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你莫要哭了,一会将几个小丫鬟吵醒,你又觉得羞了。”周二打趣道,他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细细的摩挲着。
夏天的衣裳单薄,他能感受到小姑娘的体温,软玉温香在怀,他却起不了半点儿旖旎的心思。
他还是觉得不安,白天的话没有说出口,如今却又不敢再说出来。
“我被抓走了,岁岁很害怕吗?”他语气温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叶知秋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她已经慢慢的止住了哭声。
“岁岁害怕什么?”
他能感受得到她的害怕,只是却不是很清楚,她究竟是为什么害怕。周二也害怕,怕小姑娘想的跟自己的不一样。
“我怕二爷再也回不来了。”叶知秋死死的揪着周二胸前的衣裳,微微仰起头来看他。她轻轻咬着自己的下唇,泪眼朦胧的,煞是惹人心疼。
周二只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去,他不敢看她的眼,怕见到一个心虚的自己。
“回不来就回不来了,我回不来了,岁岁就少了一个累赘。”毫不在意的口吻,好似他口中所说的回不来了只是出一趟远门。
叶知秋最听不得他说这样的话,于是轻拍了一下周二的胸口,嗔怪道:“胡说什么呢,二爷才不是累赘。”
不是累赘,是她的定心丸,只要他在,便是站在风口浪尖,她也是毫不畏惧的。
“岁岁莫要安慰我了,你看,你刚嫁我的时候,我身子不好,什么都做不了,你明明是周家的二奶奶,却要像丫鬟一样伺候我。好不容易,岁岁请人将我治好了,离了饶河县,七品芝麻官,事事都要岁岁操心。”略带自责的口吻。
他原先是让小姑娘留在自己身边,不用担心什么流言蜚语,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可是仔细想来,好像小姑娘在他身边的时候都不怎么自在。
现在他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才好了。
“我不在的这半年里,岁岁一定过得很好吧。”他无奈的叹了一句。
隔不了多久白薇和白芷就会给他传信,说叶知秋近来的生活怎么样,虽不是亲眼得见,但是从白薇和白芷的描述中,周二还是能感觉得到,小姑娘这半年里日子过得十分逍遥。
如今他又出现在她面前,又要将她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二爷不要妄自菲薄。”叶知秋从周二的怀里出来,一只手仍旧死死的攥住周二的手。
他不在的时候,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我自幼与旁人不同,如今又离了周家,什么本事都没有,连养活自己都是难事。”只是片刻的犹豫,周二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小姑娘还是要待在他的身边的,自私便自私罢了,从他们离开饶河县的时候他就问过她的,是她说的不会回头,既然如此,前面就是刀山火海,她也是要陪着他的。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叶知秋不知周二心底已经转过千百个念头,只是一听周二这样贬低自己的话,她心里就不好受。他分明是那样好的一个人,谁都比不过,她不许别人说他的不好,也不许他自己说。“二爷很好,在我心里再没有比二爷更好的人了。”
周二一脸凄凉,苦笑道:“岁岁不要再安慰我了,只有你会说这样的话,可是你都说不出来我哪里好……”他微微垂下头去,满脸的失落与悲伤。
叶知秋急得说不出话来,有些话她觉得说出来好似孟浪了些,但是什么都不说,就好像真的是在敷衍周二一般。
没半晌,周二又抬起头来,仍旧是一脸受伤的神情。
“像我这样的人,本就该孤独终老的,如今倒是连累岁岁……”
话未说完,周二只觉得嘴上覆上一片柔软,竟是小姑娘吻了上来,她的这一举动实在是太过出人意料,还不等周二反应过来,小姑娘就坐了回去。
这些话的确是他故意说得,为的就是博取叶知秋的同情,这样便是到时候她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兴许会更容易原谅他一些,只是他着实没想到小姑娘会有这样的惊人之举。
这算是意外之喜?
叶知秋退回去的下一瞬,便一头扎进了周二的怀中,跟刚才她的这一举动比起来,她想说的那些话跟孟浪半点儿都搭不上边。
“二爷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好的。”叶知秋将脸埋在周二怀里,说出来的话也是有些模糊不清。
现如今亲都亲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叶知秋把心一横,又从周二怀中抬起头来。
“二爷。”她仰着脑袋看他,他微垂眼睑,满眼的温柔,像是夏夜里,抬头望见的满天繁星,她又稍微失了失神。
“嗯?”周二按捺下心中的心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跟平时差不多。
他庆幸自己没有尾巴,否则就什么都藏不住了。
“二爷,我觉得,我可能有一些喜欢你了,怎么办?”她眼神迷茫,分明是表白的话,可是从她嘴里出来,就好像变成了一件犯愁的事。
周二有些哭笑不得,真真是个傻姑娘。
“为什么是可能?”他佯装严肃,一本正经的问道。
说是可能,还问自己怎么办?
除了拍手叫好,还能怎么办?
叶知秋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说不准。”
依旧是一脸的迷茫。她是真的不知道,说到喜欢,叶知秋就总会拿如今自己对周二的感情跟以前对宋勉的作对比,可是两者之间的相似点是在是太少了。叶知秋从没怀疑过自己对宋勉的喜欢,所以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周二。
但即便是不确定,她还是想告诉周二,她不想要他那样看清自己,她想要他知道这世上好多人比他不过。
“傻姑娘,可我跟岁岁不一样。”周二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然后轻声叹了一口气。
叶知秋立马紧张起来,这个不一样是什么意思?她说她喜欢他,他说他跟她不一样,意思是他不喜欢她是吗?她该想到的,他那样清白的人,怎么会喜欢她呢?若是他真的喜欢她,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跟她和离,连半句挽留都没有呢?
叶知秋握着周二的手慢慢的松了开来,这好似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被拒绝,这算不算是求而不得?
“岁岁是可能喜欢我,可我跟岁岁不一样,我是一直喜欢岁岁的。”察觉到叶知秋想要松开手,周二反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他才不是可能,他是一定,是非她不可。他向来都是自私的,就像现在,小姑娘就是想松手,没有他的允许,是不能够了。
陪着他吧,便是人间炼狱,也陪在他身边。
叶知秋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她觉得刚才肯定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听到周二说也喜欢她呢,他说他一直喜欢她。
“一直吗?”叶知秋很不确定的开口道,看向周二的眼神也是愣愣的。
周二点头。
“是的,我一直都喜欢岁岁。”
他有太多的不能说,只是也从未否认过,他也从未掩饰过自己对她的好。还未和离之前,他就想着,只要她问他一句,他就什么都说,可是她始终什么都没有问他。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和离?”叶知秋的话里带着几分责备。
这是她一直放不下的一件事,当初周二但凡是说了一句挽留她的话,她都会心软,可是偏偏他什么都不说,简简单单的就同她和离了,她还没反应过来,丫鬟就都把包袱收拾好了,那种感觉,不像是她是跟他和离,而像是被扫地出门一般。
“岁岁想做的事,我都会帮着岁岁的,便是岁岁想要我的命,我都会给你。”更何况,她那时候是为了他才提出那样的要求的。
他吻了吻她的发。
忍了许久的眼泪又夺眶而出,叶知秋恍然发觉,自己是真的喜欢上周二了,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早。只是那个时候她怕周二不喜欢自己,怕问了两人的关系会变的尴尬,于是就一直没有问,甚至刻意避开这个话题。
“不要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岁岁乖,莫要哭了,我往后都会陪在你身边,不会再让你离开了。”周二温柔的为她拭泪。
“二爷,你往后一定要待我好啊。”她又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
往后她都会陪在他身边,可是他一定要待她好啊。
“我一定会待岁岁好的。”似呢喃,又似承诺。
叶知秋仰头看他,哭声淹没在他的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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