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瑾回了帐篷。
两张床之间隔了一段距离,林时予背对着陆以瑾在看手机。
心理医生给他发了一段语音,林时予转换成文字,还没看完,听见陆以瑾的脚步声,就把手机关了。
陆以瑾从口袋里拿出块巧克力,递给林时予。
林时予仰头看他,不接。
陆以瑾把包装拆了,蹲下身子和林时予平视,将巧克力送到林时予唇边,哄他:“你晚上都没吃什么,半夜会饿醒的,就吃一块好不好?”
林时予接过巧克力,咬了一小口就不想再吃了,见陆以瑾一直盯着自己,吃了大概一半,才说不要了。
陆以瑾不让他扔掉,接过来把剩下的吃完。
丛林里夜间温度较低,陆以瑾进了帐篷,不觉得冷,便脱了外套。他的动作太大,口袋里的刀掉到地上,弹了一下,滚到林时予脚边。
刀套往前走了一点,露出半截刀身。
林时予伸手去捡,被陆以瑾握住手腕:“别碰,刀锋很利。”
陆以瑾把刀捡起来,撇见林时予有点好奇的眼神,挨着他坐下,捏住刀尖,把刀柄递给他,说:“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充气床比较低,林时予坐在床沿边,腿一直曲着,不太舒服,便换了个姿势。
膝盖不小心碰到手肘,刀尖刺在充气床上,瞬间割破了一大块,疯狂漏气。
林时予捂住口子想补救,发现无济于事,不到一分钟,床就完全塌了。
陆以瑾问:“哥哥,这怎么办?”
林时予抿了抿唇,说:“我去问节目组要一张新的。”
陆以瑾跟着去了。
工作人员了解他们的来意之后,正要给林时予拿新的。
何欢拦住工作人员,对他们说:“没了,物资都是按人数准备的,床不小,挤两个人没问题,你们凑合几天。”
林时予有些为难。
何欢:“你要是实在嫌弃,就让陆以瑾睡地下。”
陆以瑾压下上扬的嘴角,劝林时予回去,别打扰何欢工作。
回到帐篷之后,陆以瑾没提一起睡的事,抱了床被子,主动睡地下。
林时予躺在陆以瑾床上,侧过身,望着陆以瑾的身影,很久都没有眨眼睛。
时间渐晚,帐篷外的人声逐渐消逝,能听到外面草丛里虫子的叫声,或缓或急,有规律地夹杂在一起。
林时予睡不着。
夜里比白天更冷,睡在地上,只盖了一床被子,第二天可能会感冒。
林时予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嘴唇张了又闭上,最后轻声喊了句陆以瑾的名字。
陆以瑾好像睡着了。
林时予加大了声音,还是没等到回应。
过了会儿,林时予掀开被子下床,走到陆以瑾睡的位置旁边,伸手推了推他,试图把他叫醒。
下一刻,被陆以瑾攥住手,反身压在被子上。
陆以瑾蹭了下林时予的脸,问他:“哥哥是不是想让我和你一起睡?”
林时予仰躺着,被陆以瑾紧紧抱住,鼻尖全是他的气息,想说是,又说不出口。
陆以瑾肘尖压在地上,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去拨林时予的睫毛。
林时予觉得痒,还觉得有些心慌。
“哥哥好狠心,竟然让我去喜欢别人,”陆以瑾佯装不高兴,“到现在也不理我,今天和我说的话都没超过十句。”
陆以瑾往林时予的喉结吹热气,拖长了尾音:“那就冻死我好了,反正也没人心疼。”
林时予哪里都敏感,被陆以瑾这么一撩拨,瞬间浑身发软。
陆以瑾发现了,将林时予抱得更紧。
深夜里的肌肤相触很容易引起暧昧的反应,林时予感觉到陆以瑾的呼吸慢慢变得粗重,有东西正抵着自己的大腿,用力推开陆以瑾,默不作声地返回床上躺着。
陆以瑾从地上坐起来,眼巴巴地看着林时予。
过了几秒,林时予说:“陆以瑾,过来床上睡。”
顿了一下,又说:“别碰到我。”
第二天一早,全体成员在约定处集合。
昨天来的仓促,没仔细看,放眼一望,这是一个很大的半岛,有密林,还有山,山不高,但有些陡峭。
张羽珩昨晚睡前想了半天他爸的风流史,觉得不太安心,便摸到林时予旁边,想套他的话。
林时予不怎么搭理他,张羽珩习惯性地开始嘴贱。
陆以瑾抬眼,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张羽珩讪讪闭嘴。
今天的任务是去丛林里找一种珍稀植物,限时三个半小时。
曾经这种植物遍布全岛,随着环境逐渐变得恶劣,现在濒临灭绝。
做好防护后,大家分头行动。
何欢带着摄影师,跟的是陆以瑾和林时予这个团队。
在密林里跋涉了将近半小时,越往里走,越有原始森林的味道。
阳光从遮天蔽日的树冠下倾洒下来,落到地上,像波光粼粼的水面。
蓊郁翠绿的灌木丛中,偶然间蹦出一只野兔或是小松鼠,被镜头抓拍到。
大自然纯正的美,在这体现得淋漓尽致。
又走了一段距离,林时予有些累了,扒开草丛的时候没注意,一脚踩在软趴趴的淤泥里,靴子陷了进去,林时予下意识抬脚。
靴子吃的太紧,脚从靴子里拔出来,林时予低头一看,吓得脸都白了。
一条肥胖黝黑的水蛭,吸在他白皙的脚腕上,正在缓慢蠕动,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
林时予最怕这种软趴趴的动物,顿时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习惯性喊陆以瑾。
陆以瑾轻声哄他,蹲下来,抬眼看了看镜头,探起身子遮住,说别拍了。
镜头就关了。
水蛭在丛林中很常见,陆以瑾来之前就做了功课,迅速把那条水蛭处理掉,然后让林时予坐在附近的石头上,给他脱了脏袜子。
林时予脚上沾到了几道淤泥,陆以瑾先用手擦了擦,发现擦不干净,就撩起衣服下摆帮他把脚仔细擦了一遍。
擦完之后,又脱了自己的袜子给他穿上。
陆以瑾低垂着眉眼,认真得像是在做什么重要至极的事,林时予呆呆地望着他,心口突然酸软了一下,接着持续不断地漫延开来,连带着鼻子也开始泛酸。
何欢没想到陆以瑾敢这么明目张胆,尴尬地对旁边的摄影师笑:“脑残粉行为。”
何欢借着给林时予送水的间隙,警告陆以瑾收敛一点。
陆以瑾顾忌镜头,压低了点声音:“他在害怕,我没办法收敛。”
经过了这个插曲,林时予明显对密林加深了恐惧,陆以瑾一直在他前面半步,像是保护的姿态,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一点。
过了十几分钟,他们在一个小溪旁找到了目标植物,摄影师多角度拍摄了它的形状样貌,之后又扩大到它的生存环境。
任务完成之后,大家动身回去,回去的路上没遇到什么意外,恰好在十二点之前回到了露营地。
半岛一面临海,下午阵地转移到了海滩上。
和上午相比,下午的任务轻松许多。
——捡垃圾。
波澜壮阔的大海犹如一颗蓝宝石,嵌在半岛的臂弯中,海滩远远望去,布满了细白的沙子。
张羽珩戴着墨镜,换上了更休闲的衣服,不满地嘀咕:“这地方哪儿来的垃圾。”
走近了才发现,海滩边上,四处散落着泡沫、塑料瓶、废弃的竹竿、破烂的渔网……
像一条阻隔线,将大海和密林割开。
一个远离城市的半岛,竟然会有这么多垃圾。
一下午时间,总共加起来捡了十几袋海洋垃圾。因为运动量过大的原因,晚饭所有人的食量都增加了一倍。
晚上没任务,吃过晚饭,大家坐在帐篷外看星空。
远离城市喧嚣的半岛上,星空耀眼的璀璨,格外好看。
林时予仰着头,聚精会神地望着天上闪烁的星子。
陆以瑾在看他,肆无忌惮,不遮不掩。
陆以瑾的目光太过炽热,林时予察觉到了,微微偏头。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陆以瑾朝他笑起来,做了个口型。
在这不甚明朗的微光里,林时予竟然看懂了。
他说的是——哥哥,我爱你。
回了帐篷,林时予脱了外套,坐在床边,看着陆以瑾忙前忙后的身影,突然问:“陆以瑾,你喜欢我吗?”
陆以瑾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转过身,猛地扑上去,把林时予按在枕头上,亲了一口,说:“我爱你,哥哥。”
林时予偏开头,不让他亲,应道:“你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不知道什么是爱。”
陆以瑾抵着他的额头,望进他的眼眸里,迷茫又认真地说:“那哥哥教教我,教我该怎么做,怎么才能讨你欢心。”
林时予避开陆以瑾的眼神,说:“你不要看着我。”
陆以瑾蹭进他的颈窝里,重复道:“哥哥,教教我好不好?”
林时予从床上坐起来,半晌才开口:“你不爱我,你只是喜欢漂亮的东西。”
陆以瑾没料到林时予会这样说,蒙了一瞬,想了好一会儿过往,而后问:“是陆新耀以前跟你说了什么吗?”
林时予垂下眸子,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陆以瑾将林时予的手压在自己心口处,一字一句地说:“哥哥不是漂亮的东西,是我的漂亮宝贝。”
林时予顿了顿,然后对陆以瑾说:“我会变丑的。”
陆以瑾捏着林时予的下巴,要他看着自己,严肃且认真地说:“等你七八十岁,牙掉光了,满脸皱纹,我也还是爱你。”
“那你爱我什么?”林时予轻声问。
陆以瑾想了一会儿,应道:“我现在回答不出来,等我躺病床上,快老死了,你再来问我。到那个时候,我也许会有答案。”
林时予望着他,也不说话。
陆以瑾声音罕见的温柔:“哥哥,你不要怕啊,我说了爱你,就会一直爱下去。”
林时予跪坐在床上,稍稍仰着头,凝视着陆以瑾的眼睛,像是在分辨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林时予真的看了很久,陆以瑾从来没见过他露出那样的眼神。
先是有些闪躲、犹豫,然后带了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之意。
看上去还是有点害怕,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去相信。
那样的眼神,犹如实质,攥得陆以瑾的心脏酸酸涨涨的疼。
林时予最后嗯了一声,然后说要睡觉了。
林时予没像昨天那样不准陆以瑾碰他,陆以瑾就假装忘记了,从背后抱住林时予,凑在他耳边说了声晚安,之后一直没放开。
过了很久,久到帐篷外的虫声愈来愈弱。陆以瑾的呼吸声变得有规律的平稳,应该是睡熟了。林时予转过身,就着微弱的光,目不转睛地盯着陆以瑾看了一会儿,然后将额头抵在陆以瑾锁骨处,攥着他的衣角,慢慢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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