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可以现在就杀了我,那么,也不过就是在这一百二十三具尸体里再平添一具罢了,有些人生来渺小,有些人死的伟大,我并不是什么伟人英杰,但我知道在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一定有正义公正存在。就算我死了,这个真相依然存在,那么过个一年或者十年,甚至几十年,你们谁确定真相永远不会被揭露……”
容若水眸流转,明亮的就像胜利女神权杖上的宝石,毫无畏惧的看向皇帝,仰着下巴,道:“如果你们不信,我们可以打个赌,十天之内,一定会出现信中所说的将颠覆案件的证据,如若不然,我随你们处置!”
那封信容若和段衣是看过的,上面写着叶家案件的经过,并且直指凶手别有他人,并非早已伏法的郑家。
段衣薄唇紧抿,眼中划出一抹担忧,如果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步田地,他不该把书信拿出来的。
容若却不这样想,就算没有书信,该怀疑的还是会怀疑,他们突然来到这里本身就是一件值得令人怀疑的事情。再加上,容若这个人有个怪癖,她本身性情淡薄,对置身事外的人事物从来不会多加理会,可不代表有人犯到她头上了,她还能无动于衷。
很好,如今犯到她身上了,她管定了!
旁边众人心态各异,有看好戏的,有疑窦丛生的,有嫉恨容若希望皇帝赶紧收拾她的,也有暗暗佩服此女子勇气的……
皇帝沉敛的面容看不出任何心思,眼眸更是深邃无底,他的愤怒隐藏在下垂的嘴角处,威严一点点在眉宇间积累。
从未有一个人敢当面指责天子有错,容若是个特例,他可以一招手就让人处决了这个女人,但是,身为皇帝也有他的顾虑。
皇帝泛着精光的浑浊眼眸半眯起来,杀一个女人固然不是一件大事,但这个女人不仅在前一阵子救下了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太子,她还是静王突然带回来的未婚妻,更为重要的是……
如果事情真如她所言,叶家的案子背后有疑云,不管她生死,背后那只手一定还会再有动作,到时候,这个案子若是传扬出去,朝野上下沸沸扬扬,那么,他当时处置郑家的事,该如何对天下人说明?
说皇帝错判了冤情,还是让小人蒙蔽?
不,不可以,他是皇帝,怎么会有错,怎么可以出错,天子凌驾众人之上,有主宰一切的权利,他是万万不会出错的,就是错了,也是天下人的错。
心思翻转千遍,皇帝指腹轻叩龙辇扶手,缓声道:“叶家的案子人证物证俱全,没有任何疑义,如汪爱卿所言,此事充满蹊跷之处,必然有人装神弄鬼,不安好心……”
汪择看向容若,一边脸颊扯起一个得意的笑,但是,接下来皇帝的一句话,就叫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不过看在朕两个儿子的份上,给容若一个机会。因此,朕决定,给容若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中真的有所谓的证据浮出水面,朕就免了你的死罪,但是,没有的话,就莫怪朕不讲情面。”
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就是捉住背后那只手的最好契机。
汪择咯噔一下,面色一变:“皇上,千万不要被妖言蛊惑啊!”
“汪爱卿,你是说朕昏庸无能吗?”
“臣不敢!”
“好了,这个事情就这样决定了。”皇帝说完,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容若,瑾贵妃这段时间来常觉得力不从心,太医诊治多日也不甚有功效,明日起,你收拾一下东西住到宫中,给瑾贵妃调理身体。”
容若眼眸一转,瑾贵妃?后宫无后,瑾贵妃如今就是执掌凤印之人,只不过,听说她十六岁嫁给皇帝,二十余年来,居然一直都无所出。
最近真是怪了,先有太子妃,后有瑾贵妃,找她看病的一个接一个,她可真成香饽饽了。
容若冷笑一声,余光扫过皇帝和蔼宽容的脸庞心里摇了摇头,她怎么不知道皇帝的意思,看病是其次,目的是想把她软禁在宫中罢了,至于背后的心思,容若不想再猜下去。
“是,容若遵旨。”微微低头,敛去眸中万千光华,这已是皇帝最大的退步,她不得不接受。
皇帝深深看了容若一眼,指尖放在扶手上一敲。
刘恁走出来,尖细的嗓音高喊道:“起,回宫——”
所有人皆跪下来,再三呼万岁,恭送皇帝离开。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知道今天的狩猎比赛是不可能再进行下去的。
孙乾负责重新安置叶家尸首,指挥护卫军去处理去了。
其余大臣陆续离开,这个鬼地方,本身日照就不充分,显得阴森森的,再看看地上那么多尸体……待久了浑身发毛。
太傅陆从文走之前,凝视容若片刻,眼底有一阵飓风涌起,又很快恢复平静,转头离开。
汪择离容若最近,鼻孔中重重冷哼一声,嗤笑道:“不自量力。”拂袖转身。
……
到最后,只剩下容若和段衣两人。
“容姑娘,你刚才把我吓坏了。”段衣心有余悸。
容若拨了拨额前碎发,笑了笑:“怕什么,你不是早该想到的?”
段衣一愣,对上容若清透纯黑的眼眸,那眼睛澄澈的不染任何杂质,又仿佛吸纳着天地间所有的灵气,任何人的心思,在这样的一双眼睛前都藏不住。
“哈哈,吓到你了吧?”容若哥两好一般拍了拍段衣的肩膀:“小场面,姐经过的风浪比你走过的桥还多,这都不算事儿。”
段衣都有点恍惚,似乎刚才难得正经,洞悉人心的容若根本不存在,一直都是现在这个嘻嘻哈哈,装傻充愣的女子。
“段衣,你挺够义气,我就允许你当我闺蜜,以后有肉给我吃,有活你来挑,你就放心吧,只要有我一顿饭,少不了你一碗粥。”
段衣眼角抽搐,闺……闺蜜?还有凭啥他一个堂堂静王爷的贴身暗卫要给你干活,还只得一碗粥的待遇,太凄惨了吧。
他拒绝!
“不要太感动,应该的,我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够义气,关键时候,还能在你背后插两刀。”容若笑眯眯的看着段衣,那笑容说多诡异就有多诡异,就像狐狸盯上小白兔。
段衣想到小白兔是自己时,浑身打了个恶战。
“容姑娘,我可否问你个事儿?”
“问吧。”
“你……这个手是不是……”
“矮油,段衣,没看出来嘛,原来是个闷骚男啊。”容若捂嘴笑:“偷偷摸摸看人家小姑娘的手,啧啧。”
段衣额头三条黑线:“我是说,你刚才好像摸过尸体后,没洗手。”
容若眼珠子缓缓移动,注意到捂着嘴巴的手……
一股反胃涌上来。
呕——
强压下去之后,淡定的放下手,放在段衣肩头搓啊搓:“我只碰了尸体的衣服,也不是很脏嘛,就跟我现在搓你的衣服一样。”
段衣要吐不吐,喉结很诡异的滑动不停,面色青白交错。
容若扳回一局,心满意足的放过段衣,双手背在身后,迈着轻快的步伐往来时的路走。
段衣决定了,珍惜生命安全,远离容姑娘。
走了一段距离,段衣思前想后,还是开口唤道:“容姑娘,你当真有信心吗?”
段衣不知道容若是否清楚君无戏言四个字,三日内如果没有所谓的证据出现,段衣确信皇上是真的会处置容若的。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看运气吧。”说着,容若还真的煞有介事的仰头朝天看去。
这时,远方沉寂的天空突然发出接连的爆炸声,明亮的火花闪个不停。
容若眨了眨眼,大白天放烟花?
段衣凝眉片刻,眯眸:“是信号弹,那边好像出事了。”
“嗯?离我们好像挺远的……咦,今天来林子里的人不都是狩猎的吗,莫非谁让老虎咬了?”
“不对,按这个信号弹的数量起码有十几个……”
十几个人同时放信号弹说明什么?肯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啊!
容若忽然看向段衣:“慕北辰身边是不是没人?”
两人同时想起刚才遇到过黑衣人的追杀,既然有杀手潜藏在林中对容若下手,那当然也不会放过慕北辰这个正主那边啊。
“容姑娘,我……”
容若一挥手:“走吧。”
段衣低头看着手臂上那只爪子,为难道:“容姑娘,那边可能有危险,你还是回到赛场外面吧。”
“啰嗦。”容若轻斥一声,凝起的眉间带着一份不容置喙的凛然:“如果不想让我毒哑的话,就不要再多说一句废话。”
段衣从她清冷疏离的眼神中看出,她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越来越看不透,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容若。
容若挑眉,红唇划出捉弄人的笑意:“看够了吗,好看吗?”
“呃……”段衣赶紧扭头看别处,满脸尴尬,俊脸涨成红色。
“啧啧,闷骚段衣,你还是个雏吧?”
段衣:“……”
他刚才的确是看的失神了,可绝对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好不好,天呐,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没有觊觎准王妃的胆啊。况且这个女人,他消受不起,也就王爷能摆平了。
“哈哈哈~”容若心情很好的大笑起来,她现在终于意识到为何慕北辰老是喜欢用那句话戏耍她。
爽,真特娘的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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