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的姜书琪原本还沉浸在周二说要给叶知秋画眉的话中,忽然听到周二提及自己父亲的名字,于是忙抬起头来看向坐在对面的周二和叶知秋。
只见方才还对着知县夫人一脸柔情的知县大人,如今看向自己的眼里好似能射出寒光一般,目光凛冽得吓人。姜书琪心下一骇,惊讶于他是如何在短短的时间里换上另一幅面孔的。
“是。”她有些慌乱的点了点头,不是害羞,而是紧张。
还好只是在私底下,若是知县大人在公堂上这么看向她的话,她一定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二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叶知秋,再转过来看姜书琪的眼中还残留着几分柔情。
“夫人昨晚已经同我说了,有消息我会告诉夫人的。”周二又开口道,口气依旧是冷冷的。
一旁的叶知秋则是显得有些惊讶,她怎么记得在饶河县的时候,除了对周家的人之外,周二对谁的态度好似都很温和,怎的如今到了阳江县,对一个弱女子,他倒是这般的冷淡了。
但随即叶知秋又想到,在饶河县的时候,周二除了自己和周家的人之外,接触到的人好像也不是很多。
“民女多谢大人。”姜书琪站起身来,又朝着周二施了一礼,周二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然后对着叶知秋道:“你该谢谢的是我夫人。”
叶知秋被他这句话说得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姜书琪也不含糊,同样朝着叶知秋施了一礼,十分诚恳的道:“多谢夫人。”
叶知秋只道是该做的,让姜书琪不必放在心上。谢过两人之后,姜书琪倒也不多待,顺便也就告辞了。
如今知县大人特意回来看夫人,她再待下去实在是有些不合适了。
姜书琪一走,叶知秋立马就从周二身边起身,然后坐得离周二远了许多。周二心底觉得有些好笑,他是洪水猛兽不成,别人刚走,她就巴不得离自己远远地。
“岁岁猜我为何回来?”周二也没有阻止叶知秋,而是在叶知秋坐下之后开口问道。
另一头的叶知秋有些不解,方才他不是说……算了,他那人的嘴,没个准头,想起一出说一出的,也不知道这是跟鱼七学的,还是本性暴露。
“我不知道。”叶知秋随口答道。
周二轻笑出声,又道:“岁岁怎的越发的蠢了,我方才不是说我是回来看岁岁的吗?”
叶知秋脸上的表情越发难看,她瞪了一眼周二,然后没好气的道:“既然是这样,那二爷还问我做什么?”
不管刚才周二说的那句话是真是假,她都是不能回答的,若是答了,岂不是显得她没脸没皮的?
“我都说过了,岁岁却还答不上来,若是没有说,岁岁岂不是更答不上来?”周二毫不留情的道。
叶知秋紧了紧袖中的拳头,近来周二说话越来越没有章法,叶知秋根本就想不到他下一句会说什么,仔细想来,两人拌嘴叶知秋已经有很久都没有赢过了。
既是说不过,她索性不再同周二说话。
“我收到了帖子了。”片刻的沉默之后,周二又开口道。
叶知秋愣了好一会,一时没反应过来周二在说什么,他收到帖子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自己还能代替他参加什么宴会不成?
看账本的那几天,叶知秋不止一次的想过要上街去走走,只是再一想,如今岂止是周二的身份跟以前不一样了啊,她不也是这样的吗。
她是知县夫人,一言一行都不光光是代表了自己,还有她身后的周二,周二身后又是整个县衙,她若是像未嫁时那样整天整天的在大街上晃荡,传出去了像什么样子。
“那些帖子都是给岁岁的。”看出叶知秋眼底的不解,于是周二接着道。
“什么?”叶知秋低低的喊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很是惊讶。
既然是给自己的帖子,又怎么会送到周二的手上。
“许是百姓们以为我跟自己的夫人都住在县衙内,是以给岁岁的帖子都送到了县衙。”周二又接着解释道。
叶知秋点点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倒也说得通,只不过自己到这阳江县来不过几天的时间,其间还只出过一次门,这人生地不熟的,谁会给她送帖子?
“二爷可看过帖子的内容了?谁送的?”叶知秋微微挑着眉看向周二,往常周二可是不会看她的东西的。
至于现在?若是周二没有看过,那他就应该直接将帖子给自己,而不是说上这么多的废话。
“看了。”果然,周二面不改色的点头,又接着道:“是阳江县一些颇有声望的家族里的夫人送来的,说是想来拜访岁岁,或是邀岁岁到他们家中做客。”
周二语调十分平和,倒像是他是为了叶知秋好,才看的那些帖子。
而另一头的叶知秋,却是拧紧了眉头。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叶知秋很是疑惑,这才几日的时间,那些人怎么什么都打听清楚了?
坐在对面的周二温煦的笑了起来,只是那笑落在叶知秋眼里,她却觉得有些意味深长。
“岁岁那日在街上英雄救美的事,早就传遍了阳江县,如今阳江县的男女老少都知道了,新来的周知县,有个嫉恶如仇的夫人,生得又是倾国倾城。”周二说这话时,刻意模仿了坊间百姓的调子,叶知秋觉得有些不伦不类的。
什么嫉恶如仇,什么倾国倾城,她怎么半点儿都不知道?不过转念一想,她今儿又没有出门,也没有见到鱼七,自然是没有人跟她说这些传言的。
让叶知秋更愁的是,她要如何回应那些帖子?去了,她实在是不喜;不去,好似又不太好。
“我已经帮岁岁将那些帖子全都推了。”见叶知秋面露难色,周二这才缓缓的开口道。
明明可以一句话说完的事,他偏偏要拆成好几句来说,弄得叶知秋的心也是,忽上忽下的。听到周二都帮自己推了那些帖子,叶知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是有些担心。
这样做的话,是不是会得罪对方,毕竟刚才周二自己也说了,那些给她送帖子的人,也都是来自阳江县离颇有声望的人家。
周二虽然是知县,但老话不是说吗,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二爷为何推了?”叶知秋面上的表情淡淡的,还带着一丝疑惑,半点儿也没有表现出听到那句话之后的惊喜。
周二哪里会不晓得她的心思,但他也不戳穿,反而是颇为耐心的给叶知秋解释道:“岁岁自己都说了,我如今是这阳江县的知县。岁岁要我做个好官,那便是要清正廉明。”
这些话说的大义凛然,叶知秋面上也不由得多了几丝笑意。只要是周二日后能做个好官,她也就放心了。只一样,她担心周二在人情世故这方面太过死板,得罪了太多人,最后反而给他招来祸事。
她想要他做个好官,却更希望他平安喜乐。
“岁岁有所不知,这阳江县上一任知县,在任的时候,尽做些官商勾结的事,搜刮了不少的民脂民膏,弄得百姓们怨声载道的。”周二又接着给叶知秋解释道。
“那些给岁岁送帖子的人家,又大多是商人,他们许是习惯了对知县行贿,如今我刚来,他们摸不准我的脾性,又不敢直接试探,最快捷的方法,便是从岁岁的身上入手,毕竟,岁岁是我的枕边人。”前面都还说得好好的,只是到了最后一句,叶知秋看向周二的眼神又变得有些不善。
真是不知道周二从那里学来的坏习惯,在外人面前怎么假装恩爱都行,私底下说正事的时候,就不能好好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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