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被打的浑身是血的拖进来,正好遇到匆匆赶来的楚望知夫妇。
身上的血滴到地上,身后便是拖出了长长的一条血线,空气里顷刻间充满血腥味。
血腥味叫人惊惧,也在唤醒某种蠢蠢欲动的暴戾因子
“微臣(臣妇)参见皇上,皇上万岁。”夫妇两行着叩拜礼,可是眼角瞥见楚风,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示。
皇帝没有吭声,眼色昏沉,藏着尖刀利刃,“是谁?”
这句话没有明确的问谁,不过除了刚才说话的容若外,也就是奄奄一息趴在地上的月落。
月落嘴巴一开一合,声音低的很,她没有什么力气的吞吐着气息,嘴角一直在流血,说不出什么话。
刘恁弓着腰上去,殿里的人都大气也不敢出,听刘恁稍稍尖锐的嗓音说道:“月落交代了,是她在太后的药膳中添了毒。”
瑾贵妃凤眸一厉,呵斥道:“毒从何来,受了谁的指使?”
“还不肯交代。”刘恁在皇帝身边那么多年,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只是月落无论再怎么受刑,除了交代自己下毒外,再也不肯吐露一分,要不是再打下去人就死了,刘恁只好收手。
太后还躺在那里,太医们包括容若对她的毒束手无策,皇帝的脸黑到底,站起来一脚踢翻了月落,她的身子被抛起又跌落,胸口痛的弓起背来,嘴里被血填满,吐出一口后,忍不住咳嗽起来。
“告诉朕,谁让你给太后下毒?你的雾莲散从何处得到?”皇帝一步步走过去,居高临下,气势压迫着人,连呼吸都困难,他的眼睛从未有过的冷,好像结了一层寒霜,说话的时候,那种刀刮过的感觉,叫人连心口都生疼。
只是月落现在全身都痛,反而对外界的感受麻木了,她拼命的眨了眨眼睛,眼睛外面一层血泪化开,瞳孔有些涣散的抬头,“皇……上……奴婢,是奴婢……”
皇帝一手拽拳,像是看死人一样无情的目光看着地面,一脚踩着月落的手臂,用不容反驳的口吻道:“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不说,朕屠你满门!”
月落迟钝的睁大眼睛,瞳孔放大,一点点回神,黑色的瞳仁里面,反射出皇帝猩红的眸子,她指尖控制不住的一颤,疼痛好像远离了身体,连灵魂都开始抽离,只剩下‘屠你满门’四个字在耳边来回轰响,让她的脑子都快要爆炸。
“是……是……”月落嘴角流出一股黑血,头一歪,瞪大着眼睛,咽气了。
刘恁马上跑过去,蹲在地上探了一下,怔怔的抬头道:“皇上,她闭气了。”当着皇帝的面死了,刘恁脑门子蹿起一阵冷汗,刚才那么打她,就差打死了月落都没有服毒,刘恁根本没想到月落居然身上带着见血封喉的毒药!
皇帝龙袍一甩,脸色更沉也更冷,什么都没问出来,人却死了。
“刘公公,让我看看吧。”容若过去,刘恁让开一些,抹了一把额头冷汗,此刻都不敢看皇帝的面色,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
容若掰开月落的嘴巴,眼睛,检查一番后,对刘恁道:“事先就服了毒。”
刘恁心中稍稍缓口气,还好还好,不是口中含着毒,不然就是他失误,没有提前检查清楚。
“真是好手段。”皇帝冷笑一声,忽然转身看着大殿中的所有人,眼神阴鸷,“居然敢当着朕的面耍手段。”
楚望知夫妇对视一眼,眼神交流了一下,他们虽然还不知道事情经过,可是刚才听到了,皇帝说太后中毒,而这个宫女正是平时伺候太后的贴身宫女。
再加上楚风还跪在殿中,那么多大臣又唯独他们夫妇给请到这里,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是傻了。
皇帝当头冷喝道:“楚夫人,你看清楚,地上的人你可认识?”
长长的袖摆落在地上,接着宽口袖子的掩盖,楚望知捏了一下林原秀的手,以作宽慰,林原秀抿了抿唇,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半抬头,声音干脆:“见过一面,五月十二贵妃宴请臣妇等人,后去寿康宫拜见太后时,见过一面。”
“为何避开他人,私下在庆喜宫见面?”皇帝的问话很直接,声音冷硬,已经是怀疑上了。
林原秀是山寨匪首的女儿,身上自带着一股子的匪气,虽然这些年当多了楚夫人,这种混不吝收了不少,可是到底不是一般女人,说话也利落有声:“回皇上,那日臣妇才要进寿康宫,那位姑娘说臣妇头上一支朱钗掉了,陪臣妇去找了一圈,臣妇倒不知道何时经过的庆喜宫。”
那日,便是月落和另一位宫女带着她们去的寿康宫,正好那天肖红梅没去,林原秀就是混个过场,落在人最后面,还是月落提醒她头上一支钗子不见了,还主动带她去寻找,她来过后宫几次,但是宫殿都没认清,哪里知道什么庆喜宫的,只是当时心中想着,太后果然是个慈和的性子,连带着身边的宫女也是那么妥帖。
现在想起来,林原秀依旧不觉得这桩事情有什么要紧的。
楚望知心中却是咯噔一下,若是不要紧,皇帝为何突然提起?
果不其然,接着一句话,柔柔弱弱的刑贵人说道:“偏巧又是庆喜宫……今晚楚大人也是醉在那里呢。”
楚望知心中道不妙。
“没错,除了都是庆喜宫外,今晚上楚大人撞到的还偏巧也是月落。”刘斯缈紧跟着加上一句。
这么前后一联系,楚望知自然而然得出一个结论,他的夫人和儿子与月落有不可告人的勾当,地点则是庆喜宫。
楚望知能这么想,其他人也当然想到了。
“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拙荆常年身处后院,绝不可能与人结怨,更不会有这个胆子害太后啊皇上。”楚望知心里忐忑的不行,说话也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他清楚的很,这是有人要对楚家下手了。
怡妃捻摩着手中绢帕的绣花,美眸微动,脸色从刚才开始就有些不好,这会儿开口,声音居然有些轻哑,“楚大人一向明事理,护国公又是知根知底的人,皇上,或许其中真有误会……”
瑾贵妃凤眸半抬,凤仪端正,“皇上,事关护国公,臣妾认为,还是要小心谨慎才好。”
现在说起来,嫌疑人是有,可是到底证据不确凿,也没有明确指出就是楚家的人心怀不轨,非要给太后下毒,毕竟没有这个动机啊。
给太后下毒,他们图什么呢?
“可是……太后的汤药有毒,只有楚大人有机会碰到。”刑贵人脱口而出,而后感觉自己失言,又抿唇道:“兴许也是巧合吧。”
这么先扬后抑,倒是又无形中添了一把火,皇帝的眼睛唰的扫过去,眼中浓稠翻滚,显然有所怀疑。
这种怀疑的种子一旦生根,就不自觉的开始联想。
他怎么就忘了,燕家和楚家一向交好,又与静王来往密切,先是给太后下毒,然后搅的后宫不宁,再找机会对付他这个皇帝,最后压着西北几十万兵马,文有楚家,武有燕府,静王得天下之主这个位置,还难吗?
这么一来,他先是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家三口,再转头睨向大殿门口始终一言不发的三子,心好像住了一片海,表面波澜不惊,深处早就汹涌滚动。
皇帝眼神阴狠而冰冷,突然呵斥一声:“楚望知,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想来帝王心思多疑,楚望知光是看皇帝的神色就知道事情走向不妙,连忙磕头道:“皇上,楚家世代忠良,绝不会做出欺君罔上的事,只是犬儿无状,酒醉误闯宫门,但就是再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
“哼!不敢!”皇帝不听楚望知说完后,冷冷的打断道:“朕看他胆子大的很,你们楚家胆子大的很!”
楚望知一颗心往下沉,也许皇帝根本不需要真相,就要认定楚家有罪,正如忌惮燕家那般,已经对楚家生疑。
林原秀冷峭的眉宇划出一道冷嘲,她是山匪,身上就带着一股匪气,只是这些年收敛了,“皇上,捉贼捉赃,楚家可以认罪,但也要证据明明白白的放在眼前,否则光凭口头上的几句话,请恕臣妇不认!”
楚望知倏然拽住林原秀的手掌,她反过来拍了他一下:没事,她什么都不怕,皇帝就想要他们伏法,也该让他们心服口服,否则即便是皇帝,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
楚望知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没有林原秀想的那么简单,若真是那样,又怎么会没有证据呢。
即便没有,总也能造出来。
“皇上,微臣想起来,那个酒好像有问题。”楚风脑子混沌,这会儿酒气散的差不多,脑子也就清楚了,想想他虽然不是千杯不醉,可是没道理醉的那么快,还在外面睡的人事不知。
皇帝看了刘恁一眼,刘恁马上出去吩咐了人几句,让人把宴会中的酒杯,特别是楚风位置上的给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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