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这些年来 > 第 22 章

沈嘉睡醒的时候,陆严坐在她旁边。

    茶几上的烟盒里,落下了一堆烟头。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低落,嘴角好像有过伤,看见她醒来,淡淡笑了笑。

    沈嘉坐起来,道:“怎么受伤了?”

    陆严眼角微微一动,抹了一下嘴角:“昨晚出去抽烟,碰到两个流氓,打了一架,没什么事儿。”

    沈嘉无奈叹气,歪头瞧他一脸颓废。

    她不忍数落,道:“你没睡觉啊?”

    陆严:“睡不着。”

    “没事吧?”她疑惑道。

    陆严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儿。”

    沈嘉狐疑的看向他。

    “你想吃什么?”陆严问。

    沈嘉:“没什么胃口。”

    陆严:“我们出去看看。”

    他带她去了KTV外面转了一圈,周围有一排排小吃摊,这会儿时候正早,温度也适宜,吃早餐的人也不少。

    陆严两边看了一眼。

    沈嘉觉得他一晚没睡,状态自然好不到哪儿去,便道:“要不你还是回家睡一觉吧,我去医院吃。”

    陆严:“就在这吃。”

    沈嘉瞪他一眼:“逞什么能啊你。”

    她话音刚落,陆严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目光一顿,随即眉头皱起来,脸色变得很差。

    沈嘉着急道:“怎么了?”

    陆严抬眼看她,一时不知道开口。

    “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沈嘉道。

    陆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诚实道:“我妈那边有点事,必须过去一趟,你路上注意安全,别乱跑。”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陆严笑笑。

    沈嘉说完笑着转过身往医院走去,走出快一条街,红灯,再回头的时候,看见陆严还远远站在那儿,一手抄兜,就这么看着她的方向。

    沈嘉愣了片刻。

    她朝他招手,笑的很欢快。

    绿灯很快亮了,沈嘉慢慢收回视线,走进了人群里。走到马路对面,她回了一次头,陆严已经走了。

    沈嘉在医院门口买了粥进去。

    外婆已经醒了。

    孟真从水池边洗碗回来,看见她一愣,目光落在早餐上:“怎么来这么早啊,买的什么省的我再下楼去买。”

    沈嘉打了打哈欠,往床位一趴,迷迷糊糊的张着嘴嗯了一声:“你自己看吧姐,我好困。”

    外婆:“昨晚没怎么睡吧。”

    沈嘉:“嗯。”

    “陆严这小子肯定带你玩了个通宵,等我下午出院了,看我怎么给老陆说,非得好好收拾不可。”外婆说。

    沈嘉从被子里抬起头:“我还是睡了,他才没睡,本来说是要一块过来医院,可是好像他妈那边有什么事叫走了。”

    “他妈那边的事啊。”孟真问。

    沈嘉道:“姐你知道?”

    孟真看着外婆欲言又止的的表情,道:“外婆,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我倒是听陆奶奶提过一两句,好像还挺严重。”

    外婆叹了口气:“我也只是知道一点。”

    沈嘉瞬间清醒,看着外婆。

    “要说这孩子命挺苦,父母离婚的时候,他妈想带他走,那时候他爸去了国外打工,他担心老陆一个人,就没去。”

    这些沈嘉都知道。

    “后来呢?”孟真问。

    “后来他妈再婚了,周末没事就叫他过去吃饭,也就是有那么一回,这孩子去的早了。”外婆说着心疼了,“看见那个男人把他妈打了。”

    沈嘉登时就气急,差点骂人。

    外婆说:“陆严这孩子虽然吊儿郎当的看着不务正业,到底也是巷子里长大的,坏不到哪儿去,我听老陆说当时就和那个男的打起来了,回来一脸伤,可把她难受的。”

    沈嘉听完,脑子里忽然轰的一声。

    前两天也是一个傍晚,陆严眼睛那边淤青了两天,只能戴着帽子遮掩,居然说是打架弄的伤。

    孟真:“不能离婚吗?”

    外婆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啊,你俩把嘴巴给我闭严实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小严会难受的。”

    沈嘉重重的,无声的,叹了口气。

    难怪有好几次,他忽然消失不见,主要是这个缘故。那么他额头上的伤痕,应该也真的是殴打所致吧。

    孟真这时说:“我再去食堂打两个菜吧。”

    沈嘉将脸蒙在被子里,脑子一片乱麻。

    阳光从窗外慢慢的落进来,有光影照在病床上,沈嘉觉得眼前亮了一圈,她缓缓抬起头,看见的却是孟真端着菜回来。

    婆孙三人吃了顿舒适的早餐。

    沈嘉却莫名的担心起来,不知道现在陆严那边是什么情况,这货有些冲动,别又是打起来就糟糕了。

    那个下午外婆出院,回到家里都松了口气。

    老太太似乎还挺滋润,继续坐在檐下织着围巾,偶尔和过来串门的陆奶奶的说两句话。孟真也去睡觉了,只有她在房间做题。好像那天陆严回来很晚,她已经睡着了。

    翌日只有她一个人去学校。

    陆严凌晨一点就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说有事请了假。沈嘉来不及问怎么回事,简单拿了饼就往学校跑。

    教室里还和往常一样,充满着早读声和说话声。

    沈嘉在外面背了书回来,才发现不对劲,铁琻没有来学校。再仔细一想,星期天铁琻说来找她玩,她顾着外婆把这茬忘了,两人也没有什么联系。沈嘉下课后有找老师,得到的却是铁琻并未请假。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午的课也没上好。

    中午一放学,沈嘉趁着时间久,没事干挺无聊,去了铁琻家找。家门紧锁,完全不像有人的样子,她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人,确实有些奇怪。

    沈嘉等到晚上,又去了一趟。

    铁琻家依旧没人,大门紧锁。

    她一时有些心慌,又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往回走。门口陆奶奶出来倒垃圾,和她打招呼,沈嘉问了句:“奶奶,陆严在吗?”

    “房间睡着呢。”

    沈嘉心想,这才什么时候就睡了。她直接进了屋,看见陆严的房间灯暗着,也顾不得许多,掀开门帘进了房间,随手打开灯。

    陆严眉头皱起,抬手挡住眼睛。

    沈嘉道:“你还睡啊?!”

    陆严指间露出一条缝,看见沈嘉一脸着急的样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随便靶了一下头发,声音有些沙哑,道:“怎么了?”

    沈嘉:“琻琻一天没来学校,我去她家也没人。”

    陆严淡淡应了声:“可能家里有事,着急什么。”

    沈嘉:“可是琻琻从来不会这样,有事也会提前和我说的,而且也没有给老师请假,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陆严闭了闭眼,又很快睁开。

    “最近不是有那个什么凶杀案的事情,而且那天晚上琻琻从KTV回去就没有消息了,这都两天不见人了。”

    看她说着已经有了些惊恐。

    陆严沉吟片刻,从床上下来,拎起椅子上搭着的衬衫套上,对沈嘉道:“这么晚了,你回家等我消息。”

    “我和你一块去。”

    陆严当即拒绝:“回家。”

    “可是——”

    陆严眼神严厉了些。

    这人看着不务正业吊儿郎当,可是凶起来沈嘉也会有些缩脖子。但她还是很担心,看了眼陆严。

    她挤出一个讨好地笑:“我就跟着,不乱跑行不行啊?”

    陆严:“不行。”

    沈嘉皱眉:“可是——”

    现在已经是夜里,陆严一个男生走得快,找起来也利落,要是带着沈嘉,还得顾着她,着实不方便,还让他操心。

    陆严无奈道:“沈二嘉,我会分心。”

    沈嘉只好同意。

    她看着陆严走了出去,跟在后面,在门口停了下来,看着他慢慢消失在深夜里,不免得有些担心,想起他言辞拒绝,又嘟囔了一句:“臭陆严。”

    深夜慢慢蒙上眼睛,一切变得未知起来。

    沈嘉回到家里,外婆和孟真正在看电视。

    外婆问:“怎么了?”

    沈嘉耷拉着肩膀:“琻琻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呢?”

    沈嘉缓缓摇头。

    孟真手里还拿着本书在看,此刻也合上书,说:“有没有去她家里找找啊,会不会是有事出去了。”

    沈嘉想了想,说:“找了。”

    “他爸妈呢?”

    “好像离婚了,而且家里也没人。”沈嘉越说越担心,“琻琻会不会出事啊?”

    外婆当即打断她:“瞎说。”

    孟真也跟着笑了笑:“别胡思乱想了,那种事怎么会发生在琻琻身上,你别太紧张了,说不定明天又回来了。”

    沈嘉垂下眼:“希望是这样。”

    “好了别想了,琻琻家庭环境就是那样,可能和他妈去了亲戚家也说不好,等她给你信,赶紧睡觉去。”外婆道。

    她叹一口气,转身回了房间。

    桌子上地书一时也看不进去,只发现外面的夜更深了。怎么大家都觉得没什么关系呢,只有她很不安的样子。这会儿也不知道陆严找到什么消息没有,刚想起他,手机就响了。

    是他:“我在门口。”

    沈嘉几乎是飞快跑出去,都不带喘气。

    陆严靠在墙边,看着她一脸期待的样子,低声道:“我和她家邻居打听了,他爸这几天都不在家,家里一直没人。附近也找过了,没有什么发现。”

    “怎么会呢?那天晚上琻琻说回家了。”

    陆严皱眉。

    沈嘉不敢想:“你说琻琻——”

    陆严打断她:“她有什么亲戚吗?”

    沈嘉摇了摇头。

    她脸色实在难看的不行,陆严不禁安慰她道:“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别想太多了,明天我再过去打听打听。”

    关键是最近那个凶杀案太瘆人,沈嘉不由自主会往那方面想。铁琻又是在深夜回去的,一直也没有消息,难免不会让人往好的方面想。

    陆严看着她说:“别担心。”

    他声音低低的,沉沉的。沈嘉咬了咬嘴唇,慢慢静下来,目前也没有什么法子,只能等待。她看向陆严,这才注意到他似乎很疲倦的样子,状态也不太好。

    她关心道:“你没事吧?”

    这两天他好像也有什么心事,不那么逗她玩,搁在平时也是有说有笑,嘻嘻哈哈没个正经。自从KTV那个早上开始,他好像也不太对劲,昨天还请了假。

    她声音有些试探和迟疑。

    陆严不免提起力气,揶揄了两句:“关心我啊?”

    沈嘉撇嘴:“切。”

    陆严淡出一抹笑。

    “你笑什么?”她问。

    “没什么。”

    她忽然想起外婆说的一些事,道:“你妈那边没什么事吧?”

    闻声,陆严抬眼。

    他的目光很平静,一丝波澜都没有,却让沈嘉觉得紧张,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只是看着他。

    许久,陆严道:“没事。”

    沈嘉歪过头看着他,说:“怎么觉得你也哪里怪怪的,明天还去学校吗?”

    陆严“嗯”了一声。

    “那我等你?”

    陆严静静看着她,迟疑片刻道:“你先走吧,我去的晚。”

    沈嘉看着他,脸上依然淡定,心里却莫名的有些失落,这人不插科打诨她还不太能接受,忽然这么正经疏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话了。

    她又瞧她一眼,道:“那我回去了。”

    陆严:“嗯。”

    “你也赶紧回去睡吧。”

    陆严笑笑。

    沈嘉提着一颗心进了屋,转而慢慢将门关上,外面的那个身影已经转身走开,她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有些空荡荡。

    周围忽然寂静起来。

    沈嘉听见外面一道打火机的声音。

    不知道何时,起了风,吹的树叶一摇一摆。这才初秋,已经有了些荒凉之意。巷子里的路灯昏昏暗暗,更是应景。

    陆严站在路灯下面,点了支烟。

    夜风吹起他的衬衫下摆,烟头的火星一亮一灭。他的目光落在地上许久,已经不似往常的闲散,倒多了些自嘲。半晌,陆严抬眼,猛吸了一口烟。

    【后续】

    第二天早上,沈嘉去了学校。

    她依然没有铁琻的消息,有些着急,到下午的时候给陆严打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便去了一趟十四中。教室里只有许牧和张勋在,却说陆严一天都没来校,李延东也没来,不知道俩人干啥去了。

    沈嘉一时没处去,只能回家。

    外婆看她着急的样子,安慰道:“琻琻有可能真是离家出走,她这么机灵,不会有什么事的,别怕。”

    怎么能不怕呢?

    烟霞巷那具尸体,最开始也是失踪,后来还不是找到了,人却已经没了。现在铁琻面临的也许是同样的处境,她不能不担心。

    孟真洗了水果进来:“干着急也没用,吃点水果。”

    沈嘉吃不进去。

    “我想琻琻不会有事。”孟真说。

    沈嘉:“要不我们报警吧?”

    “人家爸妈都不管,你报警就管了吗,再说了现在警察忙着案子的事儿,哪顾得上管你家谁离家出走啊。”孟真道。

    沈嘉哼了一声:“我要是警察就管。”

    孟真失笑。

    沈嘉却坐不住,在院子里到处转。眼看着天就黑了,陆严还没有回家,电话也打不通,她时而在门口看几眼,依旧不见人影。

    她不知道的是,陆严已经走到巷口。

    他找了铁琻一天,不敢断定什么缘故,但一想起无功而返看到沈嘉担心的样子,他一时也睡不好。

    陆严原地站了会儿,抽了根烟。

    目光微微一侧,看见不远处的角落里站着一个人,他拿下烟,站直了,才看清李延东的脸。

    两人互相对视,李延东走了过来。

    “我们聊聊。”李延东说。

    陆严眯起眼,不置一词。

    李延东:“你总得给我解释的机会吧。”

    陆严抬眼。

    过了半天才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延东沉默。

    过了半天才回:“我也说不清楚。”

    陆严浅笑。

    李延东皱眉:“也许是有些好感,我承认。”

    陆严嗤笑。

    李延东淡淡道:“但我没想伤了兄弟感情。”

    陆严吸了口烟,扔了,转而偏过头,不再看向李延东。这一刻他才明白过来,从前的种种巧合与提醒,不过是一个人主动,或者不主动想要做的事而已。

    李延东:“信不信由你。”

    说完这话,李延东转过身走了。

    陆严一个人靠墙站了很久,她想起一窍不通的沈嘉,叹息了一声,拿出手机开机,有几个未接电话都来自沈嘉,他正想要拨过去,目光停留在其中一个未接上,霎时一愣。那是他妈的电话。

    也就是那一刻,陆严折路离开。

    沈嘉怎么都不会想到,她要见的人曾经距离她那样近,只要她出门转个弯就可以看见,但过了那个晚上,就再也见不到了。

    她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在梦里胡乱呓语。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出了一身的汗,以为上学迟到了,却被外婆压到床上,说:“你发烧了。”

    她这才想起,昨晚在院子里等太久,吹了凉风,心里一急,难免上火,又用凉水冲了好几次手脚,还是没有等到陆严回来。半夜浑身发烫,外婆给她擦了好几遍,吃了退烧药才降下来的。

    沈嘉躺回床上,道:“陆严回来了吗?”

    外婆欲言又止。

    沈嘉皱眉,看见孟真端着水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说:“好不容易退烧了,先喝点水醒醒,其他的先放一放。”

    “你姐说得对。”外婆道。

    沈嘉倏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是不是琻琻出什么事了?”

    外婆和孟真对视一眼。

    沈嘉着急了:“怎么了吗?”

    她觉得气氛不太对,掀开被子就往出走,想去陆奶奶那边问一问情况,还没走两步,鞋子趿拉着差点被绊倒,情急之下双手抵在客厅的茶几上,遥控器不慎碰倒到地,不知道按到了什么,电视开了。

    沈嘉没有在乎,起身就往外走。

    便听到身后,电视上正在播放一条新闻,只因那是个清净的早晨,声音也格外清晰:“今天凌晨四点左右,江城园小区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件,目前嫌疑人已经被警方抓获……”

    沈嘉还在疑惑,转过头,看过去。

    电视上出现的那个嫌疑人的身影,穿着黑色的衬衫,戴着黑色的帽子,低着头,镜头被挡着。

    她忽然双腿僵硬,失去知觉。

    后来的那几天,事情跟发酵一样的快。唯一的消息是警方的通报。陆奶奶在一夜之间老了不少,根本就闭不上眼。外婆将老太太接了过来,和自己睡。

    夜深人静的时候,陆奶奶就开始哭。

    也是再后来,沈嘉才知道原来当晚陆严母亲被家暴,陆严一时气急打了那个男人。不幸撞碎了玻璃,当时那人流血不止,幸亏抢救及时,却落下终身残疾。

    警方通知下来是在一个傍晚。

    陆奶奶躺在外婆的床上,一下子老了好多岁,眼睛都干了,对她们说:“奶奶不认字,你们读给我听吧。”

    沈嘉和孟真对视一眼,低下头去。

    她无法平静。只要一想起以后再也见不到陆严,想起他再也念不了书,要在监狱里服刑,还有他面对的那些可怕的事情,她就无法平静。

    那段话是孟真读的,读到一半,陆奶奶已经僵硬了。

    孟真最后读:“按照法律规定,判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但事出有因,情有可原,特判处六年有期徒刑。”

    窗外风好大,鬼哭狼嚎一样。

    沈嘉眼睛干涩,好像喉咙有什么堵住一样。她想象不到那个深夜,他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样的画面。她只知道,这个少年本来美好的前途全毁了,他本来该有很好的人生。

    她只觉得孤立无援。

    这些时间陆严补课有多用心她都清楚,曾经是那样不可一世的和她开玩笑说他想考江州大学,也是在一个个夜晚等她一起放学回家。他笑起来眼睛里有光,高大,帅气,阳光,时而又混蛋。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琻琻失踪了,陆严又出了事,沈嘉觉得整个人像蔫了的气球,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她看向黑漆漆的窗外,手指在不住的颤抖。

    外婆还在一直安抚陆奶奶,道:“现在不是有减刑吗,说不准两三年就出来了。”

    陆奶奶没说话,眼睛空空的。

    那个夜晚有多难熬,像过了两千年一样漫长。直到第二天太阳出来,屋里的人,有躺在床上的,有沙发上趴着的,也都醒了。

    陆奶奶就这一个孙子,顿时没了依靠,外婆担心得很,不让独自居住。那几天,他们想去看守所看陆严,陆严一个都不见。只知道再过些天就会转去江州监狱。她想大哭一场,希望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发生。陆严还在门口等她,铁琻八卦的和她说话。

    她睡了很长的一觉,谁也不想说话。

    这种状态持续了三天,像是一种创伤后应激障碍。前几天跟随事情发展看着还挺扛事,可事一过,就成这样了,变得自闭,受到的影响可谓巨大。外婆见状,看实在不行,把她爸妈从海军基地喊来了。他们没有再多犹豫,直接办了转学。

    沈嘉在江城生活了五年半。

    她在这度过了最好的中学年华,遇见了有趣的人,但一瞬之间,所有人都消失了,从前就像是一场幻觉,那些快乐和惊喜,都像是假象,留下的,只是一场空。所有事都中断了,像从来没有开始。

    当飞机从江城离开,沈嘉才觉得真要走了。

    她从玻璃窗看向外面,千米高的上空,只有白云,天边很蓝,蓝的像海。从上面看下去,江城渺小的像一张照片,照片里的街道,灯光,路人,一点点模糊不见,像个泡沫一样,嘭地一声,消散在云层里。

    恍惚之间,阳光从云层照相大地。

    沈嘉唯一能想起的,便是最后一次见面的的那天夜晚。陆严站在家门口,他的脸逆着路灯昏暗的的光,对她安慰的笑了笑。不知不觉,眼眶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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