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沅前来找谭丝悦, 其实是想躲的,她心里乱,并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是以下意识想躲着, 想逃避。
但是现在, 猝不及防间, 她看到了那个最想避开的人。
他清冷得仿佛一缕风, 当那瓣桃花飘过那张绝艳的脸庞,他胜过世间一切色相。
顾锦沅连着两三日的迷思仿佛雾一般褪去,她歪头, 定定地打量着他。
突然就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其实当时是觉得他的背影确实好看,忍不住就想着燕京城中的男儿也是如此吗, 结果他就回头, 被他逮住了视线。
如果心里没鬼, 又怎么会羞愧恼怒。
这么想着的时候, 她的眸光落在他的手上。
那是一双玉白修长的手,指尖在眼光下显得通透干净,而那双手里正握着一个陶埙,略有些意外,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燕京城的玉埙, 怎么会发出那么古朴厚重的声音,只有陶埙才可以啊。
她抿唇笑了,歪头看着他:“这几天我一直在想。”
太子收起陶埙,负手立在那里, 薄唇微微抿起来,清冷的眸光定定地锁着她, 却是一言不发。
顾锦沅眨眨眼睛,继续道:“可是我想不出来嫁给你的理由呀。”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神清澈生动,好看的樱唇抿着笑,声音也是细软动听。
太子眸色变得幽深,声音也转凉了:“然后?”
顾锦沅叹了口气,又说:“可是我也想不到不嫁给你的理由。”
太子挑眉,盯着她。
顾锦沅:“要不然再给我几个月,或者几年,我多想想吧。”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然而那男人哪里让她走,已经几步上前,直接捉住了她的手腕。
他身形矫健,骤然间捉住她,而她本是要走开的,这么一来,她就如同蝶一般在他怀里微旋了一下,之后就被他牢牢地禁锢住了。
他是单只手握着她的腰。
她今日穿着一身鹅黄妆花缎织飞蝶锦衣,一袭烟紫锦带轻轻地束着细软的腰肢,如今被他这么一手握着,几乎是能完全掌住。
她待要挣扎,却是挣扎不脱,反而被他另一只大掌禁锢住后腰,迫使她的身子贴向了他。
这样的天气,她只穿着那么一身锦衣,锦衣里便是贴身小衣了,隔着那么一层薄软的布料,她贴上了男人的胸膛,男人的胸膛滚烫火热,甚至在微微起伏,就那么一下下地抵着她。
她觉得自己要化开了,身子软了,心也跟着酥了。
男人却在这个时候低首,在她耳边喃喃地道:“你就是故意逗我,是不是?”
那声音低得仿佛夜晚里的耳语,暧昧沙哑,带着紧绷的颤音。
顾锦沅呼吸都有些艰难,耳边更是火烫,她咬唇:“这不是说了要想吗?”
然而太子却咬牙:“三天了,你没有想出理由,就是答应了,明明答应了,却故意逗我,这样欺我,是觉得很好玩吗?”
顾锦沅无辜地仰起脸:“哪有,我这是没想明白。”
好吧她就是故意的。
她就是这么坏。
其实太子也是知道她这个人,她就是这样,明明生了一双剔透清澈的眼睛,却惯会用那无辜的样子来欺负人。
太子俯首,毫不客气地亲上她那处小痣,是故意报复她,也是自己实在想。
上辈子,因为一场意外,他和她有了肌肤之亲,自那之后,他便再不能忘,便是外出平乱,也是夜夜想起,渴得身子发紧,恨不得将她时时带在身边,狠狠地揉进怀里恣意汲取。
后来他死去,因命不该绝,又是帝王之格,只能飘在皇宫上空,就那么看着她和二皇兄恩爱有加,虽从来不曾看到过,但是只要一想到曾经被他撞成一滩水儿的女人在二皇兄之下承欢,便恨不得毁天灭地,让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随之消失。
如今重活一辈子,此时的她不过十五岁年纪,鲜嫩得仿佛春日里刚刚抽枝的柳条,掐一掐都是嫩汁,轻轻地吸那么一下,未经人事的她哪抵得住,便气息紧促嘤咛起来,甚至连那细软的身子都轻轻颤着偎依向自己。
当下身子紧绷,只觉得一股渴望自下而上,恨不得将她整个人吸在口中。
他压抑着那股躁动,大手捏住她精致的小下巴,抬起来,看着那张小脸,莹彻如雪的小脸,肌肤嫩如透玉,那双眸仿佛含了一汪水,一点红唇嫣然清润,微微颤着,倒仿佛等着他去采撷。
“没想到理由,就是答应了,是不是?”他强硬地这么逼着,是不容许她含糊的。
她素来狡猾,上一刻还在他怀里娇弱得仿佛离了他的身子便会死,下一刻都可能翻脸不认人说他无情无义,是以怎么也要逼出她一句话来。
“那你得说,当你太子妃有什么好处?”被男人如此搂着,两腿都已无力,只能软软地揽着他的腰,将身体依附在他身上,只是头脑却是清醒的,绝对不会忘记和他讨价还价。
太子轻磨着牙,这女人,身子酥软得仿佛化成了水,偎依在他怀里,还要用细嫩的嗓音讨要好处。
“你想要什么?”他低声在她耳边问。
什么都想要,顾锦沅是贪心的,特别贪心。
“那我就什么都给你好不好?”男人气息灼烫,声音沙哑厚重,带着压抑的紧绷感,低得就连旁边的桃花树都听不到。
只是听着这声音,顾锦沅的心都躁动得仿佛要跳出来。
好,我记住了。
她这里还没说完,男人却已经用他的唇堵住了她的。
他抱过她,亲过她的那处小痣,这却是实第一次吻上她的唇。
顾锦沅看过别人亲嘴打滚,她觉得很奇怪,不明白这有什么意思,但是如今,当太子亲上她的时候,她才知道,那是仿佛被闪电击中一般的颤,那是整个人都仿佛抽离一般的酥,那是天底下所有的一切声音都离她而去。
过了好久后,气息渐平,他依然不放过她,就那么定定地抱着。
上辈子,他太过高傲,目无下尘,便是觉得她实在是美,也不愿意多看一眼,甚至越是因为觉得她姿色绝丽,越是不想多看,甚至有故意远着的意思。
后来阴差阳错,有了一夜露水,他尝了她的滋味,自此后便是不能忘,往日倨傲全被击碎,日日想着念着,甚至会在夜里潜入宁国公府去偷偷会她。
只不过,两个人好像彼此开始熟悉时,就已经有了欢好。
而这辈子,其中滋味自然不同。
仔细地看,犹如嫩玉一般的脸庞上带着细致的茸毛,青涩剔透,又因为被他揉过的缘故,含水的眸中清澈又懵懂。
他忍不住低首继续细致地吻,吻她娇嫩的脸颊,吻她湿润的睫毛,也吻她细软的发丝,这是怎么也吻不够的。
正在这时,她却推了推他的胳膊。
“怎么了?”他停下来,唇落在她脸颊边,口中这么低低地问。
这是世间最亲密人之间的耳语,萦绕着灼烫气息的低音,暧昧得让人的心都跟着发抖。
“咯我,疼。”往日最是能言善辩的小姑娘,如今却是用细嫩的嗓子发出几个音节,声音里甚至带着脆弱的委屈。
“哪里咯?”他握着她的下巴,看进她的眼睛里,故意这么问她。
确实是故意的,他如今这样,那绵软身子是抵着自己的,怕是已经觉察到了,没有经过事的女儿家,哪里知道男人的那些事情。
但他就是故意想欺负她,想看着她疑惑,逗弄此时不知事的她。
这……顾锦沅却用指戳了戳他袍子上的腰带,那腰带上绣着云龙图案,也镶嵌了各色宝石。
太子神情微顿了下,原来指的是这里?
顾锦沅缓慢地推开他,慢吞吞地道:“你以后来见我,不要穿着这个。”
太子:“好。”
不过心里却是不由得想,她没感觉到吗?
他都已经成这样了,她都没注意到?
顾锦沅面上绯红堪比桃花,她咬着唇,睨着他,却是问道:“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太子:“等你。”
顾锦沅歪着脑袋看他:“如果我不来呢,你怎么知道我会停在这里?”
太子:“赌。”
他对她的性子也算是了解,自是知道,自己能赌赢。
顾锦沅低哼一声:“那你怎么会吹陶埙,哪里学来的!”
再加上那一日的粽子,总觉得不对劲,他怎么会恰好能知道自己的心头好。
太子眸光幽深,锁着她道:“怎么,你不喜欢听?”
顾锦沅听这个,就明白自己问不出什么来了,便干脆不问了,当即绷着小脸说:“谭丝悦邀了我过去她的别苑,我如今这么一耽误,怕是要晚了,我得走了。”
她这么一说走,太子倒是有些不舍,沉吟间:“你不能不去吗?”
顾锦沅瞥他:“和人约好的,怎么能不去?”
太子:“那我陪你一去。”
顾锦沅当即反对:“你堂堂太子殿下,陪我过去人家的别苑,再怎么样,都没公开的事,哪有这样行事的?”
太子眉间泛起无奈:“那你再让我亲一下?”
顾锦沅瞪他:“你收敛一些吧!”
她怒气哼哼的样子,然而太子只觉得就她那眸中水汪汪的,润得仿佛含了溪水,只这么一瞪,任何男人看了,怕是都会伏在她的石榴裙下。
当即只好道:“那你先去吧。过两日,你回宁国公府,我便请父皇为我们赐婚。”
提起赐婚来,他的音调转温,这其中,自然透着一丝期待。
顾锦沅咬咬唇,没点头,也没反对:“那我走了。”
说着,提起裙子,赶紧跑开。
太子负手站在桃花树下,只觉小姑娘跑得飞快,仿佛后面有一只狼在追。
她这么一跑,鹅黄衣裙飞起,于那灼灼桃花相映红。
他清楚地记得,那一次,她好像就是穿着这样的一套衣裙。
顾锦沅匆忙跑回到马车旁的时候,染丝都要急了,正在寻她,见她回来,忙问她去哪儿了,又看她脸面泛红,越发担心:“姑娘这是怎么了?”
顾锦沅只推说贪看桃花,以至于险些迷路了,又说跑急而已,这才推脱过去,之后便上了马车。
到了马车上后,她倚靠在马车壁上,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心砰砰而跳,几乎要跳出来。
她当然知道,刚刚是什么咯着她。
她是饱览医书的,自然也看过一些身体以及脉络穴位图,知道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亲身感觉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一直以为男子的那个东西应该是软趴趴的,便是再威武起来,又能如何,无非是肉罢了,又没骨头!
可是现在她知道了,杵起来的时候,即使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烫得人心慌,恨不得赶紧逃离。
她抬起手来,摸着自己的脸,脸上火烫火烫的,怕是不知道红成什么样。
不知道她刚才佯装无事,故意绷着脸,他看出来了吗?
一时马车缓慢地行着,她咬着唇,略犹豫了下,还是悄悄地掀开一条缝,想看看过去了那段吗,想看看他是不是也要离开,又会去哪里。
谁知道刚掀开那么细微的一条缝,就见不远处,他骑在一头白马上,矫健挺拔。
而这个时候,他好像恰好也正看向自己这里。
慌得顾锦沅手一抖,赶紧放下那帘子,之后死死地捂住了。
肯定不能让他知道她到底有多慌。
一定要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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