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不打一出来,武侧妃脑海中的美景一夕间轰然倒塌,皇贵妃的位置也长了翅膀一样跟她越飞越远了。
瑾贵妃眼眸一垂,对着那个抖个不停的宫女道:“你看到了什么,再重复一遍。”
带着命令的强势语气叫宫女猛的抬起头来,苍白的脸惶恐不定,一只手拽着领口处的衣服,好似那种沉水时的窒息感犹在般拼命的喘息着,直到看见瑾贵妃一双淡泊的凤眸,也跟着平静下来,开口道:“奴婢,奴婢是菡萏院的下等宫女,今天一早天刚亮奴婢去打扫院子的时候,听到,听到……”
宫女咬着唇,面色不安,那种死亡的恐怖再次压了上来,“鸢贵人的房间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奴婢怕鸢贵人出事就赶过去看了一下,看到里面太子压着鸢贵人……”宫女把头垂到脖子里,打死也不敢说那个香 艳的场面,含糊的略过,又道:“奴婢被吓到就叫了一声,谁知后边蹿出来一道黑影把奴婢摔到了后面的荷花池里,奴婢差点被淹死,还是巡夜的侍卫经过发现奴婢才将奴婢救了起来。”
“按她说的,莫非还有人守着不成,否则哪能那么巧,鸢贵人身旁的贴身侍婢都不见了,偏只有个打杂的小宫女在那院中。”怡妃美眸上下翻飞,话锋迟迟疑疑,但哪一句不是掐在点子上。
一边是太子和鸢贵人喊冤,都说自己不知情,另一边菡萏院的打杂小宫女无端叫人差点害死,就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这么听下来,谁都会觉得鸢贵人和太子的话里漏洞百出。
本来就是,菡萏院虽然不大,可上上下下奴仆也不少,更别提各种干粗活的,这么偏偏昨晚上鸢贵人院中一个人奴仆都不见,不是叫人特意打发了还能如何?
瑾贵妃眸色微微沉敛,问道:“既然其他人都不在,你怎么一大早去了鸢贵人的院中打扫。”
这些话瑾贵妃刚才都审问过一遍,叫宫女再回答一次,也是为了给皇帝听,所以宫女很快应道:“本来每日申时三刻钱姑姑都会派下第二天的活,不过因为昨天白天奴婢出了一趟宫回来晚了就没接到钱姑姑的指派,奴婢料想着应是与之前相同,才起早就去了院中收拾,却不知正好撞见……”
“父皇,不是啊父皇……”太子看到皇帝越来越阴沉的脸,双目具赤欲裂,拼命的磕头道:“不是儿臣,父皇听儿臣解释啊!”
鸢贵人柔弱的娇躯一晕,软倒在地,她是后宫妃嫔,失贞一事轻则打入冷宫,重则累及家人,鸢贵人自知没有活路,眼泪潺潺而流,对着皇帝哭喊道:“皇上,嫔妾是冤枉的啊。”
极怒之后,皇帝异常的冷静下来,眼眸一扫,冷厉的光同时扫过殿内众人,叫大家感觉到冷飕飕的风吹进了骨子里,顿时不寒而栗。
“皇上,此事不宜宣扬。”光线从窗外射入,闪进瑾贵妃眼中,晦暗不少,她冷静自持的话语犹如敲打在众人头上的钟,平和的语调却隐隐散发着如泰山的重力:“所有知情人皆在殿中,依皇上看如何处置才好?”
这种事情,瑾贵妃不问也大概知道皇帝心中的想法,所以当皇帝出口时,她并不觉得意外,“鸢贵人暴毙,太子暂时禁闭东宫……”
自然不会用太子祸乱后宫的罪名来定夺,否则丢的是皇帝的脸,让天下百姓指指点点,瑾贵妃知道,以皇帝的做事方式,过后一定会另寻个名头废了太子,软禁起来。
至于鸢贵人,瑾贵妃看着年轻女子像是开败的花朵,一瞬间就萎靡了,花期短的还没来得及盛放,可在后宫沉浮几十载,她早已经看惯了这些美丽的花骨朵是怎么装饰后 庭,又各种不同方式的衰败,最后屹立不倒的,也只有那么两三个。
“娘娘,娘娘,求求您救救奴婢,娘娘……”瑾贵妃绛紫色的凤穿牡丹袍被宫女一把拉住,她带着祈求的目光抬起头来,青涩的脸上泪水涟涟,眼底满是说不出的恐惧。
瑾贵妃慢了一步,缓缓回过头来,从容平静的目光放在宫女的脸上,看了片刻,端庄雍容的面部表情不变,转身往前走,一步一步,走的那么稳那么果决,而那截凤袍也终于在宫女的手中一点点被抽离出来,就好像顺带着剥离了宫女的整个人生。
后宫里,谁的命运也不是自己能主宰的,更何况死一个无足轻重的窥探到不该看的宫中秘辛的粗使小宫女。
“完了,全完了,完了……”武侧妃跌跌撞撞的从御书房出来,真的好像做了一场梦。
鸢贵人当场被拉出去处置,过几天传个暴毙的消息出宫,这种事情于后宫而言屡见不鲜,外面的人就算再怀疑也无从得知真相,这算是维护住了皇帝和宫里头的体面。
至于菡萏院,那一群宫女太监怕也是一并解决了,死几个奴才对于皇帝来说,算不上一件事,用这点鲜血来洗刷皇帝身上被太子和鸢贵人沾染的一点灰尘而已。
武侧妃根本不关心别人的死活,而是清楚知道一件事,东宫完了,太子完了,她也完了。
虽然现在皇帝没有马上就下旨褫夺太子封号,可她知道这个是早晚会发生的,毕竟哪个皇帝会容忍一个还没登上帝位就开始肖想自己女人的儿子。
这对于皇帝来说不止是耻辱,更是一件细思恐极的事,如果今日你可以肖想皇帝的女人,明日是不是也会肖想皇位而做出弑父杀君的大举动。
陆思茗一步一个脚印,看着稳稳的踩在地面上,实则也是茫然无措的,她看着旁边耷拉着脑袋,失去神采惶惶不安的太子,眼睫往下一压,眸子里好似被烟雾笼罩,朦胧胧的,看不清眼前脚下,也看不出今后未来。
在东宫的人失魂落魄的回宫时,没人看到墙角一闪,一抹影子从假山后头闪过。
端王府
立在书桌前,端王挥毫泼墨,大笔书就两个字——天下,绵里裹铁,浑厚有力,散发出野心勃勃的气势。
黑影悄无声息的落下,对着端王行礼后安静的站在一旁,只等到端王收了笔势,把毛笔扔在桌案上,走到窗台活动手腕,才跟着走到了他身后。
“如何?”端王心情不错,嘴角往上勾起,看着窗外的红花绿柳,眼中带着志得意满的神态。
黑鸠恭敬的垂头回道:“宫里刚刚传来的消息,鸢贵人暴毙,皇上将太子软禁东宫中。”
端王理了理袖子,闻言阴鸷的眸中闪过一抹狠光:“为人臣子的怎么也要在父皇需要的时候添火加柴,后面的事情可以做了。”
黑鸠抱拳:“是!”如来时一样,又迅速从书房里消失。
端王看了一会儿外头的红花,招了一个侍女进来:“王妃今日在做什么?”
“王妃一早起来逛了一回花园,现在坐在鲤鱼池旁边喂鱼。”显然端王日常就会问,侍女才能马上一五一十的禀告道。
在侍女以为端王会过去找王妃时,他却只淡淡嗯了一声,也没见什么动作,往后一指:“那套首饰稍晚送去给王妃,后日是本王岳父过寿,让王妃戴上。”命令的口气好像随便装饰一个阿猫阿狗,哪里来半点外间传闻的呵护宠溺。
侍女仿佛习以为常,应声道:“是,奴婢知道了。”
距离京城几十里地的县郊,慕原澈一觉醒来往外走,太阳已经升的很高,打开双手伸了个懒腰,看到狐小七低头在忙活什么,连忙凑过去,“早啊,小媳妇儿。”
“呸!”狐小七白了他一眼,死皮不要脸的家伙谁是他的小媳妇,“理我远一点,不知道你有口臭啊。”
换了别人怕是要羞窘了,偏偏慕原澈就是个混不吝的,非要贴过去:“你仔细问问,哪里臭了,明明是香的,再离近一点嘛。”
狐小七抓了一样什么东西直接拍在他脸上,扪心自问,她为什么会招惹上这家伙。
“咦?这是什么,定情礼物小七已经送过我了,还真客气……”慕原澈咧嘴笑着,拿下来一看,脸颊一僵,面部肌肉抽了抽,“诶……这东西好像近五十年我应该用不上吧?”
慕原澈拿在手中甩了甩,是一把烧给死人用的黄纸,上面粘到了慕原澈的口水,划出一道浅浅的印痕来,他嬉笑道:“小七就算想要我的口水,直接问我要就行了,何必还要绕个弯。”小七小媳妇儿,嘿,还挺顺口。
狐小七已经懒得和他耍贫嘴了,斜眼道:“你很闲是吧?”
“我不咸,嘴里还有点淡……”慕原澈摸摸肚子,眨着无辜的眼睛道:“饿了,小七给我煮个面呗,你煮的面好吃。”
狐小七真心觉得慕原澈脑子坏掉了,放着王府里头美味佳肴不吃,眼巴巴跑过来吃一碗阳春面,手指着后面桌子上,冷声冷气道:“面没有,只有两个馒头配咸菜,爱吃不吃。”
(https://www.duoduoxs.cc/biquge/87_87825/c77647908.html)
1秒记住笔趣阁网:www.duoduo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wap.duoduo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