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夜风带着不安定的燥气,在四周虫鸣声不断起伏中,似隐藏着一抹危险的气息。
天色苍暗,风一卷,云层裹住月光,远离了欢闹的中心,这里静谧,幽暗。
容若走到一个房间面前,突然顿住脚步,前面带路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恰好月亮退到云后面,看不清她此刻的脸庞,仍旧是仓惶易惊的声音,战战兢兢的回头道:“夫,夫人……就是这里。”
容若左右看了一圈,抬头看向带路的女人,“没有其他人?”
声音交缠晚风,微微有点凉,把艳姬给惊了一下,喏喏道:“是……他们都去前面参加节日了。”
容若才点了点头,看着艳姬打开门,里面有灯火,不过微亮,只模糊看到一个人影,不是很清晰。
刚才她走在路上,艳姬忽然出现,说是尼雅夫人摔了一跤,容若还没回过味时,艳姬给她解释尼雅夫人就是她早上见到的那位,塔满长老的妻子。
因为今天是吃新节,艳姬又怀了身孕,按着那犴族对子嗣的重视,自然是不会让艳姬去人堆里的,也怕她伤着了,所以尼雅陪着艳姬参加完开口的祭祀祈祷后就准备回来待在房里不出去。
可是天色昏暗,昨日又下过一场雨,回到门前时,尼雅不小心踩到一截圆木头摔了一跤,人当场昏迷了过去,艳姬害怕正想去找塔满长老,不过恰好先撞到了容若,就请她回来看看。
艳姬一脚跨进去,身体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没站稳,整个人轻晃了一下。
容若努了努嘴唇,这人看着身材魁梧,怎么走起路来倒显得弱不禁风?
艳姬回过身来,垂目对着容若笑了一下,这个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火光在她眼中一晃而过,好像跳跃着一丝不安。
因为房中火光黯淡,加上艳姬站在门口,大半个人影都隐没在暗处,她瞧不真切,也没多想,就一步跨了进去。
‘啪嗒——’门被关上,容若回头,身后已不见艳姬的身影,她眉头微蹙,这个女人搞什么鬼,想要伸手推开门,却感觉身上有一抹黑影罩过来,猛然仰起头,瞳仁倏然紧缩。
*
外面的热闹还在继续,木啴啴被人拉着跳了一支舞后,就和容若分散开,中间人多,也没挤过去,本来她还有些事和容若商量,只能等着明日再说。
这个夜晚的激情还在继续,木啴啴到底不是那犴族人,加上心里藏了事情,很快退出人群,环顾一圈,却看到了一个人高马大的身影,眯了眯眼睛,跟了上去。
跟了一阵子,木啴啴居然跟丢了,转身差点撞到人,“抱歉。”她属于外柔内刚,除了和厍可汗对呛那次外,平时说话都算客气。
“哦呵呵,是木长老啊,你怎么不去唱歌跳舞,嗝~今天的青果酒味道真是不错……”塔满长老也不知道在哪里喝了点酒,估计是不胜酒力,脚步有些虚浮,倒是还认得清人。
木啴啴颔首:“多谢招待,我有些累了。”
塔满红光满面,笑着道:“是……嗝~是吗?那你不如跟我们再喝几杯。”
看起来塔满长老还是喝醉了,木啴啴不想和一个醉鬼多说什么,毕竟牛头不对马嘴,说了也是白说,客气的点了点头,就告别了塔满长老,可是她再绕了两圈,都没找到人。
木啴啴秀眉拧揪起来,心中不解,刚才明明就看到厍可汗了,怎么走到一半人突然就不见了,也没见分岔路口啊?
她白天找过厍可汗一次,不过对方没再见她,所以刚刚打算直接堵人,结果人没堵到,反而弄丢了。
木啴啴想着刺探一下厍可汗的态度,如果可能的话,想跟他谈判一下,毕竟两族离的近,常年累月的交战,对任何一族来说都并非好事,她没想着永远保持和平,不过最近两族损失都不小,如果厍可汗愿意,她希望立一个十年和平之盟约,互不侵犯。
容若说的不错,五十多年前的事情,已经分不清孰是孰非,但因为过去而使得现在的人活在不太平中,是否为一件得不偿失。
木啴啴并不是老旧派,看的也比较开,蔓绮妮死了引发么乌族全族的怨恨,但是那犴族又为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故人都已经逝去,活着的人才更重要。
昨日和厍可汗争论过后,木啴啴思考了很多,所以打算今天再找厍可汗聊聊,结果人家不想见她了,木啴啴无奈,她真的不是找他吵架来着。
找不到人也没办法,木啴啴倒是准备回去了,可走着走着,忽然眼前一花……木啴啴拧起眉头,她是看错了?
要不然怎么看到厍可汗飞进了一个房子里!
木啴啴心中狐疑,脚步顿了一下,犹豫半天还是迈动了步伐——
好不容易找到厍可汗,一定要抓紧机会跟他谈一谈,否则到了明日他还不一定愿意接待自己。
*
无人的房舍后面,僻静,幽暗。
忽然,‘嘭——’一下,重物重重栽地,激起泥土里一层污水。
云开雾散,月色从上面洒下来,照在屋后走出来的一道人影上面,容貌寻常,只那双眼睛,狡黠发亮,透着光。
容若拍了拍手,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人,因为污水飞溅,早就把整张脸染了一滩泥水,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嫌恶,目光移动,却是看向一旁。
更深的暗处,哪里另外站着两个人,黑衣劲装,全身冷的像没有感情的机器的,是慕北辰身边的暗卫。还有一个女子,瑟缩着抱着双臂,头低到脖子里,身体微微发颤,不敢看人。
容若面上掠过一抹嘲讽的冷笑:“是他让你骗我去房里的?”
女人瑟瑟发抖,想要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听到问话,稍稍抬高了一点头颅,当她的眼神对上容若冷漠的目光,四目相交——
一人仓皇失措,一人萧肃冷厉。
目光带刀,能杀人无形。
女人脚下一个踉跄,半边身体扑倒在地,正好脚腕磕在小石子上,痛的面色煞白,一下子回不过气。
容若却没有半分动容,她冷冷的看着艳姬,不怒也不笑,好像看的是一个死人,只是全身那股子戾气,犹如凛冬寒雪,叫人靠近一点,就被她的寒气冻结,冰封十里。
黑衣暗卫虽然从头到尾没有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可是心中暗暗吃惊,他从蓝县开始也算跟了一路,这位容姑娘手段也是有的,但从没有过这么森冷的气场,简直叫人害怕,像是一下子叫人身处修罗场。
仔细想来,此刻她发出的气势,倒是有点像……王爷。
一刻钟前,容若随着艳姬进入了一个房间,她刚一脚踏入,就感觉空气里散发出一种古怪的味道,因为本身对气味敏感,而且又是学医的,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个味道代表什么,不过那会儿还没想那么多,一个男人就出现了。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她毒哑的奇木达,他面露凶光,眼中带着淫 秽,忙乱中,容若虽然还没时间细想,可眼前的男人加上艳姬突然逃离,她马上就判断出这是一出陷阱。
被一个她曾经救过的,早上还给她开方诊病的人算计了!
容若不可谓不气愤,不过气到极致就反而冷静下来。
暗卫虚虚睨了容若一眼,除却凤梧和彩蝶明面上跟着慕北辰之外,白羽是最常被召唤的,但是不代表其他的暗卫就不在,不过他们更隐蔽一些,平时也都听从白羽吩咐,除非有大事,否则不会轻易现身。
容若被艳姬骗过去的时候,暗卫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一开始没有多想,直到看见那个女人慌慌张张的从房间里退出来跑走。
暗卫们是谁,那都是身经百战,执行过各种奇奇怪怪的任务,是人是鬼第一眼就能分辨出,所以看到那个女人跑出来,马上感觉到异常,正好他在附近,就过去看了。
原本暗卫寻思着容若是不是遇到危险了,还想着若是出手使得容若脱困,岂不是捞到大功一件,不过他才落到房间里,就被眼前的样子吓了一跳。
男人抱头缩在地上,从露在外面的皮肤看不少地方都有些流血破皮,而那位容姑娘,一脚踩着男人的背上,一只手还抡了一只椅子,他进去的时候,正高高举起……
暗卫眼皮子猛跳了一下,容若那一记还是砸了下去,男人直接头破血流,晕死过去。
这女人,真是贼特么狠。
在暗卫闻声不动,其实内心已经慌的一笔中,容若放下脚,喘了两口气,斜眼一瞟:“看戏啊,还不把他弄走。”
暗卫:“……”
所以才有眼前一幕。
艳姬摔的疼了,却还是努力爬过去想看看男人怎么样,容若冷眼看着,等到两人刚刚挨上了,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嗤,“房间里点了烈性欢好香,你是打算把我骗过去陪他上床吧。”这说的还算好听的,根本就是诱骗 强 暴!
暗卫眼珠子死死的盯着前面一块砖,容姑娘说话也太……直接了吧。
容若眼珠子一滑,好像流窜过一道惊鸿,嘴角微微上翘,勾出森凉的弧度:“对付这种人渣,寻常手段看来是不行的。”
暗卫眼角动了一下,莫名感觉身上有些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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