,他是高冷的人,就算余光飘忽,也要保持住这个姿势绝对不能动。
容若怄气的不行,现在终于能体会一点慎王恨慕北辰恨的牙痒痒的心情。
“王爷您老,看戏可好看?”两边嘴角扯了扯,皮笑肉不笑道。
慕北辰眼皮子一撩,淡漠无波道:“还可。”
容若嘴角一抽。
“这个智商,争取下次在三个月内赶上本王。”
容若卒。
喝了口热茶,好好平复完情绪,容若才发现这不是漪兰苑,更不是她一亩三分地的小小问菊苑。
“这是后一阁。”绿雀见到容若左右看的目光,附耳道。
容若待在静王府时间不算短,可是中间去了一趟南疆,剩下杂七杂八的加起来其实没多久,更何况她平时多数时间关在房中捣鼓药材,哪有空乱逛。
后一阁是静王府后花园之后的一座阁楼,有三层,适合赏花弄月。
容若挑眉,慕北辰不是那么浪漫的人啊。再说,也没道理两个人浪漫还留了白羽和绿雀两个灯泡。
灯泡一白羽感觉到了嫌弃的目光,他眼角抽搐着,心里活动非常丰富,就是一张俊冷永远高冷。
灯泡二绿雀是真的冷淡,站在容若身边身如翠竹,韧劲十足。
“把人带上来吧。”慕北辰开口道。
容若支撑着下巴,样子疏懒:“月黑杀人夜,王爷您老是准备在这里做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吗?”
偏偏选了静王府最偏最靠后的后一阁,不叫人多想都难。
慕北辰曲指在她脑门上赏了个栗子:“见者有份,把你一起挖坑埋了。”
容若不仅不恼怒,反而乐了,啧,慕北辰这家伙都开始开起玩笑,孺子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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