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一片死气沉沉。
蒋氏听闻了苏云染落崖的消息心中是一片狂喜,不过欢喜过后又归于平静。
说起来她只是讨厌苏云染,她总是跟自己过不去。自从她嫁了梁鹤祯之后,她的日子就越发堵得慌。说实话,那丫头倒也没有梁家造成什么损失,但她就是不喜欢她。
现在死了也好,反正她知道县令千金对梁鹤祯有意思,这事她得做主才行。反正现在苏云染死了,正是个好机会!
“梁婶,来吃点东西吧!”阿青端着一碗面出来,可傅绵娘摇摇头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
苏云染出事后,鹿大林赶回村里找了村长,村长连夜召集了村里的男人一起去寻苏云染。
可是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找得到人。瞬间就被淹没的人,哪里还能找到一点痕迹。
村长带人寻了一天一夜,道路是疏通了,可苏云染要么就是被埋得太深,要么就是已经被水冲走了。总之,她死了,这是所有人都认定的事。
梁二海也唉声叹气,这日子才刚有点盼头,结果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等儿子回来,他还不知道要怎么交代呢?
要是……要是那他死活拦着不让她去,那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阿青瞧着夫妻两这模样,简直就是在她伤口上撒了把盐。苏云染去镇上是为了找她,如果不是为了她,苏云染就不会离开村子更不会遇上那场大暴雨。
阿青哭了出来,跪在两人面前:“都是我的错,要不是为了我姐姐也不会出事。我……我贱命一条,拿我的命去换姐姐回来!”
她说着就站起身冲向柱子,傅绵娘大叫一声却来不及柱子了。
阿青抱着一命偿一命的念头,就在自己快要磕到柱子上的时候,突然感觉腰上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还来不及低头看,她就被一股力量猛地往后拽直接狠狠地摔到在地。
晕过去之前,她看见了一匹高头大马上坐着一身青衣的梁鹤祯。
“祯儿……”傅绵娘愣愣地看着儿子,之前想好了话一瞬间就统统全忘掉了。
“爹、娘,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梁鹤祯脸上出奇的平静,仿佛苏云染的死没有给他带来半点波动。可是越是这样,傅绵娘就越是担心。
“祯儿你别这样,难受就别忍着。宁愿你哭出来也不要你这样假装若无其事。”
梁鹤祯摇摇头:“娘,没有用的事我不想做。”
傅绵娘心里直打鼓,这孩子真的不是在钻牛角尖吗?
“虽然没找到人,可过去这些天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发丧了?”傅绵娘有些不忍,可假装苏云染还没死岂不是自欺欺人了吗?
梁鹤祯摇摇头:“娘,我不相信她已经死了。她一定还活着,等这我去找她。”
完了,果然是魔怔了。
最担心的问题还是出现了,还以为他是真的看开,没想到是根本就承认她已经死了。
“祯儿,村长带人在河下找了一天一夜,后来又沿着河道走了到了邻县。这只有一种可能,她被掩埋得太深,根本就挖不到。没有生还的希望了,你得接受这个事实。祯儿,你看着娘!”
傅绵娘板正过梁鹤祯的肩膀:“孩子,你别忘了你是谁!别忘了你身上好背负着什么!你可以难过一阵子,但你绝对不可以就此意志消沉明白吗?”
傅绵娘还从来没有用这样严肃的表情和语气跟他说过话,梁鹤祯却笑了笑,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娘,我没忘记,但我也是认真的,她一定还活着。”
梁鹤祯又望向了眉头紧皱的梁二海,黝黑的皮肤上已经添了不少皱纹:“爹、娘,我不是钻牛角尖,我是真的感觉她还活着。你们不懂,她非常人,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死去。”
傅绵娘和梁二海对视一眼,瞧着梁鹤祯这个状态又不像是魔怔,但说出来这话却叫人听着犯嘀咕。
什么叫她非常人?她不是正常人那是什么人?难不成还真想蒋氏怀疑的,苏云染是被狐妖附体?
傅绵娘甩甩脑子,她在想什么呢?她怎么也能跟蒋氏一样,尽扯些乱七八糟的事呢?
梁二海还想劝说两句,不过都被傅绵娘给制止了:“祯儿,那你打算怎么做?”
怀疑她还活着,就得去寻她。可天大地大,又要到哪里去寻呢?
梁鹤祯顿了顿,思索了很久才开口:“我会离开家一段时间,爹娘不用为我担忧。”
梁二海这次倒是很坚决:“不行,心在世道正乱着,谁知道山匪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梁鹤祯心里已经有了盘算,时间到现在也差不多了,北边的战事该叫停了。粮食的价位很快也要恢复正常,朝廷派兵剿匪很快也会初见成效。
“这乱象很快就会消停这阵子,我要趁此机会去寻她。不管寻不寻的到,我都会尽早赶回来。”梁鹤祯对傅绵娘承诺到。
正好说着,鹿大林也来了。
见到梁鹤祯什么也说不出,直接就给跪下。梁鹤祯轻叹一声将他扶起:“你们人人都要给她偿命,可是我却觉得她还活着。”
鹿大林愣了一下,心中还真升起了一丝希望。然后眼眸里一瞬间闪过的光芒很快有一片灰暗,他想,大哥肯定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才自欺欺人了。
梁鹤祯拍了拍鹿大林的脑袋:“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兄弟,我可能要离家一段时间,我不在的时候就拜托你照应一下家里。”
鹿大林激动道:“大哥你可是要去寻嫂子?让我跟你一块去吧!人多,说不定就……”
梁鹤祯摇摇头:“你要是也走了,家里的人怎办?留下老弱妇孺,总得有个身强力健的人来保护才行。”
鹿大林低下了头:“大哥说得有道理,那大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梁鹤祯沉默了片刻:“衙门还有些一些事情没有完成,等了结了手头上的事我就出发。”
鹿大林又想着苏云染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又要上哪里去找呢?
他还没来得及问,反而是梁鹤祯先开口:“你跟我说说,那天的事是怎么发生了,要具体一些。”
鹿大林就把从鹿大娘摔上脑袋开始说起,梁鹤祯听到城门关闭时不仅皱起了眉头。
若非战时,一城两正门绝对不能全部关闭。就为了抓一个逃犯?全城戒备可以理解,但关闭城门绝对不是谁都敢这么做的。
那么,那天关闭所有城门究竟是谁下的令?
县衙,后院。
“你简直胡闹!你可知道若非战时,绝对不可封闭城门!你下这样的命令究竟是真的为了抓捕逃犯,还是有别的私心?”
县令从州府回来之后就听说了之前封闭城门的事情,更何况张老爷还特意派人过来训斥了他一番。
“我真的是把你宠坏了,让你这般无法无天!你可知道在这洪洋你爹我不是王法!那张伯温是什么人你知道吗?他原是皇帝近臣,后临危受命出任临州刺史。虽然如今已经告老还乡,但皇帝还是赐了他一块令牌。即使身不在庙堂,凭那一块令牌仍然可以先斩后奏罢免地方官员。”
欧阳旌说得火冒三丈,被斥责一顿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也幸好是这张老爷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事没有往上捅,不然的话他这乌纱帽还能不能保得住都要另说了。
欧阳琅姝的脸上丝毫没有悔意,其实她根本就么有在听欧阳旌说什么。满心想的都是苏云染死了,没想到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她不过是想碰碰运气,醒着封闭城门让她晚些回去,这样一来说不定就能在这匪患猖獗的时候让她碰上。
很遗憾,匪患是没有让她遇上,不过不要紧当天的大暴雨也出乎她的意料。苏云染只能自认倒霉,这雨可不是她让下的。
“琅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这次的事,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欧阳旌想不明白,他这个女儿一向做事都很有分寸,可这一次为什么会乱来?
欧阳琅姝撇过头去:“爹,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那犯人劫持了我,我只是想……”
欧阳旌摆摆手制止她说下去:“你是我的女儿,你是不是在说谎我看得出来。我要听真话,你要是跟我说这些说辞就不必了。”
欧阳琅姝知道自己骗不过父亲了,也知道他今天是非要一个答案不可:“爹,从小到大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答应我不是吗?”
欧阳旌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女儿,仿佛要从她的双眼里看透她心底的想法:“琅姝,你封闭城门难道跟梁鹤祯有关?”
欧阳旌有种不好的预感,立马叫人过来想要打听一下梁鹤祯家里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琅姝笑了起来:“父亲不必打听了,是苏云染死了。”
欧阳旌眉头紧皱,他不在的这些天里这个女儿究竟都干了什么?
“琅姝!你还干了什么?他梁鹤祯是任人摆布之辈吗?若是让他知道他妻子的死跟你有关系,我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欧阳旌怒拍桌子,欧阳琅姝虽然心头咯噔了一下,但面上还是保持着一脸淡定:“爹,您可要不要乱说。苏云染的死是因为她运气不好,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大暴雨,刚好泥石流冲下来把她给埋了。爹,我可操控不了天气,这事怎么能往我身上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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