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
小厮们正拿着偌大的条扫清理着地上堆砌的白雪，白雪被聚到院子内，一个小男孩步子踉跄的抓起一团雪。
程慕陶堆出一个小雪人，唇角含笑着看自家儿子将那所剩无几的雪拍在小雪人身上。
“树枝来了。”楚氏拿着两根小臂长的树枝走来，一左一右插入雪中，组成了两条手臂。
“哈哈——”朝哥笑眯了眼。
“来了鼻子来个鼻子！”程慕涵急匆匆跳下长廊，将手上的胡萝卜递上去。
“你慢点！”
他刚一跳下，身后紧跟着传来一道斥责。陶氏一脸阴沉的叹了口气，又回身去看丫鬟挂灯。
临近年关，武安侯府挂上了火红的灯笼。
正厅内。
程侯爷轻轻啄了一口茶，“一念，这下满意了吗？”
言一念身上穿着黑蓝相间的便服，冷若冰霜的脸上慢慢浮起一丝笑，“林珩能让她快乐，我很满意。”
“这回不怨为师了吧？”程侯爷俏皮的眨了下眼。
作为一直将程慕清当作妹妹的大哥，在听到双方定下婚约后，一直为程慕清打抱不平。他认为林珩配不上。甚至当初还提过，要与程慕清定亲，以便推掉这门赐婚。
如今，林珩势力强大，夫妻俩也是琴瑟和鸣。言一念心中那点芥蒂，总算放下了。
“从来没怨过。”言一念摇摇头，“我知道赐婚也从不是您的本意。”
程侯爷笑了笑，放下茶碗，“你也老大不小了，可有意中人？趁为师还在京城，早些定下吧。你看定远侯府的……”
“师傅，徒儿已经有心上人了。”言一念打断。
“哦？”程侯爷挑眉，“谁？”
“到时候就知道。”
“神神秘秘。”好奇心没得到满足的程侯爷撇了撇嘴。
……
皇城。
“今夕，明侍卫找你来了！”白露笑着跑入房间，看向坐在火炉前烤火的今夕。
因为之前骨头受过伤，这天一冷，她身上的骨头缝就开始疼。为此，程慕清给她放了一个很长的假，并找贺千元为她调理。如今跟在程慕清身边的，也换成了白露。
“嗯。”今夕微微颔首，在白露揶揄的目光下，走出房间。
门外，明晨身着一身侍卫服，表情一如既往的冷。
“你还好吗？”他问。
“还好。”今夕点头，“明侍卫找我什么事？”
明晨已成为一名内廷禁卫。
“就是看看你身子骨。”
“没别的事了？”
“……”明晨沉默。
“既如此，我回去养伤。”今夕头也不回的转身。
“稍等！”明晨张了张嘴。
今夕站住脚，回头看他。
“下雪了。”
“哦！”今夕转身，有些无语的看他。
“注意保暖。”
“……”
……
白雪纷飞，落在朱红色的房檐上，盖住了顶上石貔貅的头。
又一个早朝结束，林珩望着底下一群身着各色官袍的官员，脸上表情微微一松，“快过年了，大家早些回去吧。”
“谢陛下！”群臣齐齐行礼。
他们之中，有不少新面孔，是当初选拔出来的新人。林珩站起身，透过一个个脑袋，望着被打开的殿门。
门外，是被扫干净的地面，是宽广的一层层台阶。
群臣散去，直至背影远离。
“啊啊！”
稚嫩的声音从后面传出。
林珩一下回过神，匆匆走下台阶，下意识伸出手。
程慕清将怀中的女孩递给他，“听说今日结束的早，我便偷偷从后殿过来接你了。”
“嗯。”林珩笑笑。
小公主长大了些，身上披着一件红色的小斗篷，衬得她圆圆的小脸白嫩可爱。
程慕清望了眼身后的侍女太监，后者识趣的不再跟着。
殿外寒风簌簌，像刀般刮得人脸有些疼。程慕清伸手，为小公主带上了帽子。小公主张着嘴，嘴里不知在说什么，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天空上明媚的太阳。
冬日的阳光依旧晃眼，小公主眯了眯眼，忽然一笑。
夫妻俩见状，不免也跟着笑了起来。
林珩一手抱着小公主，一手牵起她的手。
她的手，依旧有许多茧子，凹凸不平。
“江南的假银窝点已经销毁，也算给这个年，一个完美的收场。”林珩声音低沉，缓缓说着，“潜在大晋官场的启国细作，也被一一处理。”
而杨舒睿死后，留在江州城附近的启国人试图再次带人造反，甚至已经有人称王。他们认为，大晋会被杨舒睿伤元气，以此想渔翁获利。只可惜，他们没能成功。
该杀的都杀了，只剩下些平头百姓。林珩不会做的太绝，杀鸡儆猴，杀几个带头造势的人便能起很大作用。
“说起来，外头传的越来越离谱了。”程慕清鼓着腮帮。
“传什么？”
“传我的那些英勇事迹！”程慕清叹气，“你当初为了削弱世人对我的恶意，散播那么多谣言，一个比一个离谱。现在好多人都认为大晋能平安度过危险期，都是因为我。”
“可的确因为你啊。”林珩笑，“的确是你杀了杨舒睿，令启军军心涣散。”
“但你做的一切都值得被记住啊。”
“和你比，我的就不重要了。”
程慕清别过脸，作为老夫老妻，她居然还会感到心动。
“小心。”林珩牵着她往下走。
两人走下台阶，穿过冗长的官道，欣赏着宫人布置的皇城。
祭台那方因为火药炸裂的城墙已经重新堆砌，崭新崭新的。不管怎么说，启国这一次也的确给大晋造成了伤害。所以宫内一切从简，甚至放弃举办宫宴。
偌大的皇城内，零星的走过几个宫女或者太监。
“宫里可真冷清。”程慕清感慨。
为了节约用度，程慕清做主遣散了那些有心离宫的宫女，并支付她们一笔银子。如今留在宫内的人并不是很多，只日常坐着些清扫。程慕清甚至想过，要不要在皇城的空地开荒种田？
“以后会好的。”林珩笑笑。
“我觉得，我们可能会是史上最穷的帝后。”这样说着，程慕清还忍不住点了下头。
借着城墙的掩饰，林珩微微低下头，飞快在她脸颊亲了一下，“我是最穷的皇帝，但你不能是最穷的皇后。你不用拘束自己，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哦~”程慕清狡黠一笑，踮脚在他耳边轻声说，“那我~要你。”
两人望着彼此，脸上皆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一旁的小公主见了，也跟着傻笑起来。
……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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