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切蛋糕的环节,肖辞把第一块蛋糕递给林时予,众目睽睽之下,林时予只犹豫了两秒,便伸手接了。
肖辞对他笑了笑,一笑脸上就露出了一对梨涡,看起来更显幼态。
宋荔挽着肖斯景站在一边,看着肖辞对林时予明目张胆地讨好,觉得好笑,附在肖斯景耳边,小声说:“你看看你儿子,追又追不上,在这丢人现眼。”
肖斯景没说什么,安静地当一个观众。
陆以瑾站在林时予对面,盯着一脸笑容的肖辞,眼神晦暗不明,像凛冬的雪,又像暗夜的薄刃。
林时予最先察觉到了,很轻地蹙眉,陆以瑾倏地抬眼,和他对视。
对视不过几秒,陆以瑾脸上挂了点笑,若无其事地移开眼神。
分完蛋糕之后,人群散开,林时予回了自己的位置,肖辞一开始拉着他坐主桌,林时予没去,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着。
陆以瑾极自然地和他旁边的人换了座位,又挪了挪椅子,紧挨着林时予。
桌上不断有人和陆以瑾搭话,明里暗里想摸清他的身份,被陆以瑾一一打发了,他正经起来的样子很能唬人,衣着低调奢华,举止优雅,说话时总带着笑,给人的初始印象就是个脾气极好的公子哥儿。
林时予一直垂着眉眼,显得毫无存在感,即使话题转到他身上,也是随便含糊过去,更不会接陆以瑾的话,全程把陆以瑾当做陌生人对待。
吃到中途,陆以瑾将外套脱下,披在椅背上,又扯了下领带,慢条斯理地将袖口卷起来,可能是空间太小,他的动作又大,没留神把筷子碰到地上了,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陆以瑾说了声抱歉,弯腰去捡筷子。
桌布很长,几乎要垂到地上,陆以瑾撩开一角,摸上了林时予的脚踝,他的掌心很热,只一瞬,就将林时予沁凉的肌肤闷得迅速升温。
林时予立即撤开腿,移到相反的方向。
陆以瑾料到林时予不敢有太大的反应,很低地笑了笑,得寸进尺地探过去,越摸越上。
林时予躲开,偏偏他的位置靠墙,旁边又坐了个女的,几乎是避无可避。他深呼吸了一下,强装镇定,试图扯开陆以瑾的手。
不仅没扯开,反被陆以瑾拽住。
陆以瑾等完全控制住他后,另一只手拿起筷子放到桌上,一本正经地说:“下面太黑了,找了好久。”
另一边,却在桌布的遮掩下,和林时予十指相扣。
林时予使劲挣开,用力到交握的指节开始发疼,手指在慢慢地滑出去,又被陆以瑾卡住。
林时予忍不下去了,咬牙踢向陆以瑾的小腿。
陆以瑾面色如常,和桌上的人侃侃而谈。
林时予连踢了好几脚,陆以瑾依旧跟个没事人一样。
“陆以瑾,”林时予沉下脸,眸子里盛满了难堪和怒气,压低声音说,“你放手。”
“我要吃蛋糕。”陆以瑾回应。
林时予扫了一圈周围人的神色,见没人把注意力放他们身上,将蛋糕快速推过去。
陆以瑾说话算话,马上撒手。
好巧不巧,陆以瑾一抬手,不小心打翻了面前放着的蛋糕,奶油糊到碗碟上,一片狼狈。
“呀,这下没法吃了。”陆以瑾很是遗憾地说,“真是可惜。”
肖辞坐得远,和林时予隔了有小半个大厅的距离,梗着脖子往林时予那桌张望,一眼望见了紧靠着林时予的陆以瑾,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宋荔见他来来回回看林时予,一直心不在焉的,笑着让他下桌:“行了行了,想走就走吧。”
肖辞快步走到林时予旁边,警惕地看了陆以瑾一眼,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不怀好意,刚想和林时予说话,余光瞥见混成一团的蛋糕,认出来是自己刚才给林时予的那块,有点不高兴了。
“时予哥,你干嘛不吃啊?”
陆以瑾笑着说:“因为我想吃,就给我吃了。”
肖辞瞪了他一眼,把林时予拉到外面的露台上,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人在附近,义正言辞地对林时予说:“时予哥,你离于叔叔带来的那个陆总远点。”
“怎么了?”林时予愣了下,问道。
“晚宴开始之前,我上楼找你,发现有人躲在楼上偷情,就在走廊的花瓶后面,好像还很激烈……”
“我猜其中就有那个陆总,”肖辞凑到林时予面前,眼里冒着八卦的光,“想知道怎么个激烈法吗?”
林时予后退了几步,小指下意识蜷缩着,心脏急促地跳动。
“哦?”陆以瑾突然从后面冒出来,笑着问,“怎么个激烈法?”
肖辞说得太快了,来不及刹车,话赶话接着道:“我到场上转了一圈,看见他嘴唇破了好几处,西装还皱……”
肖辞猛地闭上嘴。
“不是偷情,”陆以瑾懒散地靠在护栏上,认真反驳,“和心上人亲热,哪里算得上偷情?”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林时予身上,好半晌,“啧”了一声,背对着肖辞将林时予整个人遮挡住,指腹蹭过他的嘴角,又放进自己嘴里,亲昵地说:“甜的。”
肖辞还在这,林时予不想将那段难以启齿的往事摊到阳光下,让所有人知道。
但陆以瑾步步紧逼,不分场合,无所顾忌。
“等宴会散了,我们谈一谈。”林时予说。
肖辞还处在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的尴尬中,好不容易缓和点了,想先跟陆以瑾道个歉,发现陆以瑾把林时予挡住了,两人正小声说着话。
露台灯光极暗,他长得又矮,看不到他们在做什么,也听不太清他们说话的声音,正纠结要不要过去,就看见陆以瑾转身走了。
肖辞松了一口气。
“时予哥,你们认识吗?”肖辞问。
林时予点了点头:“以前认识。”
肖辞有点不好意思,赶忙换了个话题。
说着说着,发现林时予不搭理他,纳闷地抬起头,视线正好扫到林时予的喉结上,肖辞呆住了。
那里似乎有一个很浅的印子。
肖辞猛然记起来,躲在花瓶后偷情的两个人中,有一个人的身高和林时予差不了太多。
他有点结巴地问:“你……你被人咬了吗?”
“下午被虫子咬了一口。”林时予遮了下脖子,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宴会结束后,林时予上了陆以瑾的车。
车停在负一层,最新款的帕拉梅拉,车身线条流畅,卧在地面上,很吸引人的注意力。
上了车,林时予沉默了许久,最后是陆以瑾先开的口:“哥哥要和我谈什么?”
“我们好聚好散。”林时予说。
陆以瑾像是没听见,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方向盘:“蛋黄还在家里,哥哥要去看看它吗?”
“不用了,”林时予语气平和,把话绕回去,“你年纪还小,有后悔的余地,想玩一玩很正常,但游戏结束了就是结束了,没有再来一局的选择。”
陆以瑾攥紧了方向盘,手心出了汗,满是黏腻,他用纸擦了擦,握住林时予的手,看向他的眼里布满了真诚,一如当年热烈地表白:“哥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爱你。”
林时予抽出手:“你没必要这样,把占有欲或者不甘心当成别的什么。”
“其实我以前就不太明白,为什么你要对我那么好,生病的时候照顾我,给我铺地毯,给我做星星,还陪我一起跨年……”林时予平静到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就算我对你发脾气,你也还是黏着我,好像就有那么离不开我。”
“我知道我一贯不讨人喜欢,性格孤僻,不合群,冷冰冰的像个石头,也就只有这张脸能看,”林时予甚至对陆以瑾笑了笑,“你现在还没看腻吗?”
林时予向陆以瑾那边倾了下身子,将整张脸暴露在他面前:“也对,你刚回国,可能忘了我长什么样,那你多看几眼,下了车,我们就彻底断了吧。”
光从顶上打下来,温柔地覆盖在他脸上,睁久了眼睛泛酸,林时予眨了下眼睛,不带任何感情,直视陆以瑾。
“哥哥,我……”陆以瑾破天荒地有些不知所措。
林时予意图彻底断了他的念想,坐直身体,问:“俞妙和你爸结婚了吗?我是不是要叫你一声弟弟?”
没等陆以瑾回答,又说:“我就算寂寞了,想找一个情人,也不会有那种恶趣味,去找名义上的弟弟。”
“他们没有结婚,”陆以瑾说得很快,“我们……”
“我们?”林时予不急不缓地截住他的话,“陆以瑾,你搞清楚,你是你,我是我,哪有什么我们。”
“话就说到这里,以后再见面,就当不认识。”林时予手指搭上车把手,准备离开。
怎么办?陆以瑾问自己。
陆以瑾也想控制住自己,但林时予强硬地要走,让他藏在内心深处的阴暗情绪悉数爆发,根本藏不住。
林时予浑身都在颤抖,用尽全力,扇了陆以瑾一巴掌,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对陆以瑾动手了。
陆以瑾垂下眼睛,说:“我没想碰你,就是不想让你走。”
林时予的外套被剥开,陆以瑾的手正扯着他衬衫扣子,却说没想碰他。
“你冷了就会抱我了,就像以前一样。”陆以瑾眼睛红红的,委屈地看着林时予。
陆以瑾喷了香水,暖而稳重的木质调,隐约透出玫瑰的清冽,很淡,在逼仄的空间里氤氲起来,残留在林时予肌肤上,一直褪不掉。
林时予被身上若有似无的香味扰得晃了下神,忽地记起当初陆以瑾确实这样做过。
没来由地心软了一瞬,慢了一拍开车门。
下一秒,陆以瑾锁住了所有的车门。
车灯也全关了,地下停车场安的是声控灯,这会儿该走的人都走了,由近及远,灯光一盏接一盏熄灭。
“哥哥,不要走。”陆以瑾在一片黑暗中抱紧林时予,将头埋在他颈窝里,“你听话好不好?”
林时予任他抱,声音却十足的冷漠,“就算你把我关在这里,能关多久呢?天总会亮的。”
陆以瑾小声呢喃:“不要,我不要你走。”
说话间的热气像藤蔓一般缠在林时予的颈间,他的声音在微微颤抖,像是乞求,又像是撒娇。
以前无数次,只要陆以瑾做出这样的姿态,林时予都会毫无底线地纵着他。
但林时予只是很轻地叹了口气,抵着陆以瑾的肩膀将他推开,在很暗的幽光里,用极疏离的语气说:“开门吧,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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