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第一道光线透过窗口,容若缓缓直起腰,感觉整个人都快僵硬了。
守了一夜的门也终于在这个时候被打开,大家一起簇拥过去,只见得容若稍显憔悴的面容神色平静,却看不出什么来。
燕珣心口一紧,抓着门框的手指几乎要嵌进去,就连问都不敢问了竟然。
还是林原秀最沉不住气,道:“小丫头,梅梅如何了?”
“死不了。”容若忙活了一夜,又饿又伐,语气不甚好的丢下一句话,越过大家走到桌子面前,给自己倒了杯水。
这会儿,谁都不会计较容若的态度,明白她越是说的轻巧,肖红梅活命的几率越高,表示性命无忧了!
林原秀松下一口气,撑了一夜的精气神马上萎靡下来,靠在楚望知身上,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各路诸神,我明天就给你们烧一桌子酒肉。”
楚望知哭笑不得,人家都是什么烧香还愿,就到了她这儿搞什么酒肉。
燕珣手指一动,硬生生掰下门框一块木头,倒是愣了一下,连忙推门走了进去。
林原秀看着可怜的门框,摇头道:“看来还要赔人家一扇门才行。”
不过,肖红梅给容若救回来了,大家都是打心眼里高兴,哪里还在乎什么门不门的,不过是心情好了,才有闲心说笑罢了。
蓝月寒闻风而来,听得好消息,温文而笑道:“恭喜诸位,在下备了一桌早膳,既然燕夫人暂时无碍,诸位先去吃点东西,否则身体也支撑不住。”
林原秀知道燕珣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不肯离开肖红梅身边的,她和楚望知先去饭厅用食,过后再给燕珣送一份来。
蓝月寒走到容若面前,拱拱手,眉目温和,笑容似春风拂面,“久闻不如见面,神医名不虚传。”
一杯热茶下肚,容若感觉才缓过些气来,坐着半抬头,挑了半边眉头道:“聚宝堂大公子,同样久仰。”
蓝月寒微微一愣,似没想到她一下子就能认出自己身份,后笑了笑道:“在下姓蓝。”差点忘了,除却神医这个大家熟知的身份,她还是前一段时间在京城闹的沸沸扬扬的静王未婚妻,以静王府的人脉势力,查一个他自然简单。
“容若。”简简单单两个字,她就是容若,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无需以各种标注抬高身价。
蓝月寒眸中掠过一抹欣赏,微笑道:“容姑娘,有礼。”
蓝月寒引着容若前往饭厅的路上,有些欲言又止,容若发现了也当不知道,她太清楚这种神情代表什么,何必给自己徒增烦恼。
“容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饭厅前,蓝月寒终是开口道。
容若半垂的眼眸里浮过果然如此的无奈,抬头道:“你说。”以她个人来说,不需要给蓝月寒面子,但是蓝月寒对楚风和燕回的父母都有救命之恩,她和他们两已经是朋友,朋友的恩人嘛……间接也算在她身上。
蓝月寒月光般的眉间拧起一丝无奈,彬彬有礼的模样似春风吹过,不会叫人感觉唐突:“容姑娘可能治寒毒之症?”
“寒毒?”容若抱胸往后一靠,半面身体倚在廊柱上,日光照进眼中,清透而明媚:“先天还是……”
蓝月寒很快接话道:“是中了他人的毒掌,在下不瞒姑娘,这件事与在下的弟弟有关,这两年来,求遍了天下名医,访尽奇药珍宝,就是无法根治。”
容若头微低,手指曲起抵着下巴,眼睑敛起思索:“寒毒入体,轻则肌肉关节疼痛,风湿病症等,重则留滞经络,筋骨使得发作时全身疼痛难耐,饱受摧残,长久以往,影响引起身体各器官的衰竭,造成枯竭而死。”
蓝月寒眼眸一亮:“姑娘有法?”
“如果是先天的,我只能开药减轻病症,无法根除,但你说是中了毒掌……”容若略一思量,抬眸认真道:“病人呢,我总要对症下药。”
“这个……姑娘见谅,去年舍弟听说药王谷医术天下第一,所以去寻访药王谷,至今未归。”蓝月寒想起他的弟弟,眼眸里透着几分无可奈何。
容若颔首:“找药王谷倒也是好的,说不定他现在就治好了。”
“哪有那么容易啊。”听说药王谷自百年前就不出世,只每逢几年有弟子下山历练,医治全靠有缘,否则就是千金也不救。
吃过饭,容若给肖红梅换了药,交代燕珣每过一个时辰就喂半碗药,并且药不能凉,必须一直保持常温,这就需要有人时时刻刻的盯着煎药的瓦罐。
等从房间里出来,容若看到绿雀守在外头,看了看左右,走到一旁才问道:“回来了?如何?”
昨晚知道张寻礼带人居然去围了皇宫,那楚风呢?不是楚风去城外联络的红武卫?于是,慕北辰叫段衣带着暗卫出城寻找楚风,这一夜过去,却都没什么消息,所以一直藏着没告知楚望知夫妇。
后来容若见这里没有需要绿雀的地方,也让她跟着一起去了,此刻见到绿雀,容若就赶紧问道:“找到没有?”
绿雀神色古怪的看了容若一眼,容若有些稀奇,毕竟绿雀的脸庞常年缺乏表情,这乍然来一下,她还有点不习惯。
容若头上垂下一根树枝,同时探出一颗圆滚滚的脑袋里,哈哈笑道:“容若,你知道绿雀从哪里找到的老男人吗?”
“不知道。”容若诚实的点点头,她去哪里知道,要不然还用问她们,揉着额角道:“你们直说吧,我没功夫跟你们玩你猜我猜的游戏。”她到现在一夜未睡,也就是刚才眯了一小会,就起来去给肖红梅换药了。
糖丸仿佛被点了笑穴,笑的停不下来,一晃一晃扯的那根树枝摇摇欲坠,叫人担心她随时从上面掉下来,脑袋砸地,不过显然糖丸自己没有这成顾虑,很是幸灾乐祸道:“笑春风!”
容若茫然的睁着眼睛从糖丸脸上滑过,看向绿雀,什么地方,没听过啊?
绿雀抿着嘴唇,用特有的冷色调声音道:“小倌馆。”特别是用这张正经脸说出来,叫人感觉异常的违和。
容若抽了抽嘴角,低头干咳一声:“那个……他是那个……还是被那个……”
“什么?”糖丸脚瞪着树身,鹞子翻身,从上面跳到地上,眨了眨乌黑的圆眼:“那个,哪个?”
绿雀冷然的脸更冷了,像是雪花飘过,把她整个人冰冻起来,要不是眼眸避开了容若,容若都看不出她是害羞?
“咳……人没事就好。”容若从脑子里挥掉不可描述的画面,揉了揉脸颊道:“若是楚夫人他们问起,你再说吧。”言下之意,他们不问的话,也不用主动说了,万一问起楚风昨晚去了哪里,难道绿雀还得厚着脸皮解释一遍?
城内,郑智率领着护城军帮顺天府的人一起清理街道,因为天气寒冷,整条街都叫雪埋住了,因而里面的血腥连同罪恶一起暂时被隐藏起来。
但是,谁都不会忘记昨晚发生的一切,回想起来,如一场噩梦。
谢之章从街头走到结尾,一具具的尸体摆在街道两边,这幅景象太过于残忍,以至于他都不忍心再看,打从心里生出一份哀痛,无能为力。
顺天府,百姓的父母官,可是,他没有护住他管辖内的子民,他愧对这些永远不能说话的无辜百姓。
“谢大人,城外的坑已经挖好了,是否现在就搬过去。”郑智走过来,用着军人特有的掷地有声的音量说道。
谢之章背着手,仰天看着头上的太阳,光照反射,似乎在他眼睑处掠过一层水光,良久,他才用沉重的音调道:“郑统领,若是有死者家属前去,请不要阻拦。”
郑智耳中听着呜咽哭泣,悲伤充满了整条街道,他点头道:“大人放心。”
“唉……去吧。”谢之章转过身,走路的背影有些步履蹒跚。
不是他们不近情理,而是那些死者都中过毒,若是就地埋葬,怕有后患,只能在城外外坑,一同焚烧。
差不多时间,在这条街的隔壁,两个身材臃肿,用粗布麻衣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妇人从路上经过,边走边用袖子捂住口鼻,间或发出哀伤的哭泣声。
这一天上,这样的景象在各处发生,所以谁也没有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她们两人身上,只因悲伤发生了太多次,不是围观者麻木,就是深受其害的家属沉浸哀痛无暇关心别人。
两个妇人步伐紧而不乱,很快穿过街角,就在一个拐弯后,来到了前后都无人的暗巷里,走到某户门口,左右看了圈,其中一人推门走了进去。
“京城戒备森严,到处都是搜查的护城军,根本混不出去。”左边的妇人放下手,露出一张中年妇人风韵犹存的脸,不是水娘是谁。
旁边的黄衣女子现在穿了一套藏青色白条纹的粗布衣服,两个眉头拧成疙瘩,恨声道:“就差一点,功亏一篑,可恶!”她也没想到,皇宫比自己想象的还难闯一百倍。
水娘不满的转向她:“你还说,要不是你,长老的计划就不会失败,我也不至于沦落到此种地步!”
黄衣女子冷笑着反驳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难道你要去那个女人面前卑躬屈膝,请求她的原谅?呵~说不定,她早成了那些尸体里的其中一个也不定。”
“咯咯咯——是说本长老吗?谁准你背后妄议本长老的?”妖媚的笑声从空中传来,犹如一道惊悚的雷,劈的黄衣女子和水娘震在当场,神魂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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