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萱一笑，平日里她总和我打打闹闹，瞧不出来，这会儿的她倒是有了几分狐族王女的气势。
“虽说生死有别，您看，这回的事儿本来该归你们来管，但不论是进入鬼域，还是击败混沌，是韩野哥来办的，不管怎么算，这都得是你们失职了吧？”
一时间金爷不说话了，只看着胡思萱。
边上的阴差神色一冷：“嘁，哪怕没有你们，这只混沌咱们迟早也能将它办了。”
胡思萱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狐族常有的狡黠：“哦，那估计也得等这鬼域发育成型危害人间，一发不可收拾之后吧？”
阴差被她怼的无话可说，只能瞪着无神的眼睛。
金爷总算是回话。
“狐妖王女，你说的有些道理。这回的事情确实是我们办事不到位。”
胡思萱满意的一笑：“哼，我就说吧。所以你们现在能在我们面前提什么规矩？咱得算成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们不透点风，咱们咋给你们兜底？”
“你在底下也算是个管事儿的，知道的东西应该不少吧？”
看着胡思萱能否抓着对方把柄开始想要敲诈的模样，我本该忍俊不禁。
但对面这两位，管的是底下的事儿。
得罪了别人，大不了是江湖再相见。
可不论是人或是妖，除非得道成仙，不然必有一死，总归得让这位爷接手。
我有些担心她说的太过，得罪人家，打算劝她就此作罢。
谁知金爷就抢在我前头，拧着那副像是要吃人一般的赤脸，笑了两声。
“哈哈，你这狐女，说话时候真有些意思，和你的老子一样，油嘴滑舌，脑瓜子机灵的很。”
而后，他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不过，我可不会上你的套。刚才我若是没有出现，你们两个早就脑袋不保，哪里来的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胡思萱听完一拍旁边的桌子，瞪着眼睛，还打算继续诡辩。
金爷却没给他机会，自顾自就顺着说了下去。
“不过你们都别担心，这回的事情笼统算下来，咱确实欠你们一个人情。”
“所以，一者，我会将此地发生的事情与你们讲个明白，二者，你们可以问我一个我力所能及的小问题。最后，陆家的小子，接着。”
因为他喊的是陆家的小子，我一时还没明白过来他叫的是谁，但他的目光，准确移向了的我。
只见他抬起了手，手中一道黑气逐渐凝聚成为了实体，化作一块墨色的玉牌。
他将玉牌递给旁边的阴差，那阴差小心翼翼，捧到了我面前。
我伸出手，将那光洁无瑕的玉牌接过，这上面什么字都没写，方方正正。
“日后你若是有难，碎了这块令牌，我自然会来祝你，无论地点，无论时间。”
说罢，他扭头看向了原本还满脸愤懑的胡思萱。
“如何，这样的安排，你们不亏吧？”
不知胡思萱到底怎么想，至少在我看来，得了这几样条件，累死累活这两天这些折腾，全都值了。
姜冲也在给她打眼色，胡思萱抱着手哼了一声，不再讲话。
看见我们已经不再有异议，金爷扫了一眼我们三人，冷冷然问：“好，所以，现在是我先同你们把事儿讲清楚，还是你们先问问题？”
他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我身上，他是在问我，而不是在问所有人。
我想着，反正他都已经在这儿了，问题又不可能插翅膀飞了，还不如先把我们怎么遇到这桩子乱七八糟的事儿给了解清楚。
“您先把这儿的来龙去脉给讲一遍吧。”
金爷点了点头，毫不含糊，立马开始讲起来。
“这地方的事儿，说久远不算久远，说新鲜也不算新鲜，具体年岁尚且不论，那得是百八十年前的事儿了。”
那时候，天灾人祸，闹了大饥荒，粮食短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富人倒没怎么受影响，穷人别说肉了，就连吃个米糊糊都算是奢侈。
但偏偏是这样的年代，荒郊野岭之中，一家饭馆，忽地就这么开张了。
饭店老板姓名不详，但众人却都知道他白手起家，把这地方搞得风生水起。
原因说简单也简单，但究其原因，可以总结为，这老板的名声，那是不一般的好。
街坊邻居，凡是知道他的，听见他家饭馆的名字，都得竖个大拇指。
这家饭馆，仿佛是专为了穷人所开，以一手粉蒸肉出名，价格低廉质量上乘，老板还长期给吃不起饭的乞丐送饭菜，美名远扬。
“我记得，当时甚至还有过将他的像与平日庙会里其他神仙一同拜会的之事，世人皆说，他便是菩萨转世，普度众生。”
金爷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抑或是嘲讽的笑意。
“世人常常看不清是黑非白，自然也不知道，他们所拜会的所谓神仙菩萨究竟是什么货色……”
虽说当时地府的人就已经察觉是有蹊跷，但是终归是阳间的事儿，他们没有出手的权利，只能等着那店铺老板自己死后才能做判决。
问题便出在了这里。
某年夏天，本是这饭店的老板阳寿该尽之时，来索命的阴差却见不到人。
不仅仅是那个店老板一人，就连往日里，在那个饭店上班的员工也尽数消失。
“并非暴死，更不是遭遇横祸，只是他们咎由自取。”
“店铺中所有人都消失之后，众人前去饭馆的后厨查看。发现锅里头还放着一只才剁下来的人手。”
“再后头，他们又往后院里面去找，从花繁叶茂的后院地下挖出来无数人的骨头和尸体，还有些，是新鲜的，刚刚开始腐烂。”
说到这里，金爷脸上的笑意更甚，本是威严不阿的脸，此时看起来竟多了一丝邪气。
“原来，世人空中大慈大悲的善人，乃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引诱穷人，杀来卖肉。”
“他作孽太多，最终遭了报应，杀了个八字极度邪气之人。那人的魂魄不散，与其他被杀的怨魂纠缠，成了混沌。店老板和他店里的人全数都被吞噬。”
他说完这些，不知目光有意还是无意，看向了旁边的姜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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