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金嬷嬷斥大福没规矩,李太微脚步轻快的走了出去。
“可是容医女到了?”
李太微小声道。
大福方要张嘴,便被李太微猜中了来意,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惊叹。
“公主怎么知道?”
李太微伸手捏了一下她圆润的脸蛋,笑道:
“与你说了多少回,我是阿翁封的西凉公主,在大周可不许这么叫,免得招人闲话。”
大福鼓了鼓腮:
“什么是闲话?”
李太微晓得她汉话说的不好,就拿西凉话与她解释了一通。
大福蹙着眉,却是乖巧的应下了。
回了芳菲苑,李太微顾不得喝茶,遣了伺候的婢女,便叫念夏把人带进来。
来人瞧着约摸只有十八九岁,穿着太医院的长袍,头上素净的连只珠钗都没有,面容拘谨的立在一旁,带着几分困惑,上前给李太微行了礼。
李太微笑着应下,侧身问念夏:
“容医女入府,可有旁人问起?”
念夏想了想,道:
“只有门房的人细盘问了一番,哦......奴方才经过半月居时,碰见了绘春,她倒是问了几句。”
“奴都按照郡主之前吩咐的说了,只说是长平公主叫人送了回礼来,又听闻夫人身子不适,特命人来探望。”
李太微拧眉,问:
“绘春怎会在半月居?”
半月居是华安堂里的一处院落,与春园只隔着一道水榭。
李太微依稀记得,前世李老夫人便是将薛素琴安置在那里的。
念夏道:
“奴婢没问,不过奴瞧她手里提着食盒,许是二夫人那里叫人送了点心来。”
昨日二夫人回府,确是带了不少点心,分发给各院,便是李太微那里也得了不少。
李太微点了点头,没有多想。
容芷听得李太微如此一番谨慎安排,心中疑惑更甚,却是垂首而立,没有作声。
李太微极满意的看着她,软声道:
“容医女不必紧张,今日请你来只为给我母亲问诊。”
问诊?给昭和公主?
容芷猛的抬头,对上李太微笑吟吟的眸子,怔了一下,才不确定的问:
“殿下是找奴婢……给夫人问诊?”
李太微郑重的点了头。
“殿下知道奴婢?”
容芷仍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她今日正在太医院当值,先是长平公主派人唤她去了栖梧宫,详细盘问了几句,她尚未回过神,又被人带到了李相府上。
眼下正懵着,却突然被交待自己要为昭和公主诊脉,这……
“奴婢只是太医院打杂的医女,夫人千金之躯,殿下怎可……”
“无妨,本郡主曾听长平公主提及过你,你祖上世代行医,尤擅妇人之症。今日寻你来,你尽管放手一试。”
李太微从袖中摸出一张药方递到容芷跟前,道:
“这是昨日方太医开的方子,你先看看。只记着一点,若是你诊出什么别的来,当着我母亲的面儿,只管照方太医的诊方说。”
容芷愣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接了药方。
“这是驱寒的方子,公主可有宫寒之症?”
李太微点了点头,将昭和生她时血崩的事以及这些年的调理细细说与她听。
容芷凝神听了好一会儿,才问了几句对应的病症,李太微一一做答。
大福汉话懂的不多,听得一头雾水,唯有念夏吃了一惊。
听得李太微已然吩咐妥当,念夏也不好多言,领着容医女与李太微一道去了云水居。
云水居里,金嬷嬷事先安排妥当了,屏退了一众仆妇,只留了两个信得过的侍女守在门口。
昭和刚刚睡醒,正倚在贵妃榻上喝茶,见李太微带了容医女来,眉眼就露了笑。
她这个女儿当真是极贴心的,小时候是顽皮了些,不过此番去了一回西凉,倒是极懂得疼人了。
昭和心中一暖,就朝李太微伸了手。
李太微忙上前攥着她的手坐下,仔细瞧了她的脸色,许是睡了一觉,人看着精神了几分。
容芷上前恭敬的行了礼。
昭和笑着叫念夏搬了张团凳就着贵妃榻,请容止落了座,面上有些讶异这医女如此年轻便等得了长平的青眼。
“我这是旧疾了,这些年一直吃着太医院的方子,今日既是长平公主之命,你也莫要怕,寻常怎么诊,今日照旧就成。”
容芷紧张的面色发白,见昭和公主竟如此没有架子,心头才稍安,起身朝昭和公主福了一福,正色道:
“能为夫人诊治,是婢女的福分,婢女定当竭力。”
昭和笑着点头,又说了几句叫她不必拘谨的话,这才伸出手去。
容芷伸手搭在脉上,凝神诊了许久,眉头突然蹙了起来,神色不安的看了李太微一眼。
李太微心头一颤,却是没敢显露半分,佯装镇定道:
“容医女,可诊出什么来?直说无妨。”
容芷起身,照着先前与李太微商量好的话,说了与方太医差不多的说辞,只多强调了一点:公主务必卧床修养,不得擅行。
昭和有些疑虑,但听着容医女与方太医所言又相差无几,也便没有放在心上,笑着道了谢。
金嬷嬷亲自送了人出来,李太微给金嬷嬷递了个安心的眼神,径直把人带回了芳菲苑,大福守在外头。
“怎么说?可有急症?”
李太微声音有些发颤。
念夏倒了茶水,递到她手边。
李太微没有接,只牢牢盯着容芷。
容芷抿着唇,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徐徐道:
“殿下,奴婢不敢妄断,但公主这脉象……像是喜脉。”
“什么?!喜脉?”
李太微大惊,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茶盏,茶水四溢,渐在了裙角上。
念夏也是一惊,来不及多想,手忙脚乱的拿帕子替她擦拭。
李太微全然不觉,震惊道:
“你……你说喜脉?”
容芷点头,道:
“只这喜脉脉象微弱,应是刚受孕不久,日子尚浅,奴……也不敢十分确定……”
李太微缓了口气,又问:
“你有几成把握?”
容芷认真想了想:
“三成。”
三成?
李太微前世便于容止相熟,她那会子已是太医局的长使医女,太后跟前的红人。
容芷性子淡,人也谨慎。她若开口说有三成,李太微猜着,实则她心中多半能有六成的把握。
六成把握?
以容芷的医术,李太微心中几乎笃定,这事儿八成是真的。
难怪她母亲近来身子不适,原是有了喜!
李太微回过神,心底突然颤了一下。
母亲有喜,这么大的事儿,为何前世她不知情?
不!不只是她不知情,就是整个相府都无人提过!
那她母亲当年到底为何而病?她腹中孩儿呢?莫不是……她心灰意冷故意瞒着?
可这样大的事,便是她故意瞒着,金嬷嬷她们也定会告知祖母,怎会无人知晓?
李太微隐隐觉得不对,以她母亲的性子,便是对他父亲心灰意冷,也绝不会拿子嗣赌气。
除非……
除非孩子没有保住?
是了!
当年薛氏爬上爹爹的床,正是叫她母亲撞个正着!自那天起,她母亲就病下了……
李太微浑身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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