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爽的风呼啸,吹散了天边的云。
蔚蓝色的天空中飞过几只麻雀,麻雀落在树梢,吱吱呀呀叫个不停。
群山沟壑之中,一行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山中前进。队伍中有不同颜色的马车,打头的车辇上挂着数层黄纱,只能看出其中坐着个人,却无法看清这个人穿着什么衣服,长什么样。
车前,是一群手持长刀的护卫。他们一个个穿着铠甲,手中拿着长矛,腰间陪着大刀,在前开路。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神神叨叨,程慕清撩开车帘的一角,望着前方不远的龙辇,心中默默吐槽。
说实话,她好像一直没见过晋明帝。
她与林珩成亲时,晋明帝也是这个造型。她不知道这样能不能长生,但她还是挺佩服他的。若让她这样不见人,只喝露水,只吃水果,她怕是要疯。
马车辘辘,走的平稳又缓慢。
程慕清忍不住打了个哈气,她正过身时,看见林珩盯着窗外。
他一如往日那般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两人已经好几日没正经说过什么话了,程慕清是既想跟她说些什么,又有些放不下了架子。
两人的关系也不能这样一直僵着,程慕清这样想着,身子也朝他凑了凑。
她虽然觉得女生不应该主动,但他们是夫妻!主不主动都在一起了,以后也还有漫长的道路在等着他们一起携手共进。
可能是天气回暖,车室内有些闷。
林珩吹了会儿风,心脏上下忐忑。他忍好几日了,为了不让自己在程慕清面前出糗,他已经好多天没去看那本书,也尽量让自己平心静气的面对她。
他能感觉到她的靠近,这让他整个身子都绷紧了。
“王爷,喝点茶?”程慕清摆弄着茶杯,点好茶后,递给他。
“多谢。”林珩抬手去借,意外触碰到她纤细的手指,喉咙忍不住上下动了动。
“王爷?”
林珩正过身,一口将茶喝下。
“王爷!”程慕清吓得瞪大了双眼,她抬手,卸下他的下巴。
“噗——”
林珩“斯哈”着,茶碗从他手中划过,落在了车厢中。他被烫的眼泪直流,舌头又疼又涨。
“滚烫的茶,你喝这么着急干嘛呀?”程慕清取出准备在狩猎时用的水袋,往林珩嘴里灌水。
水袋中的水很凉,让林珩感觉好受许多。
“怎么样?”程慕清满脸关心的望着他。
“没死……”
“没死?”
“没细……”
程慕清唇角微抿,“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没事?你这叫没事?”
林珩挠了挠头,跟着傻傻一笑。
“我给你吹吹。”程慕清倾斜身子,对着他的唇轻轻呼气。但只是一下,她便僵住了。
她有没有口臭?会不会给他熏到?
如果这个时候车马突然停下或者突然颠簸一下,她俩是不是会亲上?哎呀,这可是自己的初吻,在这个场合会不会太草率了?
“阿听?”可能是这几日画本子看的太多,林珩竟萌生一种“她是在向我索吻”的错觉。他将身子向后一仰,他也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什么阿婷啊?”程慕清笑着打破尴尬,“你舌头都这样了,就别说话了,快歇着吧。”
“嗯。”林珩点头,对她一笑,“翠翠……”
“我也不是什么翠翠~”程慕清一顿,“你如果想让我给你吹吹,还行。”
“吹吹……”他尽量让自己发音标准些。
“那~叫我一声夫人?”程慕清捏着他的下巴,顺势给他的嘴一抬。
原本脱臼的下巴立马被安上了。
“夫音……”
程慕清“唉~”了一声,心中笑得欢,面上却不显,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似是在开玩笑的模样。
她这个样子,让林珩觉得她只是觉得好玩,跟自己开玩笑。于是他也没往深处想,又唤了她两声,希望她能更开心。
原本两人关系还有些僵硬,经此一事,顿时冰雪消融,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程慕清拿起团扇,给他的舌头扇风,又叫今夕去请贺千元。
此次春狩办的十分盛大,金鹰司还派了不少人护送,其中便有言一念与贺千元。
不过片刻,贺千元便到了。
她今日穿着红白相间的官服,胸口绣着银色的鹰,腰间配着襄着金边的腰带。她头发高高束起,没了平时的娇俏可爱,反倒多了几分飒爽。
贺千元给林珩开了烫伤膏后,便不走了。
“我听说这次春狩是为了祭祀的。”贺千元压低声音,“狩最新鲜的猎物,祭奠神仙,祈求长生。”
晋明帝一直在追求长生,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程慕清眨巴着眼睛看她,有些不明所以。
“因为祭祀官的问题,皇后暗中还偷偷说圣上呢。”贺千元虽然压着声音,但面上的笑容,和声音中的颤音却无时不刻都在表达她的兴奋。
“说什么?”程慕清也来了兴致。
“这祭祀官,皇后找来了李道长,我们圣上却在暗中找了向道长。”贺千元说道,“如今圣上一定要用向道长,李道长不就白来了吗?刚我看到李道长生气的往回走呢。”
“我还真就没看到呢……”程慕清闻言,掀开车帘。
说谁谁到,甫一掀开车帘,程慕清便瞧见李道长骑着一只灰黑色的小牛,满脸不悦的朝她们走。
她逆着人流,却意外的没被人流冲散。
“李道长!”程慕清探出车窗,朝她摆了摆手。
对方原本没什么好脸色,但不知怎么见了她,双眼突然亮了一下。她调转牛头,与齐王府的马车并行。
“这不是美丽大方的齐王妃娘娘吗?”李道长满脸堆笑,她朝车厢一探头,“呀!齐王殿下!你和谁一起来的啊?”
一旁的程慕清:“……”
保持笑容。
“李道长,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程慕清一阵见血的点破。
“没有没有~无非就是被一个小人抢走了生意。”她说的咬牙切齿,听起来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联想起方才贺千元所说的话,程慕清当即猜出,“祭祀挣的多?”
李道长忽然捂住胸口,一副要吐血的模样,“何止多?还会有各种各样的奖赏,还会让我大放异彩!让重华观生意……咳咳,由我主持祭祀,肯定能给大晋再续三百年!”
你刚刚都说漏嘴了啊~
程慕清心中吐槽。
“哎呀!今在此偶遇王爷王妃,看来是天命不可违。”李道长神神叨叨的,“二位给我同身符吧,我给你们解除。”
“这回可以解了?”程慕清将信将疑的从怀中逃出同身符。
“当然了!”李道长一把拿过,在上面画上两笔,“我还给你们算便宜点,解除同身符被人我都算一千两,你们俩,我就收五百……”
“打住!”程慕清连忙夺过同身符,放回怀中,“这本来就是你的错误,怎还要钱?我看就是你没挣到钱不甘心,想坑我们!”
“怎么会?”李道长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但这工艺繁杂……三百两?”
程慕清放下帘子。
“一百两!”
“……”
“五十两总行了吧?好歹我出门一趟,皇后没让我挣着钱,你好歹可怜可怜我嘛~”
程慕清没搭理她,将同身符收好。
刚刚将同身符递出去的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她是想与林珩解除生死与共的羁绊,但解除后,自己就没理由对他好,接近他了。
爱情的种子还未发芽,肥料怎么能停?
一旁的林珩也是长呼一口气,他从未想过,李道长的猜谜性情能让他还能与程慕清保持这个羁绊。
贺千元:这两人怎么都长舒一口气?
经此一个小闹剧,一行队伍终于来到春狩现场。
程慕清与林珩下马,跟在队伍中。
她好奇的向前张望,想看看晋明帝在这个时候怎么不见人。却见前方挡着大蒲扇,蒲扇中,身着金黄道袍的人举着伞。
这个伞很特别,伞的周围挂着层层薄纱,遮盖住了撑伞之人的面貌。
“……”
阳光明媚,日头正好,众人跟在来到猎场。没一会儿,李澜一突然来此宣布,暂时自由活动。
程慕清自然不会放过这次与林珩交流感情的机会,她正想着带林珩一起去猎物,好展现自己的雄(不是)风。言一念却突然出现了,对方依旧板着个脸,没看她,而是盯着林珩。
“不要丢脸。”
他只是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程慕清蹙眉,用胳膊肘碰了碰林珩,“他说什么呢?”
林珩“啊?”了一声,然后挠挠头,说道,“我学弓箭了……”
“哦……”程慕清眨巴了下眼睛,“那给我射一只兔子好不好?”
射……一只兔子?
画本子中,女孩不都应该阻止射箭,然后将兔子养起来吗?林珩表情复杂,脑子转了两圈。最后还是归咎于,他的夫人,与众不同。
“走!”程慕清趁机拉起他的手,背上弓箭,带着他往树林中钻。
不远处,言一念盯着这一幕,唇角微微勾起,一副老父亲的模样。
“言掌司!”
言一念不悦地看着突然钻出来的贺千元,“正经点。”
“是!”贺千元挺直腰板,站的笔直,“掌司你刚刚笑得好像一个父亲!”
“……”
言一念别过脸,似是十分嫌弃她。
“我知道言掌司一直很关心齐王妃,没想到居然这么关心。”贺千元嘿嘿一笑,“您为了让齐王妃幸福,还特意将绝学都交给齐王殿下了。”
“我只是对他演示一边,学不学得会,要看他自己的造化。”言一念说道,“我也只是报答师傅罢了。齐王妃虽然强大,但总要有人护着才行。师傅不可能陪她一辈子,程慕陶不能,我也不能。只有齐王殿下……”
他希望,程慕清下半辈子,能有一个依靠。
有一个,十分可靠的依靠。
……
郊外春日阳光大好,暖风和煦,温度正好。
一片茂密的丛林中,一枚长箭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命中白兔!
那白兔不断挣扎嘶鸣,奈何腿被箭插在了地上。
“嘿!”
一纤细身影自树上跳下,顺手捞起白兔,“这小兔子的肉肯定很嫩。”
“你爱吃兔?”少年跟过来,他身上穿着黑色镶金边的劲装,一头黑发高高束起,满满的少年感。
“还好吧,从前在启国烤过一只兔子……可能是那时候饿急了,觉得兔肉当真是人间美味。”程慕清将白兔扔在身后的草筐中,“谈不上喜欢,只能说是……一种怀念?”她想了想,又无声的笑了。
“我会烤。”林珩道,“我给你烤……”
“好啊。”程慕清没拒绝,她拉起他的手,“但烤兔先放在一边,我们快回营地吧。”
“嗯。”林珩点头。
程慕清拍了拍新弓,这弓倒是没让她失望,力道够,劲也大。
“七弟啊,我就说刚刚看躲在树后那人像你。”
两人正走着,突然听到一句略带讽刺的声音。
“似王?”程慕清顺着声音来源看去,正好看见一身着华贵服饰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长相俊朗,神采飞扬,笑容却带着几分欠扁。
此时,男人身边还真着位身着嫩粉色衣衫的少女。少女有一双亮闪闪的葡萄眼,脸蛋圆润,笑起来还有一颗小虎牙。
这长得……程慕清原本在嗓子眼中的话顿时被堵住。
“齐王妃万安。”少女向她盈盈一拜,见她还盯着自己,顿时害怕的往似王身边躲。
“齐王妃,你怎么一直盯着我啊?”似王眯着眼,语气吊儿郎当中,还带着一点羞涩。
谁看你了?程慕清回过神,嫌弃的别过脸。
“王妃没看你。”林珩蹙眉,开口解释,“自作多情……”
“齐王妃。”似王没搭理他,而是自顾自的对程慕清说道,“真是辛苦你了,一直照顾七弟。”
“他是我丈夫,我们夫妻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程慕清挺直腰板,瞪他,“似王未免太过操心了些。”
“毕竟齐王是我弟弟,我肯定要操心。”似王笑道,“还有你,是我弟妹,我自然也要为你着想。”
“大可不必。”程慕清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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