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离原定太后寿诞只有两天时,皇帝下了一道圣旨,大概是说钦天监夜观天象,二十五日荧惑冲心,乃不吉。
故而寿诞顺延,待钦天监推算出一个吉日再说。
城中老百姓不懂,那日参加宴会的百官却是心中有数,皇帝骤然降旨,怕是太后情况不好。
于是这日朝上的气氛尤为显得凝重,特别看到皇帝面沉若水,几个官员互相对视,都觉得心中猜测八九不离十。
这几天最大的事情就是三国来使,怕京城内出现不安定因素,皇帝一方面让端王带领禁军对皇宫内外的安全更加注意外,还有就是顺天府谢之章的事,以免有人浑水摸鱼,趁此制造混乱。
去年除夕血夜发生的事历历在目,皇帝不希望再来一次。
自从刘府和端王府联姻后,刘宰相反而低调了许多,没有大家想象中拉帮结派的想象,似乎比以前更加谨慎,至少明面上如此。
比如今日,皇帝说让郑智带着护城军日夜巡视京城治安。
因为除夕夜过后护城军这边损失不少,还有几个头领也被毒药控制以至于自相残杀,到了如今刚稳定下来,自然要把原先的空缺给填补上去。
虽然暂时为护城军小队统领,但是谁都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只要家里有人脉,又能在京城脚下掌握一部分势力,以后成长起来,未来可期。
所以,最近几个有想法的大臣心思都比较活络,琢磨着到时候安插家中几个小辈就好了。
原本这种事,少不了刘宰相的谋算,毕竟一人在官,当的再大,手下无人可用,关键时刻还是有心无力。
只有发展自己的势力,朝中遍布党羽,到时候即便是皇帝也要对他忌惮几分。
叫人意外的是,刘宰相毫无动静,朝中大臣互相看看,不知道他是暗中进行,还是有别的打算,倒是更加捉摸不定,打算着下朝后去探探口气。
万一刘宰相是有想法的,我们也好避开了,省得撞上去弄个不痛快不是。
只不过比起刘宰相的低调沉默,另一个人就叫人跌落眼睛了。
这便是太傅陆从文,因为他站出来,直接对皇帝提出了辞呈。
“老臣年事已高,心有余力不足,去年一场大病后,精力每况愈下,再则几位皇子已经成年,再没有需要老臣授业的地方,老臣想辞官归隐。”陆从文对着皇帝行了个大礼,郑重其事道。
皇帝意外:“陆太傅,你怎么突然想到辞官。”
陆从文垂目,表情平静,一看就不是冲动所为:“皇上体恤老臣,老臣原本也打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是如今国泰民安,吾皇仁厚爱民,内政修明,大昭在吾皇的治理下日益强盛,老臣心有所慰,且朝中后辈新秀叠起,老臣又精力有限,虽是吾皇仁爱,老臣却不能仗此居功自傲。”
“辞官非一日所思,而是经过老臣深思熟虑,还请皇上成全老臣。”
皇帝皱眉,他看得出陆从文这是借口,自从太子出事后,这位太傅在朝中基本上成了隐形人,很多人大臣都不敢再靠近他,虽然还挂着太傅的名号,但到底没有什么实权。
大意是不得志,难道想以退为进,想着以此要挟自己?
皇帝首先想到的,并非陆从文真心辞官,而是一种计谋,或许是让他感觉愧疚,从而对前太子重拾信心?
呵——
皇帝心中发出一声冷嗤,慕靖宇是他的长子,生母蔺妃母家地位也不低,所以他从不打算立后,却早早的立了太子,并且在蔺妃出事后,也没想着放弃他。
结果呢!
慕靖宇根本成不了事!
让他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年培养他的心血。
皇帝虽然当时气愤,回过头来怎么能想不到慕靖宇是被人下套了,问题是,他是一国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连这么一点小伎俩都看不透,还傻到被人算计,怎么能治理好一个国家。
总算皇帝彻底失望,丢了个‘慎’字给他,若是他还能想明白,就不算无可救药,否则即便是他的长子,他终将会舍弃掉。
所以,陆从文这样一来,皇帝面色不动,心中气恼有加,干脆就应了:“陆太傅既然言辞恳切,朕就准了。”
朝中哗然。
陆从文垂着头,从始至终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倒叫皇帝有些看不透。
下朝之后,有几位官员喊住了陆从文,心中着实有些好奇,这个辞官来的太突然。
“诸位,今日之后,我不再是太傅,往后有缘再见。”陆从文不多说,拱了拱手,就快步离开。
几人看着他匆匆离开的步伐,相互交换了个目光:
“这也太奇怪了。”
“如今看来,咱们那位慎王爷,怕是翻腾不起什么浪花来。”
“连身为岳丈的陆太傅都放弃了……”
大家唏嘘不已,这才几个月,大昭朝堂内的情况就发生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转身,正好看到刘宰相缓缓而来,又围上去:
“宰相,您看陆太傅这一出?”
刘宰相看了看旁边的同仁,微微笑道:“陆太傅自己不是说了,身体劳累,经不住折腾,归隐养生也好。”
其他几人笑笑,又仿佛不经意的说道:“刘相您家堂侄儿今年好像刚到十六,和犬儿差不多大,两人是好友,我倒是见过两次,生的果然人中龙凤,有刘相您的风采啊。”
话是这么夸,不过是探探刘宰相是不是有把自家亲戚安插进来的打算。
刘宰相这么精明,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当下含笑道:“到底太嫩,在外边多历练两年再说。”
大家听着,提着的心放松了不少,再互相寒暄了几句,各自离开。
……
朝中发生的这些事情容若是不知道的,她一觉起来,看着周围环境,脑子有点慢半拍。
记得明明在城七药堂替狐小七治伤,这里的摆设一看就不是城七药堂能担负得起的,而且淡淡花香味袭来,这个感觉太熟悉了。
容若脑子一个清醒,眉头微蹙,她身上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姐,呜呜——”
“小姐,你终于醒了,担心死半夏了。”
“你头还疼不疼,想不想吐?”
“小姐,现在吃药还是喝汤,要不要先扶你起来。”
“还是你想再躺一会儿?”
容若终于能插上话:“小姐我再躺下去,四肢就要退化了!”
手一伸,让半夏扶起来,揉着脑袋道:“我怎么了?”
“呜呜——我的小姐真是太可怜了,刚受了伤又让坏女人暗算,再不醒的话,半夏就随你去了。”
什么叫随你去了?
容若脸一黑:“我还没死呢,你晚点再咒我。”
半夏擦了擦苹果脸上的泪痕,抿了抿嘴角道:“王爷担心坏了,守了你一整晚呢。”
容若眼皮子一跳,这小丫头说话能不能别这么跳,无力道:“发生了什么,从头到尾给本小姐说一遍……”
半夏嘴巴刚张开,容若警告道:“再说半句废话,小姐就把你卖掉!”
半夏扁嘴,吸了吸鼻子,委屈的开口道:“就是福善公主那个坏女人啊,她居然在小姐的茶里下了蛊毒,蛊诶,那可是活生生的虫子,在小姐的皮肤里钻来钻去,一点点的吸着小姐的血,从您的大肠钻到小肠,再钻到胃里,心脏……”
“闭嘴!”容若听着脸皮一抽一抽的,给这形容的,也忒恶心扒拉的。
不过,倒是抓住了一个重点——
福善给她下的蛊。
首先,福善什么时候下蛊的,只有一次单独相处,那就是琴阁里,当时她还是很警惕的并没有喝茶……
容若眯了眯眼睛,还是自己大意了,她对蛊毒的了解还是太少,并不知道是否有虫子只要接触皮肤就能渗透。
其次,福善一个西凉公主,从哪里学的蛊毒?
最后一点,福善给她下蛊,目的是什么?
这时候,绿雀从外面进来,比起半夏来,绿雀遇事镇定多了,不过在看到容若醒了之后,漆黑冷淡的眼底还是流过一抹惊喜。
容若喝着半夏端来的汤,听绿雀简单阐述了一下过程,虽然绿雀语言精练,但是不得不说,比起半夏来,总结的太到位了,没有一句废话,全都是重点。
“慕北辰说要扒了福善的衣服扔到大街上,再叫五百个人围观?”容若喝完汤擦擦嘴巴,太惊讶了,这绝对不是慕北辰的风格啊。
难道她对那个男人的认识还是太少?
绿雀一怔,说了那么多,姑娘的重点怎么是这个,难道不是福善公主居然利用她来威胁王爷娶她更重要?
“王爷是这么说的。”
同样身为女人,容姑娘会不会觉得王爷这样太过分了。
容若捶桌,哈哈大笑道:“干得好,就是可惜没有实施下去,啧啧!”
绿雀:“……”这么惋惜的表情闹哪样。
“姑娘,端王妃设宴招待来京三国使者,特别给姑娘也发了个帖子,要不要属下去推了。”绿雀过来,其实是为了这个事。
容若挑眉,眸底微凉:“不用。”
这次不去还会有下次,躲是躲不过的,不如就去看看他们这些人,背地里想耍什么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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