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自己去说的?”
这日已经八月十四,容若在打理院子前面的那一小块药圃。
之前这药圃大多是半夏在除草翻土,里面大多是毒草毒花,其他人也不敢碰,只有半夏大大咧咧的,非要帮小姐守好这些东西。
彼时容若只当那丫头性子倔,给了一些常备的解毒丸也就随她去了,现在想想,半夏分明是有把握不会中毒。
容若回过神来,从药圃里出来,拿了块干净的布子擦手,坐到院中的石桌旁。
“嗯,战家现在已经乱了,战夫人昏倒在床,还未醒来。”绿雀身躯笔直,像一颗青葱的绿竹,直冲云霄。
容若用布子一根根手指头仔细的擦拭,闻言笑道:“换了我是战夫人,也要晕倒。”
谁也没想到,战如歌会自己站出来跑到礼部尚书面前,主动要求和亲西凉。
那几天礼部尚书列了名单后挨家挨户上门拜访,导致之后见到礼部尚书的影子,家里大门都要关关牢,让礼部尚书郁闷不已。
大家自然不是厌恶礼部尚书,而是你这一上门就惦记人家闺女,人能给你好脸色嘛。
礼部尚书愁煞脸,他这官职说低不低,说高也不高,常年掌管五礼仪制,宫中祭祀,不比那些手握实权,但涂的一个清闲啊!
现在好了,为了一个和亲对象,礼部尚书睡都睡不好,抠的头都快秃了。
那能怎么办,厚着脸皮继续拜访呗。
所以战如歌的出现,礼部尚书好像见到了一束光。
不,那姑娘红衣猎猎,眉清目秀,眉间一股英气,如歌似火,分明是头顶的骄阳啊!
加上武安侯的地位也够,又是皇帝心腹大臣,再赐封战如歌一个什么郡主,嫁给西凉清王也绰绰有余,毕竟以清王的名声,西凉国恐怕都没什么女子敢嫁给他。
礼部尚书长舒一口气,战家那边却打翻了油锅,全家都乱了。
问菊苑里,容若听绿雀把经过说完,抬了抬眉头道:“这个战家小姐,还真是……”不同凡响。
擦完手,容若把布子放在桌上,旁边一个小丫头沏茶过来。
容若坐着眼眸稍微往上抬,小丫头才十二三岁,透着青涩的稚嫩,脸蛋还没褪去婴儿肥,一双眼睛狭长,是勾人的狐狸眼。
现在还没长成,以后看着也是个漂亮的小美人。
容若垂眸握着茶杯在手里,感受上面滚烫的热意。
以前半夏喜欢把茶凉到八分热才递过来,她说那样温度的花茶喝着最有味道,而且不会烫到舌头。
容若不知道那丫头从来学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细细琢磨,其实一切都有据可查。
“姑娘不舒服吗,外边日头大,要不要进去休息会。”小丫头还有些拘谨,眼中透着讨好的小心翼翼。
容若揉了揉额角,让小丫头退下去。
人是欧阳惜悦送来的,容若觉得无所谓,反正是谁都行。
反倒是绿雀多看了两眼,冷眉寒霜,微蹙道:“姑娘若是不喜,明日换一个。”
伤好之后,绿雀还是跟在容若身边,不过现在暗中又多了个七见,从端王府那日的事情后,他一直帮着容若做事,慕北辰没说,他也就顺势跟着容若了。
容若一手支着额头,懒洋洋的抬起头:“没事,无关紧要。”
喜欢又怎样,一个半夏一个月桂,做事再妥帖,终究心怀不轨。
绿雀大概也是想到了,眉头蹙的更紧,有心想说些开解的话,反而嘴笨不知道说什么。
“凤梧离开京城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到了南疆没有。”容若手指哒哒哒的敲击着桌面,语气随意道。
“他脚程没有段衣快,估计刚入岭南地界。”绿雀没什么情绪道。
“绿雀,你不担心?”
绿雀一张冷脸,没有任何表情:“为什么担心?”
他们作为暗卫从前无数次刀山火海,独来独往都习惯了,况且从前对他们来说南疆危险,但是现在和五毒教关系缓和了,凤梧就是跑跑腿,多吹点灰尘而已。
容若半眯着眼观察了半天,真就没看出来什么特别,心里替凤梧叹口气,还有的磨啊。
(刚起码越过地界石碑的凤梧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看太阳:“哈哈,老子才离开京城几天就有人想了。”)
“瑾贵妃那边查的如何?”容若换了个话题。
绿雀摇头:“所有线索都被切断了,只查到一个当日和月桂有过接触的,但是人已经畏罪自尽。”
容若手指头点着桌面,似乎想到这个结果:“他们行事,一向干净利落。”
以前蓝县也好,后来在南疆也罢,每次出现都非常神秘,一旦任务失败,第一时间就消除所有痕迹,看起来是他们惯用的手段。
容若眼眸微动:“瑾贵妃应该知道点什么,可惜她死了……”
两天前,也就是皇帝醒来没多久,就从宫里传出了瑾贵妃忧伤过度,郁结在心,因而暴毙的消息。
不管这个消息是不是属实,皇帝就是这么昭告天下。
知道内情的就懂了,关于慎王和瑾贵妃逼宫的事,皇帝不想声张。
想来也是,毕竟对皇室来说不是光彩的事情,而且瑾贵妃身为西凉公主,在西凉国和大昭联姻当头,若是爆出去,万一西凉国因此豁出去了,对大昭也不利。
“这个时候将消息散布出去,皇室不怕西凉皇打着为瑾贵妃复仇的名义同北狄结盟,来对付大昭。”容若不解道。
绿雀道:“皇上另外修书一封去了西凉,若是西凉皇那么做,皇上就宣布瑾贵妃死亡真相。”
容若了然,瑾贵妃本就身份特殊,她那样做对自己没有好处,那么好处谁得,不就是身为娘家人的西凉皇指使。
到了那时,西凉皇必然受天下人诟病。
不过,如果不是北狄人这个时候入侵开战,大昭皇帝也不会那么憋屈的忍下来,定是要以此和西凉皇好好算账。
“难怪皇上连一天都不愿意忍了。”而是直接弄死了瑾贵妃。
比起找寻真相,有谁暗中协助瑾贵妃,皇帝更加气恼瑾贵妃所行所为,多一天都不想看见她。
瑾贵妃死了,接下来还有个宁常在,比起来似乎这个女人才是直接给皇帝下毒的人,但皇帝没有彻底失去理智,好歹留了条线索。
就算那边联络宁常在的几率微乎其微,可人活着,指不定就让对方有些忌惮,若因此派人除掉,也是顺藤摸瓜的机会。
“哦,对了,我记得宁常在那个情人叫圆什么……”
“袁庆。”
容若打了个响指:“人还没找到?”
宁常在之所以听从瑾贵妃,就是因为瑾贵妃曾经答应过,事成之后,她会放宁常在离开皇宫,也就是给宁常在和袁庆一条出路。
容若唏嘘,也不知道该说宁常在用情至深还是蠢。
你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嘛。
“暂未。”绿雀道。
现在看,袁庆在慎刑狱消失肯定是瑾贵妃安排,但是她把人藏在哪里,倒是个问题。
“宁家呢?皇上准备怎么处置。宁常在不怕事情败露,让宁家受无妄之灾?”
绿雀冰块一样的脸没有波动,垂着眼睑道:“宁常在是庶出,后来寄挂在宁夫人膝下,然后 进的宫。”
容若脑子转了个弯:“你是说,宁常在入宫前才挂过去的?”
绿雀点头:“宁常在在宁家时不受重视,许是凭着几分貌美,才让宁大人起了这个心思。”
“当时宁常在和袁庆已经谈婚论嫁,就差婚书,恰逢后宫选妃,就回绝了袁家。”
“宁家还有个嫡小姐,没多久才和吏部尚书的嫡长子定下亲事。”
容若嘴角勾起一抹凉淡的笑,原来宁家是打的这个主意,现在看起来也怪不得宁常在不顾家人,想来在那种家里长大,宁常在过的并不容易。
本是庶出不得重视,还被推出来当炮灰,更是被毁了一生因缘,宁常在对宁家怕是充满了怨怼。
“宁家也是因为宁常在在后宫得宠,才得来的这门亲事吧?”
吏部尚书是实打实的重臣,程重下马后,蒋知照顶了上来,混的如鱼似水,深得皇帝信任。
宁家这个如意算盘打的倒是好,他们思量着宁常在入宫后肯定也要权衡厉害,而宁家和宁常在相辅相成,她在后宫就算得宠,没有家族势力,也走不长,而宁常在越得皇帝恩宠,宁家在外也越能得势。
宁家没有看错,宁常在凭着自己的美貌很快获得皇帝的宠爱,宁家也因此鸡犬升天,可是他们大概万万没有想到,宁常在不止没有断了和袁庆的联系,还因此做出了能够彻底颠覆宁家的大罪。
容若食指压在眉角,哂笑道:“宁家估计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
宁家这个例子也好告诉所有人,别以为人人都是棋子,可以拿来随意拿捏,就是泥人,也有三分性。
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到时候算计不成,反而蚀把米。
宁常在这个人容若只见过一回,没有接触过,那日见她胆小,一惊一乍,只是面容艳丽,过于吸引人。
但是她敢给一国之君下毒,还不是一次两次,诚然那日见到的胆小怕事的宁常在,是故意掩饰。
这样的女子,心气手段不输男子,反而让容若有几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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