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初从公司离开后还有个应酬。
结束后回到家,秦母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翻阅杂志。
电视机开着,正在播报一则新闻。
一个女孩晚上下班后回到住处,被住在隔壁的几个男人强行拉进屋内。
幸好室友听见动静及时赶过去救人,才免遭□□。
秦母指着电视上跟秦怀初感慨:“人有时候真的不能图省钱,那些价格低廉的大学生公寓,一般都建在很偏僻的郊区,治安不比其他地方。里面每层楼那么多房间,男女混杂,什么垃圾都有,实在太不安全了。”
秦怀初蓦地想起,薛雯说沈冰檀现在住的地方是西巷胡同的大学生公寓。
齐特助说,那里一晚上二十块钱,很便宜,但环境很差。
公司距离西巷胡同那么远……
秦怀初看了眼腕表。
沈冰檀下班时已经很晚了,根据距离来推算,她可能现在才刚到家。
新闻上的事让他有些不寒而栗,秦怀初没顾上秦母后来跟自己说了什么,大步上楼回房间。
他从沈冰檀的简历上抄了手机号存在手机里,毫不犹豫地拨打出去。
结果没打通。
强烈的不安将他整个人笼罩着,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又试着拨了几次过去,还是没通。
秦怀初有点坐不住了,急急忙忙冲下楼。
看见他手里的车钥匙,秦母站起来:“这么晚了你去哪?”
“有点事。”他从屋里出来,迅速上了车,系上安全带。
打开导航搜了下沈冰檀住处的方位,出发前,他又耐着性子拨了电话过去。
这次打通了,里面传来清凉平和的声音:“您好。”
秦怀初悬着的心渐渐平复下来,扶额才惊觉不知何时竟吓出了冷汗。
怔愣间手机里又“喂”了一声。
秦怀初疲软地靠在椅背上,揉几下眉心,懒懒出声:“是我,秦怀初。”
两人之间沉默了大概半分钟,沈冰檀才缓缓问道:“秦总,您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秦怀初刚刚只顾着关心沈冰檀的安危,打电话时没想那么多,此时被沈冰檀一问,他才发觉自己好像有些冲动了。
将车窗放下,微凉的风吹拂着让自己冷静片刻,他才不紧不慢地问:“怎么刚刚一直没人接?”
“刚刚手机静音在口袋里,没听到。”
沈冰檀应着,话题回到最初,“秦总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公司有了禁止办公室恋情的新规定,作为你的老板,我觉得有必要亲自告诉你一声。”
大公司里有这样的规定也不奇怪。
不过即便是通知,也应该是雯姐告诉她,应该轮不到秦怀初这个大老板吧?
“另外,从明天开始你的工作由我一个人布置,以后每天下班回家手机不准调静音,没准会有工作上的安排,联系不上人损失谁来承担?”
这么说来,以后秦怀初算是她的直接上级了。
怪不得是他告诉自己这个公司的新规定。
沈冰檀心里想着,对电话里应:“好的,知道了。”
“嗯,那就这样,早点休息。”
秦怀初那边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沈冰檀重新回到宿舍,“蘑菇头”和“奶奶灰”两个人已经收拾东西打算出门。
刚刚被沈冰檀打两个人也不生气,反而变得热情起来。
“奶奶灰”说:“沈冰檀,没想到你打架这么厉害,要不然你跟我们混吧,有钱赚。”
“对对对。”蘑菇头跟着附和,“我们今天晚上有场架,打赢了能有不少钱呢。”
“我没兴趣。”沈冰檀径自走向自己的床位前,把凌乱的东西收拾好,拿着洗漱用品去了卫生间。
洗完澡出来,那两个人已经离开,其余的也早已睡下。
沈冰檀看了眼手机,有一个微信好友添加神情。
头像是君肆资本的LOGO,ID只有一个“秦”字,显然是秦怀初。
沈冰檀点击接受,给他改了个备注:大老板
等了大概五分钟,秦怀初也没发什么消息过来。
沈冰檀手机息屏,钻进被子里。
躺在床上,不知怎的又想起秦怀初来。
说起来,她和秦怀初之间应该是挺有缘分的。
他们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一直都是同学。
沈冰檀从上小学开始就注意过秦怀初。
家境优渥,长相出众,每天众星捧月,呼风唤雨,算是学校里了不得的风云人物。
其实在高中之前,沈冰檀和秦怀初之间是没有什么接触的。
她每天除了学习就是跳舞,独来独往,没有朋友,也从不关心旁人的生活。
初三那年,她听同学说秦怀初喜欢她,并且为了她跟别的班男生打架。
沈冰檀对这些并不怎么在意,甚至根本不相信。
她和秦怀初之间连话都没说过,可以说从无交集,根本算是两个世界的人。
秦怀初怎么会喜欢她呢?
应该是谣言。
后来她考进C大附中,和秦怀初是同班同学。
她逐渐发现,每次放学回家,身后都尾随一个人。
对方不是旁人,恰巧便是学校里无人敢惹的年纪大佬,秦怀初。
他只是跟在她后面,什么话也没说过,也从不招惹她。
沈冰檀有过冲上去质问他的念头,但随后又打消了。
路这么宽,人家兴许只是和自己同路。
后来没多久,班里多了一个传言。
有人说,沈冰檀暗恋那个喜怒无常、乖戾桀骜的年级大佬——秦怀初。
但迫于自卑,不敢表白。
初听到谣言沈冰檀只觉得荒唐,本不予理会。
谁料谣言越传越广,逐渐闹得全校都知道了。
终于在某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她没忍住,回头看着尾随自己一路的少年。
她走近他:“同学们说我暗恋你,是不是你传的?”
秦怀初对她找上自己丝毫不感到意外,眼睑微垂,眸底染上痞气的笑:“沈冰檀,老子小尾巴似的天天跟着你,这还是你第一次跟我说话。”
沈冰檀没料到他居然直白地承认是跟着自己,瞬时被噎了一下,好半天才支支吾吾:“你你你跟着我干嘛?”
那时的秦怀初还是个中二少年,浑身上下都沾着混混的痞。
他理了理自己细碎的发,微微倾身靠近她,声音里搀着笑,吊儿郎当道:“老子追人追得,很不明显?”
沈冰檀:“……”
沈冰檀后来仔细想想,如果不是因为他长得帅,这么一个无赖混混天天跟着她,她大概早就报警了。
说到底,她自己也挺颜狗的。
对秦怀初的那张脸,实在做不出什么狠心的事。
那天之后,秦怀初把追她的事摆在明面上,张扬又霸道,天天围着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根本不屑旁人的眼光。
他用实际行动向大家澄清,他才是追人的那一个。
——
这一晚,秦怀初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最后干脆不睡了,打开床头灯坐起,披衣服出来。
他站在长廊的尽头点燃一根烟。
窗户开着,秋夜的风沁着入骨的凉意,外面别墅区里小河潺潺流淌,映照着粼粼波光。
旁边卧室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散着发的女孩穿着毛茸茸的兔耳朵睡衣,捧着水杯,打着哈欠走出来。
嗅到一股烟味儿后,她停下来怔懵片刻,缓缓将视线移向窗前站着的那抹颀长身影。
紧接着扶住心脏往后退好几步:“大晚上的,你干嘛出来吓人啊,我还以为撞见鬼了呢。”
秦怀初懒得理她,微微倾身趴在窗前,食指和中指夹着将烟送入嘴边抽了口,末梢亮起星星的火光。
初念走过去,歪着头打量他:“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我能知道吗?”
秦怀初轻嗤一声,摁灭手上的烟头:“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初念撇撇嘴:“你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也算功德一件呢。”
秦怀初:“……”
初念站着不肯走,把耳朵往秦怀初这边凑了凑,一副悉心聆听的模样。
秦怀初眉心微拧,把她脑袋推走:“秦念初,你皮痒了?”
他太用力,初念可怜兮兮揉着有点疼的头皮:“我叫初念!”
秦怀初的父亲姓秦,母亲姓初。
所以他和妹妹的名字相当草率,一个叫秦怀初,一个叫秦念初。
后来母亲初柠想让女儿跟自己姓,于是秦念初的名字就改成了初念。
为此,这丫头隔天差五在秦怀初跟前炫耀,她的名字听起来终于不那么敷衍了呢。
秦怀初转过身来,背倚着窗,朝她抬了抬下巴,语气不容置喙:“回去,睡觉。”
初念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跟他聊:“哥,我生日快到了,你准备好生日礼物没?”
“准备什么生日礼物,红包给到位不就行了?”
“今年好歹是我十八岁哎,你也太敷衍了吧,好歹帮我挑件像样的礼物才行。”
“我忙,没时间。”
“你有什么好忙的,连个恋爱都没谈——”
初念顿了顿,有点嫌弃地继续开口,“哥,你都工作了还天天住家里,这么宅怎么能把嫂子带回来?连对象都找不到一个,妈妈都着急了,生怕你打一辈子光棍。”
她十分善解人意地帮忙出谋划策:“你得搬到外面去住,没准儿还能碰到个漂亮邻居什么的,发展发展,嫂子就有了。”
秦怀初眼睫颤了几下,打量初念一瞬,随意捻着手上已经熄灭的烟头,若有所思。
他不说话,初念还挺着急的,舔了下唇,小心翼翼地问:“哥,你说你除了工作,每天都跟黎昕哥和以则哥混在一起,以则哥也是单身,你俩不会有搞基倾向吧?”
秦怀初把烟头丢进垃圾桶,很不温柔地把她睡衣后面的兔耳朵扯上来,遮住脑袋。
然后将人推进卧室,正要关门,初念抱住秦怀初的胳膊:“我出来接水的,还没喝水呢!”
“渴着。”他把人推进去,门关上。
重新回到房间,秦怀初倚在床头思索着什么,拿手机点开一个常用的微信群聊,编辑文字过去:【你俩谁在水云湾有房子,一层两套的那种。】
尹黎昕:【谁在那买一层两户的,独一层的不更香?】
姜以则:【我好像有朋友在那有房子,帮你问问?】
秦怀初:【好】
秦怀初:【一梯一户,还是一梯两户?】
姜以则:【你想要哪种?】
秦怀初:【一梯两户。】
姜以则:【行,回头我问问他肯不肯卖】
秦怀初:【多少钱都行,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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