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7年秋天爆发的铁路危机。
当年就造成了近5000家企业破产,所涉及的资本总额高达29180万美元。
很快铁路危机引爆了货币危机,整个银行系统处于瘫痪状态。情况最严重的时候纽约65家银行中的62家停止了支付,贴现率高达60%,股票市场暴跌20%—50%,其中铁路公司的股票跌幅高达80%以上。
公司破产,工厂停工、商业亏损、农业停滞、财政崩溃和银行破产,是这两年的常态。
和以往的周期性经济危机不同,以往的周期性经济危机,往往到了第二年,第三年,就会有危机逐渐消退,经济慢慢复苏的迹象与苗头。
因此美利坚的民众尚能咬牙忍一忍就过去了。
但是这一次,似乎是天不佑美利坚,到了危机的第三年,美利坚的总体经济形式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有向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的趋势。
失业、贫困、饥饿甚至饥荒问题接踵而至。
正是在这一背景下,林肯勉强稳住了伊利诺伊州的经济形式,使伊利诺伊州的经济在哀嚎遍野的一众东部州之中表现的十分亮眼。获得了大量中下层民众的支持。
但放眼整个美利坚,在经济危机中表现最为亮眼的并不是伊利诺伊州,而是以加利福尼亚州为首的西海岸三州。
西海岸三州的经济非但没有被危机所拖累,反而继续保持着猛烈的上升势头。
这让很多在东部失去希望的民众,以及资本大量流入西海岸地区,西海岸地区反而得以在这次危机中狠狠地吸了一波血。
然而这只是表象,实际上东部的经济危机和欧洲的经济危机也影响到了西海岸地区。
毕竟东部地区和欧洲地区是西海岸地区最为重要的两个贸易伙伴,要说经济危机对西海岸地区完全没有影响,那也是不可能的。
西海岸地区的出口也受经济危机的影响,导致1858年的出口增长放缓,也有十几家中小型铁路公司受到铁路危机的影响直接宣告破产。
好在西海岸地区已经吃下了石化产业,机床产业,高端机械制造业,造船业,军火产业等高利润产业。这些产业或是直接,或是间接供养的西部的大量人口。仅石化产业这一个产业,就养活了至少120万的人口。
加之目前整个西部地区的人口并不是很多,故而这些产业就足让将近400万的西部人过得比较滋润。
再者,西部尚有大量的可开拓土地,亦可以通过东拓运动,开发广大的内陆地区扩张生存空间,通过向外扩张来缓解本地的经济危机。
最不济,也能效法英国,想殖民地的国家和地区倾销商品,转嫁危机。
以日本的市场体量无法成为整个美利坚的商品倾销地,但当西部地区的商品倾销地还是绰绰有余的。
更何况西部地区还有大清这个市场体量大得吓人的贸易伙伴。
加利福尼亚州的经济之所以能够稳住,倒不是说弗里蒙特的有经天纬地的济世之才。
经过十年的筑基,辛勤耕耘,加利福尼亚的手里积攒了很多好牌。
只要执政者是这个正常人,不瞎折腾,加利福尼亚乃至真个西海岸地区的经济就不会糟糕到哪里去。
“治理一个州,和治理一个国家,是难度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梁耀说道,“再者,公民党的影响力仅限于西部一隅之地,在东部的影响微乎其微,能够拉到的选票很有限,如若参加竞选,本党并不对竞选结果抱有太高的期望。
我听闻林肯先生近来在俄亥俄,印第安纳,衣阿华,堪萨斯,内布拉斯加,威斯康星等地的演说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这些地区的民众都更希望您能够被提名为更高职位的候选人。”
梁耀并不是在谦虚,有东部各州的政治资源早已经被各地的世家大族,以及本地新晋的资本家,大工厂主所把持。
公民党在东部地地区的扩张总体上不是很顺利,只在纽约州,马里兰州,佐治亚州,以及得克萨斯州取得了些进展,在当地发展了一些党员。
东部的政客对公民党这一大本营在西海岸,且大部分党内成员肤色外貌与自己迥然相异的西部人天生缺乏信任。只有在和他们做生意,有利可图的时候才会表现得十分热情。
道不同不相为谋,梁耀以及大部分的公民党党员也没有腆着脸,自降身段,求着那些辉格党,民主党的丧家之犬加入公民党,趁此机会壮大公民党。
在他看来,这不是在壮大公民党,吸纳缺乏认同信任,相同政见的党员,而是在给公民党埋雷。
再者,吸纳更多的东部党员就意味着必须在奴隶制存废这一问题上站队,而目前,他还不想站队。
他了解东部这些以昂撒人为主体搭建起来的草台班子是一群什么货色,就算西部公开支持废奴,并且协助他们打赢了未来的内战,只要西部本身不够强大,下一步,他们考虑地就是抢夺西部华人手里的蛋糕,要求分享华人,乃至是亲华白人在西部的既得利益。
今天他们对南方做的事情,他们同样会对西部照葫芦画瓢,再做一遍。
在经济利益面前,为了获得南方廉价的原材料与劳动力,北方的杨基人对南方相同肤色的迪克西人都能下狠手更不用说黄皮肤,黑头发的西部人。更何况西部的产业结构实际上和北方还是竞争关系,有着直接的经济利益冲突。
目前西部与北方还能保持相对和谐的状态,并不是因为北方的政客们把西部当成自己人,而是因为有更大冲突矛盾要解决,无暇西顾而已。
随着林肯在民间的声望越来越高,北方的选民们,尤其是中下阶层的选民们对林肯获得更高职务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当然,梁耀所说的更高职位的候选人并不是指总统,副总统这两个位高权重的位置。而是共和党候选人的副手。
在1859年年底之前,没人会把林肯同总统乃至副总统的候选人联系在一起。尽管此时林肯已经是共和党实际上的党魁,是共和党在民间最有影响力的党员。
究其根源,还是因为林肯出身寒微,政界的精英们并不待见他,他本人在政界的根基也很浅。
林肯既没有万贯家财,也没有家族传承,到了知天命之年行政管理经验仍旧十分有限,连一届伊利诺伊州的州长都没干完。除此之外,林肯最能拿得出手的履历也仅仅是在众议员干过一届议员,还不怎么成功。
“像我这样乳臭未干的大傻瓜,恐怕很难胜任候选人的副手一职。”林肯爽朗地笑道,“我还欠缺足够的政治经验。”
“但你是共和党的建党功臣,而且你对宪法颇有研究,也钻研过开国元勋们的著作。”梁耀说道。
“但我在人口密集的东部州没有什么知己,只有寥寥数位普通朋友。在选票政治中,人口密集意味着更多的选票,无法获得这些人口密集的东部州人民的选票,一切都是空谈。”林肯说道。
他选择在俄亥俄,印第安纳,衣阿华,堪萨斯,内布拉斯加,威斯康星等人口较为稀少的内陆地区进行演说并不是因为他心细边疆地区发展,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东部人口密集的州传统世家的影响力太过强大,像他这种没有根基,没有强有力政治盟友的外来户很难从这些传统世家大族手里虎口夺食,夺得当地的选票。
再者,此时的林肯自己对竞选总统也没有信心,1854年竞选参议员的失利,仍旧历历在目。让他看清了美利坚选票政治的本质。
“共和党的总统提名人选还未确定吗?”梁耀问道。
“尚未确定,但我们共和党党内有很多强而有力的候选人。”林肯说道,“威廉·西沃德,西蒙·卡梅隆,萨蒙·切斯,都是非常合适的人选。”
林肯提到了威廉·西沃德,西蒙·卡梅隆,萨蒙·切斯的名字,唯独没有提自己,梁耀知道林肯这是在韬光养晦,以退为进,等待时机,等待他的竞争者们犯错。
梁耀向来比较关注林肯以及共和党的动向,对于共和党的这些建党元勋,核心骨干,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威廉·西沃德是前纽约州州长,现任国会参议员,在辉格党解散之前,就是辉格党的核心成员,组建共和党时也居功至伟,很多前辉格党的成员就是看在威廉·西沃德的面子上才加入共和党这个新党。
威廉·西沃德出生于纽约州纽约州奥兰冶县当地的望族,要人脉有人脉,要资历有资历,只要威廉·西沃德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共和党总统候选的人提名非他莫属。
至于宾夕法尼亚州的西蒙·卡梅隆,他是现任参议员,而且已经是第二次当选参议员,论资历也比林肯更有资格成为共和党的候选人,且西蒙·卡梅隆政治嗅觉敏锐。但西蒙·卡梅隆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喜欢敛财。大西洋铁路公司就曾被西蒙·卡梅隆索贿过。
共和党党内总体提名人,最后一位有力的竞争者是俄亥俄州的现任州长萨蒙·切斯经历与林肯类似,出身贫寒,通过自己的努力进入上层社会。萨蒙·切斯与林肯在党内的影响力在伯仲之间。但萨蒙·切斯缺乏林肯那样的人格魅力和政治嗅觉。
萨蒙·切斯是很好的州长人选,也是很好的部长人选,但缺乏大局观,很难胜任总统一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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