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沅过去了皇后处的时候,皇上已经在了。
夫妇二人上前行了大礼,皇上看过去,却见自己儿子英挺俊逸,那新娶进门的太子妃却是娇艳温顺,着实般配,一时倒是想起往日陈年旧事,不由恍惚。
倒是旁边的皇后,忙用手不着痕迹地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他才恍然,忙命平身,又下旨重重地赏了,赏的都是各样古玩奇珍,赏单让人咂舌。
之后皇后招呼顾锦沅过来,含笑拉着她的手,和蔼地说着话,此时恰好福云公主也在,抽科打诨地说笑,气氛倒是融洽。
皇上见她们和睦融洽,自然是喜欢,太子是他选中的储君,皇后是他的妻子,虽说太子并非皇后所出,但他自然是盼着他们能母慈子孝,如今看皇后和这新娶进门的太子妃关系融洽,多少也就欣慰了,当下呵呵笑道:“福云往日只说在宫里憋闷,如今倒好,可多往东宫走走。”
福云公主噗嗤笑了:“父皇,我倒是喜欢得紧,但只是怕皇兄烦我,不让我去呢!”
太子挑眉,不言语了。
他和这个妹妹,说不上多亲,但是也不烦她,若是以前她过去东宫,他也没什么感觉。
但是现在却有些不一样了,新婚燕尔的,正是恨不得连这请安都不要,政事也不要管,紧闭了东宫大门,恣意行欢纵情才好。
这个还是小姑子若是日日上门,谁能喜欢?
顾锦沅见太子不搭腔,一眼看过去,却见那薄唇微微抿起来,显见的是不喜欢,那张俊逸面庞更是写满了——我确实不欢迎。
当即不由无奈,笑着道:“你这么娇俏可爱,谁能不喜欢你去?”
说这话的时候,她用胳膊不着痕迹地碰了一下太子,示意他说说话。
奈何太子却是神色不动,人家就是不搭腔。
福云公主不由得噗嗤笑起来:“那自然是好!反正有嫂嫂欢迎我就是了,别人我才不管呢!”
皇后从旁看着无奈,她这女儿,素来是个调皮的,明知道太子的脾气,却故意逗他。
正这么说着间,突然有太监匆忙过来,面有难色,皇上道:“有事说便是了。”
太监这才道:“太后凤体有些不适,说是闹头疼。”
皇上听了,略沉吟了下,看向太子,太子轻咳了声,只当做没看到。
皇上见此无奈,摇头:“罢了,都随朕过去看看,太后年纪大了,若是有个什么,朕心里总是不安。”
皇后见此,自然是不敢轻忽,于是一众人等都赶过去。
顾锦沅是和太子一起坐乘坐辇车过去的,太子先扶了顾锦沅上辇,谁知道她刚上车,便见皇上走过来,她忙要下车拜见,太子却抬手按住了她,低声道:“父皇应是有话要和我说。”
顾锦沅听此,也就不动了,只安分地坐在辇车里当自己不存在。
不过这样她也是能听到那帝王父子说话的。
皇上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无奈:“这又是怎么了?”
太子凉淡得很:“皇祖母让太子妃每日过去请安,我是想着太子妃身子羸弱,从东宫过去要破费一些时间,便回绝了。”
皇上:“若实在不想,你回头寻个理由就是,何必当场下她面子。”
太子:“父皇,那你帮儿臣寻个法子,怎么回绝了皇祖母又让皇祖母高兴?”
皇上:“你!”
太子:“皇祖母往日素来不喜太子妃,既是不喜,又何必凑上去找不自在。”
皇上听此,轻叹一声,那叹息来满是对儿子的无奈:“你啊你,这性子也太倔了,就不能改改?”
太子却是哼了声:“父皇,儿臣这里刚娶亲,如若事事依从皇祖母,那儿臣还不如不成亲了。”
顾锦沅侧首,从那帷帐缝隙里看过去,却见皇上摇了摇头,负手无奈地上辇车去了。
皇上平日总是端肃威严的,但是在太子面前,却是俨然和蔼有余,严厉不足,而太子刚才和皇上说话的语气,甚至有些恃宠任性的意味。
顾锦沅想着平日的太子,那也是高冷矜贵的,但他在皇上面前原来是这样啊。
一时不断地想着皇上和太子说话时候的语气,那种不太苟同但又无可奈何的语气,那是九五至尊的帝王,谁不惧他,他怎么会对他的储君无奈?
是因为纵容和宠爱吗?
太子之所以敢这么任性,也是因为他知道那个当父亲的,哪怕是天下至尊的帝王,也会纵容着他,因为……那是他父亲?
顾锦沅这么想着间,竟是恍然,原来因为他们是父子之情更多于君臣之情,所以才会这般相处?这就像世间许多寻常人家父子一般,一个老父亲面对他管教不了让他无可奈何的儿子。
顾锦沅低首间,竟突然有些羡慕。
她想着,其实顾瑜政对自己也并不差,甚至他或许对自己用心良苦,但是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像太子和皇上说话那样的语气,那种可以随意说话,那种可以任性妄为的感觉。
“怎么了?”耳边传来太子温淡的声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了辇车。
“没什么。”顾锦沅瞥了太子一眼,现在看他,竟然有些酸酸的,实在是羡慕他命好.
“还说没怎么,眼圈都红了,只怕是再说,就要掉眼泪了。”太子挑眉,无奈地道:“哪个让沅沅受委屈了?”
“你!”顾锦沅当然不好说,自己竟然在这里羡慕人家皇上太子父子情深,这话肯定说不出口,便故意幽怨地瞥了他一眼。
“我怎么了?”太子墨眉微耸了下,很是无辜无奈:“我哪里惹沅沅生气了?”
“你自己想吧!”顾锦沅低哼一声,别过脸去了。
“……”太子不说话了,兀自在那里回想了一番,实在是并没有。
顾锦沅才不管呢,反正他怎么问也绝对不会说,就让他闷着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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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皇太后处后,皇太后倒是没说怎么着,只是凉凉淡淡的,显然是心里不痛快,皇上倒是好一番陪笑,又把太子说了一番,这才算是哄着皇太后有了笑模样。
说话间已经到了晚膳时候,干脆就在皇太后处用膳了,这个时候韩淑妃并二皇子也来了,大家伙依照辈分坐下了,二皇子便和太子挨着。
二皇子自然是恭喜了太子,也送上了贺礼。
太子淡淡地抬眸,看了一眼自己的二皇兄,却见他眸间倒是诚恳得很,是真心为他祝贺。
他收回了眸光,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其实对于这个二皇兄,他并没有什么不满,小时候大家都是一起玩耍学习,虽身在皇家,但兄弟感情倒是也还好。
上辈子他对二皇兄的不满也是因为他竟然抢了自己的女人,以至于初时重生归来,他心存防备和怨愤。
可是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定。
不管自己最终如何,他都不在乎了,他娶到了他的沅沅,他的沅沅心里也从未有过二皇兄,一切都改变了。
他心满意足了。
上辈子的事,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不计较。
只要这一次沅沅在他怀里就足够了。
旁边的顾锦沅本是低头用膳的,但是她感觉到了,太子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
恰在这个时候,太子也正好看过了,四目相对间,他释然一笑,她却疑惑了。
太子没说什么,抬起手,在桌几下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的手。
顾锦沅没想到他竟这样,要知道这是皇太后皇上都在,若是被人看到,总归是不好,当即就要躲,可谁知道他的手却用力得很,根本挣不脱。
一时脸红耳烫,抬首间,幸好是在桌案下,并不会被注意到,皇上皇后正陪着皇太后说话,韩淑妃也从旁偶尔插几句逗乐。
她瞪了他一眼,却见他是端庄安分的样子,倒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一时她也是无奈了,这人真能装!
这小夫妻二人,你看我,我瞪你的,若说别人不曾注意到也就罢了,二皇子自然是注意到了。
——没办法,他那位太子弟弟就在自己旁边,想不注意到都难。
他感觉到了这二人的亲昵,以及那眼神中的缠绵,其实本应该为弟弟高兴的,毕竟太子弟弟那性子素来冷清,就连父皇以前都曾经犯愁,说还不知道要是什么样的姑娘才能入他的心。
如今倒是好,小夫妻恩爱缠绵,实在是让人放心。
不过再那替他高兴之余,不知为何,二皇子总觉得有一种怅然若失感。
说不上来为什么。
二皇子竟是想起来那天在桃花树下,他初次见到顾锦沅的情景,那个时候一见惊艳,清凌凌的姑娘,笑起来比桃花都多几分清灵,便是再清心寡欲的性子,都忍不住看了又看。
明明最开始就知道,这姑娘终究和自己无缘的。
二皇子默了好一会,抬首,在举箸时,状若无意地看过去。
却见隔着太子,她乌发雪肤,杏眸娇唇,曾经清灵秀丽的女儿家,如今因嫁人,凭空有几分羞涩的妩媚晕染在眉梢间,竟是看得人心神为之一荡。
总觉得她和之前看到的不一样了,是因为……昨夜里经了人事吗?
二皇子想到此间,猛地一吸气,连忙收回了目光。
过了好一会,他才压抑下来那股自心底泛起的痛感。
其实这个姑娘,自始至终和他都没关系。
真得没关系。
太后冷眼一扫,自然是看出来了,她笑了笑,突然说:“皇上,阿岘的婚事你打算什么时候?你看,当弟弟的都已经娶妻了,我们阿岘如今还是孤零零一个,都是儿子,皇上也不能这么偏心,错待了我们阿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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