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德殿
殿中气氛压抑,皇帝与贵妃坐在上首,两人面容严肃,同看向跪在殿中的蔺妃。
“皇上,臣妾难道就放任害死臣妾孙儿的人不管不问吗,那可也是您的孙儿啊!”蔺妃痛哭流涕,顾不上抹掉脸上泪痕,句句如泣血,大声喊道:“本就是卑贱下等之人,分明心术不正,竟然用狐媚功夫哄骗的静王团团转,如今连皇上也帮着她说话,可见妖女功力深厚,叫人防不胜防,皇上……”
“放肆!”赶在皇帝发怒之前,瑾贵妃低斥一声,凤眸凌厉,冷声道:“蔺妃,你在宫中私自用刑,皇上看在你伤心过度的份上免了责罚,居然还敢胡言乱语,认不清这是哪里,不是你可以说梦话的玉华宫。”
蔺妃以帕子捂住嘴巴呜咽哭泣,听了这话,梗着脖子道:“皇贵妃何必替妖女说话,难道就因为她诊治了你几日,你便被她蛊惑了吗?”
怡妃翻着手绢,垂眸时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讽笑,平时也说蔺妃愚蠢,没想到蠢到这个地步。
皇帝手掌往扶椅上一拍,手指着蔺妃道:“越说越不像话,你以前的贤良淑德,恭慧和亲呢,全都吃回肚子里去了不成?”
蔺妃被生生吓了一大跳,眼皮子猛跳:“皇上……臣妾……”
“闭嘴,朕不想听你说话!”皇帝眼眸阴沉的直视过去,压的蔺妃不得不低下头来,呐呐不敢言语。
刘恁从殿外进来,目不斜视的一路往皇帝的方向走,只用眼角余光扫过,发现殿中一个个神色有异,更加端住了手中的拂尘,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临近皇帝时,才行礼道:“皇上,太子来了。”
后面,太子缓步迈进殿门,亦步亦趋的走到殿中央,首先看到蔺妃跪在地上,眸光一闪,垂头站在蔺妃旁边,双手抱拳躬身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不知母妃所犯何事,叫父皇震怒,儿臣替母妃请罪。”
皇帝眉头挤成一个川字,目光不悦的往前看去,语焉不详的哼道:“你倒是孝顺……”不等太子回过味来,又冷言冷语道:“这一个晚上你在哪里,东宫是住不下你一个太子了是不是?”
太子心口咯噔一下,连忙跪下来,诚惶诚恐道:“儿臣……儿臣昨夜……”
“皇上,太子一向谨慎谦恭,敕始毖终,哪里敢心怀妄念。”蔺妃也忘记了哭诉自己委屈的事情,替儿子解释道:“昨夜太子不在东宫是有缘由的,并非不关心太子妃肚中胎儿,而是去了宫外行宫,亲自监督太后寝殿建成。”
怡妃甩了甩手帕,美眸低垂看着身上团菊绣花图样,细声娇语道:“太子一片诚心叫臣妾听了都感动,不过皇上不是把行宫建造的事宜交代给静王了,想来太子是不放心,才亲自跑一趟。”
蔺妃横眼冷眉瞥向怡妃,恼怒她总是喜欢拆别人墙,口中却不能直言,而是道:“那是自然,太子感念自小受太后福泽庇佑,别的事做不了,替自家亲祖母看看住所是否舒适还是可以的。”
“哟~蔺妃别是在怪皇上拿了太子的官职吧?”怡妃抬起手抚了抚耳边鬓发,美目流转,娇笑道:“从东宫到行宫,也不少路呢,连下了好几天的雪,冰天雪地的,太子赶路都累坏了吧。”
经过怡妃这么一说,再听蔺妃那句‘别的事做不了’,皇帝心中不满就腾的升起来,眉头一压,眼睛往下扫了眼,嘴角划过犹如刀锋一般的冰冷弧线,“衣服换过了?”
太子心口咚咚猛跳,头垂的很低,姿态恭谨道:“是,父皇,适才回宫身上泥泞不堪,儿臣不敢有辱圣眼,再则太子妃落胎病重,儿臣先回了一趟东宫再过来昭德殿。”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叫人想找茬也不行,怡妃适当刺了两句,心中也明白就算叫人去查,现在太子的人马一定也按着蔺妃和太子的说法把后面一切安排妥当,到底太子有没有去行宫,昨天一个晚上在哪里,再查也晚了。
瑾贵妃在旁开口道:“太子妃此次身子损伤不小,再加上意外落胎,一时情绪上难以接受,回头你要多加安抚陪护才是。”
太子心中稍稍缓过一口气,垂目应道:“儿臣知道。”
蔺妃暗恼的趁其他人不注意狠狠瞪了太子一下,转首看向皇帝,道:“皇上,该是审问容若如何下毒谋害皇家子嗣的时候,偏有人顾左右而言他,其心不正啊皇上,难道太子妃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却顾忌杀人凶手什么晕倒昏迷而放任不管吗?”
蔺妃心里恨恨的唾弃了一把,什么病重昏倒,全都是小贱婢自导自演的戏码,否则哪里那么巧派人去牢里就赶着时辰晕过去了。还有冬蛐和晴棠是怎么回事,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蔺妃,你心中着急皇上和本宫都知道,但是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还是不要轻易下论断的好。”瑾贵妃看皇帝懒得和蔺妃说话,不得不遵着皇帝的意思,看着蔺妃道:“本宫听说昨夜容若又是被杖打还叫人扔了水缸,最后差点叫人用带水的桑皮纸捂死,闹腾了一夜吧?”
蔺妃一脸那又如何的理直气壮模样,嘴角往下一撇,笑容轻蔑道:“方子还在臣妾手中,她开的药,还能有错?”
怡妃手指头摩挲着绢帕一角,卷翘的眼睫毛扑扇了两下,“臣妾有个疑惑,容若无缘无故为何要害太子妃肚中孩子?”
蔺妃眉头拧紧,唇角下抿道:“怡妃的话说的搞笑,亲不亲的日后容若也喊你一声母妃,你何不自己亲口问问她,兴许她有什么只肯对你讲的‘难言之隐’也说不定。”
怡妃眼眸半转,哪里不知道蔺妃暗指容若和她是共谋,挺了挺身体,回过话头道:“臣妾就是有点不懂,谁害了人大刺刺留个证据,就怕别人不知道是自己做的呢。”
“哼,本宫管不着,反正容若下毒害的太子妃落胎,证据确凿,容不得她和别有用心的人狡辩。”蔺妃挺直了背,眼睛直直看着皇帝,硬声硬气道:“皇上,容若不死,不足以平太子妃肚中孩儿之怨,请皇上做主,将她午门凌迟,暴尸三日。”
蔺妃咬着牙说完,殿中所有人都听出她的怨念不小,饶是太子都被惊了一下,皇帝面前这样说话,未免显得戾气太重,又过于霸道,但是他想叫蔺妃收回口中话语却又不成。
“蔺妃娘娘真是好大的口气,不过您这样说话是威胁皇上呢,还是替皇上做主。”满殿沉默中,从殿外传来轻快的音调,绵软的声音用舌尖刻意勾勒出婉转的妩媚,殿门被打开,寒风送来一波香粉气,像是春日里郁金香最浓郁时候的芬芳。
来人身穿着碧波荡漾的湖绿色裙子,上面用粉色的峭丝羽绣了一朵娇嫩鲜艳的粉荷花,底下由碧油油的荷叶托起来,随着她步伐袅娜,一步一迈,仿佛回到夏日里荷叶田田,蜻蜓追逐,花粉柳绿的盛夏时光。
也如一阵暖风,吹的人寒气尽散,空气也热烈起来。
“嫔妾参见皇上,参见皇贵妃……”桑昭媛一一行过礼了,才抬起头,年轻的脸上不笑也似笑,嘟嘴抿唇都各有一番风情。
蔺妃打心眼里瞧不上出身奴婢靠着爬龙床得来分位的桑雪,就算如今跪在地上,眼睛从下而上扫过去,眼底仍旧露着蔑视,“有你什么事,就敢来对着本宫呛口。”
桑昭媛自落胎后一度脾气暴躁,对待身边的侍婢动辄打骂,消息传出去后,连带着皇帝都对她冷落了些许,不过还是她有点手段,不知用了什么方式,这段时间又重新得回恩宠,连着好几个晚上,皇上都是去锦澜殿过夜的。
“放着平日嫔妾便是叫娘娘说几句,委屈委屈也就是了,但蔺妃娘娘刚才的话嫔妾不得不说,不管这前朝还是后宫的事儿,皇上自有公断,蔺妃娘娘怎能凭着一时意气,就说出气话呢。”桑昭媛袅袅婷婷的转过身来对着蔺妃,半垂的眼眸对上蔺妃满含轻蔑的面孔,眼底一抹怨恨极快的流窜而过,“说起来,刚才怡妃娘娘的疑问,嫔妾倒是恰好听说了外头两句传闻。”
蔺妃两边眉头挤在一起,“你想说什么?”
从前次桑昭媛被黑猫惊着了落胎后,桑昭媛心中就恼恨上了东宫,陆贵人和陆思茗同出陆家,如果说单单一个陆贵人因为陷害钱常在而费尽心机的使出这些手段,桑昭媛怎么都不会相信这里面没有东宫和蔺妃出手,不然仅凭陆贵人怎么做到的?
从汪择出事后,太子一再被牵累,明显皇帝已经对太子很不满,后边太子手上的差事尽数被剥夺就可看出皇帝有所动摇,加上皇帝还在壮年,后面一切都有可变,以蔺妃的性子能做出这种事完全合乎其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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