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王府被围了三天,这三天内,没有人敢靠近一步,就连上空盘旋的鸟,都不会停留太久。
皇帝似乎忘记了静王府和慕北辰这个人,照样上朝,还在查雅善堂,可是谁都知道,恐怕是查不出什么来。
半夏又被拖着用过几次刑,容若看着她每次回来都加重了身上的伤,但却从来一声不吭,好像那些伤不是在她身上般。
容若也猜想,如果不是经过特殊训练,不可能有那么强的忍耐力。
甚至半夏的这份毅力,也不输绿雀和彩蝶等一众暗卫。
因而,半夏的身份来历就更显得可疑。
不过这并非容若最关注的,比起来她更好奇半夏的底线在哪里。
刑部会的那套威逼利诱目前来看对半夏根本没用,容若猜测很快皇帝应该会调整攻略,以皇帝的疑心病,幕后凶手都能利用怡妃,他不把人抓出来肯定会寝食难安。
谁都看得出,半夏不过就是个摆在明面上的,暗地里才是关键。
今次,半夏再次让人扔回来,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牢房内,让人作呕。
容若还能镇定,因为不管前世今生,她都闻过了太多类似的味道,反而对她来说,是亲切的。
半夏轻喘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尤为清晰,容若坐在地上半晌,起身走过去。
不是不疼,而是喊疼也没用。
借着小窗投射的光线,容若可以看见半夏额头细密的汗珠,紧闭的眉头皱成一团,那张常常带笑透着几分娇憨的苹果脸,此刻带着血痕,皮肉外翻,非常狰狞。
“过来。”容若开口。
半夏缓过劲来,慢慢睁开双眸,透出几分惊讶。
除开第一天的交流外,这两日就算在隔壁牢房,两个人都未曾开口过。
半夏知道,容若是怪她的,不,‘怪’这个字太轻,毕竟背叛对一个人来说又太重。
两天来,半夏一次次被带出去受刑扔回来,容若都坐在隔壁牢房里,像是没有看到似的。
所以容若忽然开口,半夏诧异之余,连她都没发现心底有一丝欢喜。
容若看她愣怔着也不说话,心中叹口气:“被鞭子抽傻了?让你靠过来。”
“哦,哦……”半夏木愣愣的依言挪过去,她自己都没注意身体拖过的地方,草堆上全是血迹,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容若,忽然想起什么,垂下眼睑,盖住了眼睛。
容若心思复杂,手上动作却不慢,她身上的东西自然都被收走了,没有任何药物,不过她在腰间藏了几根银针。
银针细如牛毛,很不容易叫人发现。
她两指一翻,银针夹在手指间,手腕挥动,插入了半夏的某个穴位之中。
对于容若来说,并非必须要药物 才能治疗,只要银针在手,同样可以疗伤。
“你以为自己是钢筋铁打的?”容若手上动作不停,嘴里嘲弄道:“脑子不会转弯吗?他们严刑逼供,你就不会胡编乱造。”
“你都说雅善堂已经不存在了,你说了什么,他们怎么知道真假?”
“什么坚强不屈,信念不破,在面对死亡前面都是屁!”
“人死了就什么都成空了,你那点信仰和坚持给鬼看?”
“搞这么一身伤以为自己很厉害吗?就这一次,以后别指望我会出手给你疗伤。”
半夏听着听着,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眼眶酸涩,要不是光线昏暗,准能看到她眼角红了。
熟悉的训人的语调,换了往日在问菊苑,定是要同小姐理论一番,最后总是弄的小姐发飙,挑着眉喊:“滚粗。”
再次听到,半夏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怀念。
容若手上的针全都脱手,看着垂头不语的半夏:“躺下睡半个时辰,我再给你拔针。”说完自己双手抱臂,已经靠着一边闭眼养神。
半夏心里各种情绪翻滚,咬住下嘴唇一块肉:“小姐。”声音好像要哭出来了。
容若睫毛抖了抖,像是没有听到般,最终没有睁开眼睛。
这日下午,半夏没有叫人再提出去审问,反而有一队身穿铠甲的人来到了容若的牢房门口。
黑色铠甲威风凛凛,一开口,中气十足:“把人带出来!”
容若跟着人走了一路,才发现是进宫。
麟得殿里,皇帝一身明黄色龙袍晃了容若的眼睛,她被人压着一个用力,双腿‘嘭’的一下重重击在地面上,疼的眼角冒酸水。
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着一个刺耳的声音:“是她,就是这个贱人害我!”
容若眼眸一动,豁然抬眸,眸子缓缓眯起来。
月华!
怎么会是她?
难道是江城治好……
不,江城还被皇帝关在太医院,而且他也没有那个能力解开自己的毒。
余光入了一抹白,容若偏眸,入眼一双阴毒的眸子,鬼气森森,笑的阴冷。
容若半垂眸,就算是容媛,为何她会解毒。
如果说容媛在这一年时间里有了奇遇,习得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不仅一出手救了太后,还把月华的毒都解了。
容若绝对不信。
因为医术非一日之功,就是容若也全靠原主从小打的基础,还有前世累积的经验,否则哪里来什么神童和天才,不过是天赋好一些,花了更多的时间在上面罢了。
容媛从前天资就一般般,不然琴棋书画都学无所成,让原主在背后替她弹奏才能博得满堂喝彩。
这样一个人,突然间说是展现了非一般人可有的医术才华,容若是不信的。
那么,这中间必然有什么蹊跷之处。
只是容若没有时间想的更多,因为月华已经跪下,低低泣诉道:“当初在云县时,月华曾经口头上为难过她,谁知她心思恶毒,睚眦必报,居然给月华下毒,使得月华这一年来浑浑噩噩,始终不能清醒。”
“皇上,贵妃娘娘,你们可要给月华做主,若不能凌迟了她,难消月华心头之恨!”
是了,月华醒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皇宫来面见皇帝,还说自己是被人陷害才中毒,并非生了怪病!
这个陷害她的人,不巧正是容若。
“你和容若……”瑾贵妃凤眸半抬,眉宇中透着不解:“有什么恩怨?”
要说就口角之争闹到下毒,未免也太过小题大怪,叫人不能理解。
月华豁然转身,手指着容若,满脸愤愤道:“就是她,她知我爱慕表哥,又贵为郡主,知道我在表哥旁边,必然就没有她的位置,所以才处心积虑想要害我。”
容若动了动眉头,嘴角扬起几分嘲弄。
这话反过来,倒是全都应在月华身上。
“静王,你怎么说?”瑾贵妃话头一转,看着慕北辰道。
容若跪在地上,挺直着背,手指握了握,有那么一瞬,僵硬的背部动了一下。
进来时,她已经注意到边上的一道玄色身影,可是始终没有抬头看一眼。
她想,牢中没有一点动静,不知道静王府那边如何,他好不好?
如今近在眼前,又有些不敢直视。
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兴许只是因为她跪着,太狼狈,不想让自己更加的难堪。
还有……
这么几日过去,她这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按理说,静王府被禁军围了,可是慕北辰手里还有不少可以动用的人。
而那些人,可不一定就住在静王府。
但是,不说第一天晚上她差点被红线带来的人弄死,就是后来两天晚上也不平静。
即便刑部加强了看守,可是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这点根本算不了什么。
牢房里没有再出现过什么人,可她明明在夜半时分听到了外面传来的细微动静,还有随风送来的淡淡血腥味。
一切的一切都说明,这些夜晚都不寻常。
她确定不是慕北辰的人,因为每一次她虽然装睡,都能看到动静过后,半夏都会冲着天窗的方向打个手势。
容若怀疑,那些人和半夏有关。
可是容若又不懂,他们都能埋伏在外击杀连着来的几波杀手,为何不干脆把半夏救出去。
这个念头在脑海闪过时,容若心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但是又觉得太过不可思议。
不管怎么说,从她入狱开始,她确信慕北辰没有过任何动作。
就连刚才她来了之后,他的眼神也从未落在她头上,更没有一句关切的询问。
容若的眼中暗光波动,像是无数道流窜的光芒,最终汇聚,又尽数消散在眼眸深处。
“表哥,你说呀,是容若这个贱……她害的我这么惨,表哥你不要被这个女人伪善的面容欺骗了。”月华言辞凿凿,满脸愤慨。
一个得了半年怪病的人突然清醒,直接指证容若是凶手,没有比这个更有说服力的事情。
所以殿中的其他人,一时间看向容若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这时长公主站出来,蹙眉道:“你们说……这是容若?”
有这个问题倒不奇怪,毕竟容若换了张脸,长公主此前又没有入宫,所以不知晓。
瑾贵妃颔首:“容若脸上过敏生了问题,所以用了易容 面具。”
长公主倒没有纠结在一张脸是,而是说道:“若是容若,我想起一桩事……”
“当时月华病重,她又正好救治了太……慎王有功,我请她去府中给月华看病,她推说无能为力。”
放在往日没什么,可现在再提起来,反而成了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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