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刘斯缈都没反应过来,刚刚站起,迎接她的就是一道黑影,以及随后的痛彻心扉。
温热的血唤醒她的神志,她垂头看双手时,恍惚还能看见那日的鲜血,那么浓稠,那么刺目,也那么痛。
“王妃为何这么看着本王。”端王抬眸,左手推着茶盖,口气轻松,可是眼中暗光流窜,嗖嗖而过,像是冷箭。
刘斯缈抿紧唇,五指蜷缩,紧紧抓着身前的衣服,长睫半遮,挡住眼中的嫌恶和憎恨,起身道:“妾身累了,先去休息。”
“哦?要不要本王再给爱妃找几个贴身侍卫来。”故意再贴身侍卫上加重音量,满含着阴戾的口吻。
刘斯缈身体晃了一下,咬着唇:“王爷有心了!”
“自然,爱妃的事情,本王当然要多上点心,否则本王哪里知道爱妃喜欢养某一类侍卫的兴趣爱好呢。”
刘斯缈忍无可忍,转身眼中带着怒火道:“慕凉呈,你不要血口喷人。”
端王神色一厉,拇指紧扣茶盏:“怎么?说中心思了?”
“那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忍心!”刘斯缈嘶声力竭的怒吼出声,连带着眼泪飞出。
她已经接受了命运安排,也想好了未来的路,这个孩子是她最大的仰仗和指望,可是一夕间,全盘皆碎。
刘斯缈的委屈和愤怒在顷刻都冒了出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夜间就成了这样。
明明算计好容若身败名裂,她却好好的回了静王府,不过现在入了天牢,还让慕北辰当众解除婚约,算是让刘斯缈心底出了口恶气。
可是想到这里她更加不甘。
若是她还没成婚……
说不定她照样有机会进入静王府,成为他身边最亲近的人!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与其说委屈孩子没了,不如说在她认为最恰当的时机,她却成了别人的女人。
她怎么能不恨?
端王扫落茶具,瓷器砸到地面的声音清脆,惊的人神经一跳。
刘斯缈怔怔的看向他,对上端王阴沉冷狠的眸子里闪现出的杀机,突然浑身冰凉,双腿发软。
她只是京中闺秀,就算才艺出众,也未曾直面过如此浓烈的杀气,怎么能不惊惧。
只因,这一刻,刘斯缈发现端王真的想要杀了她。
“你是在质问本王?”压着嗓音,显得更加阴沉。
刘斯缈不自觉的退后一步,却猛然叫端王掐住脖子,她双手想要掰开他的手指,却根本无法撼动,只感觉呼吸困难,快要窒息,脸庞很快成了灰败的青色,白眼直翻。
在刘斯缈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端王一把甩开她。
趴在地上拼命的呼吸,感觉喉咙火烧火燎的发疼,娇躯发颤,眼中全是死而后生的惶恐。
“本王留着你一条命,往后不要不知好歹!”端王冷着脸看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喘气的人,眼中没有一点感情,取出一条丝帕开始擦拭手指头,像是沾染了什么脏污一样,一根根擦拭的非常仔细。
刘斯缈蜷缩在地上,现在连听到声音都能使得她一惊一乍,脑海中窒息的感觉还没有消散,耳边的声音成了魔鬼在吟唱。
端王最后扔下擦手的帕子在刘斯缈身上,步出房间。
外面侍从都听到了刚才的动静,但是没有端王吩咐,他们一动不动。
“黑鸠。”端王朝夜空中喊了一声,朝某个地方走。
黑鸠闪现在他面前,恭敬抱拳:“王爷。”
直到进了另一个房间,端王回过身来,眉眼深刻,拢着一层阴霾:“准备的如何?”
“明日涨潮,未时三刻。”
端王半眯起眼睛,嘴角勾起邪肆的笑:“说来还是武安侯家那位给了本王这个灵感,你说事后本王是否要感激一番。”
黑鸠心口一凛:“王爷是要……武安侯近年来族中没有出色子弟,逐渐式微……”
原本武安侯也是武将出身,都是当年随着先帝打下江山的,否则也不会封侯,不过维护百年家族谈何容易,说起这个战家就是。
不说武安侯嫡系一脉到了如今就剩战如歌一个独生女,连旁的庶子庶女都没有一个,就是旁系,也多平庸,更是没出过独当一面的武将。
所以,现在武安侯手里的兵权已经所剩无几,不过是挂着侯爵的名号,才在朝中占据一席之地。
说来等这一代武安侯过世,连继承侯爵的儿子都没有,爵位自然也要被收回。
现在听端王的意思居然有和武安侯结亲的想法?
黑鸠觉得不妥,一是端王才和刘相府结亲,京城都传端王和端王妃鹣鲽情深,往后端王仰仗刘相的地方还有很多,还不宜公然打刘昌本的脸,别说侧妃,纳妾都要缓一缓。
还有一点,就算是联姻,武安侯也实在不是一门好亲事,于端王没有半点益处。
端王摩挲着拇指的玉扳指,眼中星辉不定,笑意未明道:“你不觉得那个战如歌有点意思吗?”
黑鸠脑袋垂的更低,他摸不准端王在想什么,不敢胡乱下定义。
“此事日后再说,先去办你的事。”端王口气不容置喙:“这次,本王不容有失。”
黑鸠肃然道:“属下明白。”
……
六月初二,太后寿诞。
寿宴在中午,所以上半天众人在承德殿随意逛逛。
虽然白龙山只有一个宫殿,可是覆盖了整座山,故而宫殿后面无数个院子围绕,俨然就是个缩小版的皇宫。
比之皇宫少了大气恢宏,可也多了些幽静清雅。
可是一早上过去,原本应该出现给太后诊脉的容媛迟迟不来,宫中人见太后精神萎靡,有些担心,是否昨日行路,故而太后疲倦未消。
但心中又惴惴,昨日下午祭天后太后就精神不济,所以没参加晚宴,明明解毒了,怎么身体还如此反复。
宫女只得先找来随行太医,这次过来的非吴太医,而是文太医,他善调理,对解毒方面颇有研究,这次跟来,想着找机会可以和芜芙关于这方面探讨一番。
这回没见到人,文太医也有些遗憾,把脉后抚着长须道:“年后太后长途跋涉本就身子亏损,后来又遭毒物摧残,纵然现在毒解了,还需要好好调养才可,老臣先给太后开一副药……”说罢,停顿一下,又道:“若是芜芙姑娘来了,可以让她先见见老臣。”
调理的药方对文太医来说信手拈来,他将药方给了宫女去熬药,过一个时辰太后服下后,果然精神恢复了些,没有那么萎靡不振。
正经的寿宴是在承德主殿内进行,大家按照分位依次坐下,一时安静,只偶尔相互之间低头附耳两句。
最显眼的位置是三国使臣这边,北狄大皇子生的魁梧,一个人坐在那里也不显得空旷,明明长相粗狂,可是偶尔眼珠滚动中,带着一点狡诈的味道。喝酒也豪爽,别人不招呼,他还主动邀杯。
而西凉这里,清王坐在上首,旁边福善依旧一身鲜艳的红裙,此刻嘴角勾着,眉眼带笑,玉脸扑粉,像是刚刚盛放的玫瑰,带着娇俏,又盛着雨露,隐含着魅惑却不露骨。
东岭陆相自斟自饮,但凡别人举杯,来者不拒,可是又无形中划出一条界限,与谁都不会过度接近,保持着独善其身的距离。
下面大昭官员也都是朝中重臣,只看几人神态举止,大概猜出几分。
北狄大皇子态度明显,看来的确是想和大昭联姻谈和,而西凉那边也比较客气,但还不明朗,倒是东岭……
摆明了置身事外,只是怕三国联合起来,才插一脚而已。
这边上了酒已经开始喝起来,除了皇帝太后外,很明显还空着几个位置。
“死小子,现在都敢给老娘脸色看了。”属于楚家的位置上,林原秀气哼哼的,边说边瞪了旁边的人一眼。
楚望知无辜道:“夫人,你骂他就算了,为何要瞪我。”
林原秀撇嘴:“都是你的好儿子!”
楚望知摸摸鼻子,心说难道就不是你儿子了?
可这话,楚望知是不敢当面说出来的,他不想晚上睡书房。
干咳一声:“那个……孩子长大了……”
“长大了就可以给老娘脸色看了?”林原秀不等他说完就怒气冲冲的截断。
楚望知:“……”怎么又绕回来了。
昨天林原秀听说楚风闹了燕回后,就赶过去准备教训他一顿,结果平时怂的一批的楚风,直接当着林原秀的面摔门,把她气的不轻。
“那……小疯子不打算参加太后寿宴了?”楚望知看自家儿子没出现,又看看那头正襟危坐的燕回,已经前头面无表情,浑身贵气不减的慕北辰,心里叹口气摇摇头,最近出了那么多事,连带着几个孩子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都出现裂缝。
林原秀放在桌下的手拧了楚望知一下:“问你的好儿子!反正他都敢给老娘甩脸色了!”
楚望知:“……”千万不要和女人讲道理,尤其她生气的时候。
此刻,站在殿外的另一人也急的团团转,听得后面脚步声,连忙回头,急切道:“世子找到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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