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周二奶奶和洛家大少爷有染的谣言越传越烈,只是当事人却将大门关了,每日仍过得十分自得。叶知秋也不再上街,有什么想买的东西,都列了单子,交给鱼七去买。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眨眼便到了叶知秋和周二要离开周家,离开饶河县的日子。
行李早就收拾好了的,也不多,就几身换洗的衣裳,加上一些叶知秋舍不得扔掉的小玩意。周夫人说阳江县那头她已经都安排好了,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因此便是不带行李也是使得的。
叶知秋和周二先在周家吃了早饭,巳时才准备出发。
这些日子大房不知为何消停的很,叶知秋连林芊芊和她的儿子都没有见着,更别提被鱼七收拾了的周理了。
既是分家,那周二离开的事大房也是知道的,不过周家上下,只有周夫人来送周二和叶知秋。
装好行李的马车停在周家的大门口,周二早就上了马车,只剩周夫人还拉着叶知秋的手,站在周家的大门口,不放心的叮嘱着:“阳江县那边我都安排好了,你不必担心,到了那边之后,跟旭儿好好过日子。”
关于这两天叶知秋跟洛铭的传言,周夫人也有听说,只是有叶知秋那个青梅竹马的事在先,周夫人对这些传言并不怎么相信。再说了,如今周二对叶知秋这样的依赖,叶知秋对周二也是尽心尽力,便是那些事都是真的,周夫人都会让它变成假的。
“谢谢母亲。”叶知秋的手被周夫人紧紧地握着,比起周夫人,叶知秋的反应似乎显得有些冷漠。
她对这个周家,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是以如今要离开了,她半分不舍也没有。
周夫人不知周二身子已经好了的事,心底又认定了周二活不过年关,是以觉得,这次分别,跟死别也没有什么差别了,于是只心碎的望着周二在的那一辆马车,泪流不止。
而叶知秋,则是想着,等到了阳江县之后,再写信回来告诉周夫人周二如今身子已经好了的事,免得还没离开又生出其他的事端来,如今见周夫人哭成这个样子,叶知秋不免想到,要是娘亲来送她,肯定不会比周夫人好到哪里去,她有些于心不忍。
“我让二爷下来,同母亲说说话吧。”周夫人再怎么,都是周二的娘亲,叶知秋还是觉得周二对周夫人这样,有些残忍了些。
听了叶知秋的话,周夫人忙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见到了更舍不得了。”周夫人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然后又看着叶知秋,十分认真的表情,极为诚恳地开口道:“知秋,我求求你,好好照顾旭儿,包容他一些,莫要伤了他的心。”
叶知秋点了点头。
以后的周二,已经不需要她的照顾了。
周夫人又拍了拍叶知秋的手,然后紧紧地握着,好半天才松开手,示意叶知秋走吧。
叶知秋对着周夫人行了个礼,然后便朝着周二在的马车走去,一步一步,步履轻快,她终于,要离开周家了。
“婶婶。”忽的,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叶知秋身后想起来,她刚回过头来,周茵已经跑到了她面前,一把抱住她的腰,埋首在她身上小声的啜泣起来。
叶知秋醒来之后,周茵去了周二的院子好几次,只是每次都不被允许进入,芥子甚至还告诉她,以后她都不要再来了。
周茵知道,二叔这是真的生气了。
后来她也不敢再去周二的院子,怕惹得周二更加的不耐烦,她也是昨儿听周夫人提起,才知道今儿周二和叶知秋竟然要离开周家,离开饶河县了。
这一离开,兴许就不会再回来了。
她都还没与跟婶婶道歉呢。
那日的事,周茵心里的确是抱了一丝侥幸的,她总盼望着,周理能像别人家的父亲那样,也好好对待她这个女儿,是以,那天明知道周理可能对叶知秋心怀不轨,她还是忍不住听周理的话,将叶知秋带了过去。
只是周茵对情事本就是一知半解的,更没想到周理还会对叶知秋下那样狠的手,事后她想到那几日叶知秋和周二对自己的好,都快懊悔死了。
“婶婶……对不起,婶婶……茵儿错了……”周茵抽抽噎噎的道。
看着抱着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周茵,叶知秋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一脸的慈爱,语气十分温柔的道:“傻孩子,婶婶没有怪你,婶婶要走了,你往后要听祖母的话,知道吗?”
叶知秋半蹲下来,为周茵擦去脸上的泪,然后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娃娃递给周茵,那个娃娃身上的针脚歪歪扭扭的,衣裳也有些旧了,实在是不算好看。
“这个娃娃陪着婶婶一起长大,现在婶婶把它送给茵儿,茵儿往后要好好听祖母的话,知道吗?”叶知秋直起身子,又摸了摸周茵的脑袋。
这个娃娃是她亲手做的,那时候她跟着赵氏学女红,只留下这么一个娃娃,之后就再没碰过针线。
她只要周茵听周夫人的话,并没有提及周理和林芊芊丝毫,周茵本质不坏,只是性子敏感了些,又不得父母的宠爱,所以有时候才会做一些错事。
叶知秋没法让周理和林芊芊对他们的这个女儿好,只希望周茵自己能想清楚,往后好好做她的周家大小姐。
周茵接过那个布娃娃,只不停地抹眼泪,半句话都再说不出来,叶知秋又拍了拍她的背,然后转身离开,一直到马车前,在芥子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她始终都没有回头。
原以为所有的道别都结束了,只是当马车在城门口停了下来,下车见到满脸不舍的叶父和粉雕玉琢的年年之后,叶知秋还是迅速红了眼眶。
她还以为,爹爹和娘亲,谁都不会来送她的。
“拿着。”叶父递给叶知秋一个包袱,叶知秋忙接了过来。“里面都是你爱吃的点心,留着路上吃。”叶父叮嘱道。
叶知秋破涕为笑,芥子将她手中的包袱接了过去。
“你娘亲见不得分别,我就没让她来,到了阳江县之后,就写信回来,要是得空了,就回来看看。”叶父握着叶知秋的手又叮嘱道。
叶知秋强忍着泪水,使劲的点了点头。
她知道娘亲的性子的,要是娘亲来了,肯定是送了十八里路都还舍不得回去,爹爹不让她来是对的。
叶父又看了一眼站在叶知秋身旁的周二,将自己手中叶知秋的手递给周二,略带警告的道:“岁岁是我和她娘亲手心里的宝,她在家时,从没受过半点儿委屈,现在我把她交给你了,你要待她好,若是你伤了她的心,我是不会饶了你的。”
叶知秋同周二成亲的时候,叶家并无一人出席,叶父也是回门那日才第一次见着周二,之后每次周二跟着叶知秋回来,叶父虽也会拉着周二说不少的话,但是却没有像现在这样,郑重的将自己的女儿,交到另一个男人的手上。
他如珠似宝的女儿,怎么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这么快就要离开他了。
叶知秋觉得叶父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她心底难过极了,这个时候却又不愿在叶父面前掉眼泪。
“岳父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岁岁的,定不会负了她。”周二握着叶知秋的手,承诺一般的说道。
“好,好,那就好。”千般情绪混合在一起,最后就只能说出这几个字,叶父有些忍不住,背过身去,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这个时候年年忙上前来,扯了扯叶知秋的袖子,叶知秋忙蹲下去。许是小孩子还不懂得分别意味着什么,年年倒是没有哭,而是一本正经的对叶知秋道:“姐姐别哭,等年年长大了,年年就去看你。”
叶知秋有些哭笑不得,等年年长大,那得等多少年啊。
说完,年年又转过来,对着周二道:“姐夫,你要好好照顾我姐姐,她最喜欢哭了,爹爹说我小时候,姐姐比我还能哭。”
原本还在为离别感到难过的叶知秋,听了年年的话,如今就只剩尴尬了。
他们真是恨不得什么都告诉周二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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